嘀！


    嘀！


    嘀！


    在静脉注射和高压氧的急救治疗下秦衍的生命体征暂时恢复到了正常范围之内，就在医生准备进行下一步治疗时，他的情况却在突然间转瞬即下。


    嘀————


    刺耳的警报声像是根无形的刺又插入了在场每一位的神经，混合性的毒气无法让在场的医护能及时的对症下药。而异种死亡后，所有毒气骤然间的消散使检验科甚至来不及收集化验。


    手术室内，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嘀————


    “还是没有反应！”


    “肾上腺素再推1毫克！”


    24摄氏度的恒温手术室内每个人却汗流浃背，面对手术台上躺着的这个棘手的问题现代医学显得无比渺小。


    嘀————


    片刻，手术室的大门自动开启。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门背后是一位身着手术服面戴口罩的女性，看不起对清的面容但处在最里层的院长却一眼认了出来。


    他向对方点了个头，接着带着所有人离开了手术室。


    在场的各位无一不是其所在领域的翘楚，多少也都听说过那位的能力，他们也就没有异议跟随着老领导的脚步一起离开了这里。


    她徐徐走近秦衍，面前的人一反常态，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样子。


    虚弱，濒死。


    脱掉左手的橡胶手套，她将五指分开覆到秦衍的额头上。能力释放的刹那，对方此刻身体的痛苦共享到了她的身上。


    但强大的精神力使其的治愈速度超过一般异能者，仅仅不到一分钟，平静的心脏再次跳动。


    细胞组织感染的毒素一点点通过她的努力换洗出来，只是她的那只手臂逐渐变得麻木。


    无形的刑拘扼住她的咽喉，熟悉的濒死感再次来临。


    很久没做这么大的疗愈，她竟有些不太适应。


    呼吸变得急促，手术室内除了机器运作的声响只剩下她粗重的呼吸声。


    “如果不是为了麦德林，我才不会来救你”她像是在说给秦衍听，可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嘀嘀！


    嘀嘀！


    嘀嘀！


    看着监视仪上变得正常的数值，她收回了手，驼着背，步若玄虚地向门口走去。


    门开启的那一刻，所有人用那饱含期待的眼神看向她。她已没有力气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向外走去。


    看到她出来，墙边倚靠着的麦德林站直了身子向前迎去。


    没走两步，她就直直地往前倒去。


    麦德林将面前的人抱起，怀里人昏迷前看着她用气声问道：“我……”


    心疼的目光向下扫去，麦德林摇了摇头，“不要再消耗自己的力气了”


    晶莹的泪珠在其眼眶打转，麦德林见状接着说：“你做得很棒，你是我手下最乖的异种猎人。”


    仅仅是最乖的异种猎人吗？


    她没来得及将话说出口便昏死过去。


    麦德林把她放到了事先准备好的病床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在这里同样等着的医护将她推到了特殊监护病房。


    绿色的“手术中”字样关闭，院长走出来双手接住秦父的手，迫不及待地将手术的消息告诉对方，“成功了！成功了！”


    听到这六个字，一向严肃著称的中年男人泣不成声。劫后余生带来的情绪比他当年重回全球首富时还开心，他道完谢后迫不及待地想要告诉自己妻子这个喜讯，小跑着奔向电梯疯狂地按着上行键。


    这么长时间的等待也未有一刻注意到角落里靠着的那个穿着咖色工装背心，低着头扣着胳膊上血痂的女孩。


    郝歆晴悄悄地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莫名其妙地在心里升起一股羡慕之情。


    之前他的父母也是如此恩爱，虽然他们只是普通的一家，但父母相爱已经超越了这世间一半的家庭。


    “我之前也会被人羡慕”只是现在其他人对她表达的更多是同情和怜悯。


    既然人没事，她也不好在医院再待下去。


    刚刚在微博给观众报了平安，现在她要去趟公安总局，取特异科给自己留下的那半扇“羊肉”。


    或许可以给秦衍煲个羊肉汤补补，转念一想这家伙又不喜欢吃东西拿过去也是浪费，还是找个时间单独感谢一下比较好。


    但怎么感谢又成了问题，他什么都不缺，又不知道对方喜欢什么，完全没有行动的头绪。


    郝歆晴烦躁地用双手挠了挠沾满泥土、血渍、小石砾的头发，在医院门口伸手准备拦上辆出租车赶快解决完异种的事好回去洗澡。


    出租没拦上反而是辆宝马5系停在了自己面前，车窗被降下，麦德林的脸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对方给她了个眼神示意让她上车，郝歆晴犹豫着想拒绝。


    “上车”


    领导发话下属不得不听，当然她可以选择拒绝，可这样可能会让她俩之间的关系变得僵持，她并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出现，毕竟还要靠麦德林给她提供异种。


    但这样的话，另一个问题就又出现。


    是要坐前排还是后排？


    坐前排的话，两个人又不熟怪尴尬的。


    要是坐后排，又显着自己没礼貌。


    犹豫再三，最后还是一咬牙一跺脚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坐下，系上安全带一气呵成。


    只是因为尴尬，她坐得笔直，双手乖巧地放在死死并拢的腿上，俨然一副好学生的模样。


    见到这场景麦德林忍不住弯起嘴角，心想真是一个有趣的小孩。


    郝歆晴一生一直秉承着“只要自己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别人”的信条，但自从她上车后坐在主驾的人放起了她没有听过的R&B，车内的气氛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


    不是她疑心重，也不是自作多情，只是这氛围配上日出时的高架桥上行驶，有些难说的东西逐渐浓郁。


    首先，郝歆晴敢发誓，自己绝对不是女同。


    即使喜欢看美女，那也只是单纯的人类对于美好事物的向往。


    其次，曾经困惑她很久的一件事，那就是她发现自己喜欢男性，虽然很多男性让她深恶痛绝，可性取向这种事在娘胎里，在羊水里就泡成型的事后天很难改变。


    最后，虽然她短暂的二十二年里向她表白过的女生够组一个篮球队，但向她表白过的男生少说也能组成一个5人电竞队加两个教练，这说明至少自己也是吸引男性的，不是女同。


    可是！


    这些又不能表明麦德林不是啊！


    她真不是自恋，也不是自作多情，但麦德林又摸自己头，又表现出那种神秘的微笑，以及总是说些隐晦暧昧的话……她真的很害怕啊。


    她想岔开话题，想了想只能从秦衍下手。


    跟上司表达一下对搭档的关心很正常吧，既能体现自己的人情味又能缓和氛围，简直一箭双雕。


    “额……”郝歆晴突然开口，“秦衍他还好吗？”


    “嗯？”对方扭过头看了她一眼。


    她紧张得有些语无伦次，“就是，想问一下他以后还能执行任务吗？就是，就是，他是痊愈还是说留下了什么后遗症……额…你懂我意思吧。”


    “噗嗤”


    “你这么担心他啊？”


    话里带着调笑，像极了小时候大人逗小孩玩的那种感觉。


    “你别误会，我这是不想别人第一次跟我搭档就出事。”


    麦德林：“那你是不是忘记了之前的那个搭档？”


    之前的搭档……“隋昭！”


    “不是，不是”疯狂左右摇晃着脑袋“隋昭当时我第二天就去看她的，之前还申请继续和她搭档，结果你没给批！”


    麦德林：“哈哈哈，果然还是小朋友”


    “之前没给你批是因为想给隋昭多放几天假，毕竟刚刚失去搭档，又重伤住院，想着如果再让她接着执行任务有点太不人道。”


    郝歆晴在心里默默吐槽：真没看出来你有这么好的心。


    与隋昭不光是她自己的意思，之前对方联系过她，说是想和她成为长期搭档。郝歆晴问过原因，毕竟对方第一次与自己搭档就进ICU住了一周，迷信地讲自己是有些晦气在的。


    但听完对方所说的原因后，郝歆晴理解了对方的用意。


    和乜钊一样，她也是岩蔷薇阿根廷巨鹰袭击的受害者，因为这件事变成孤儿后一直处于一种阴郁厌世的情绪里，好不容易在加入特异科碰到后来的搭档小春，性格变得开朗两人约定一起复仇，一起过更好的生活，结果命运再次给她狠狠的一击。


    两个字形容就是很惨，三个字就是非常惨。


    并且通过她，郝歆晴还了解到，民间有一个组织专门收集异种行踪的信息并开出高价悬赏为其报仇。


    具体名字太长，她记不清，只记得叫什么什么复仇者联盟。


    乜钊和隋昭也在其中，她俩一个出钱一个出力。联盟里很多像她俩一样的人，会员的规模不断扩大，归根结底的原因是那件事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官方还是没有找到异种并将其摧毁。


    由最开始对政府的不信任到后来的反政府，会员中甚至有些是反政府的右翼人士。


    政府当然知道这件事，可在明面上却放任不管，私下里派人渗透其中提供情报。


    两方互派间谍的事已经见怪不怪，据乜钊的可靠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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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人甚至把这当作职业，两方通吃，拿两份工资，实际占位不了了之。


    医院到公安大楼的必经之路上有个早市，每天早上5点10点是早市，10点以后恢复普通居民区道路两边开着些私人小店，等到晚上六点左右另一波摊主就会接管这条街的主导权，成为这座城市有名的夜市。


    之前手机刷到过好几次，图文、视频种草笔记也没少看，但这还是她自己第一次线下来到这里。


    麦德林找了个路边的空位将车停在那里，说是饿了要去买点吃的，问她去吗。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郝歆晴绝对不会错过，况且她已经闻到了食物的香气。


    琳琅满目的美食让郝歆晴看花了眼，麦德林说她请客，可光是选择就让自己犯了难。


    看着麦德林在一个煎饼摊上停住了脚步，她跟着一同走上前去，小车上写着【煎饼果子/手抓饼/鸡蛋灌饼/里脊夹饼/月亮馍/肉夹馍/驴肉火烧/豆浆/茶叶蛋】。


    小小一辆餐车竟藏着这么多东西，麦德林要了一个两个蛋不加香菜的煎饼果子。


    这让郝歆晴大吃一惊，没想到像麦德林这样的人居然会吃这么接地气的东西，光看外表还以为她是会吃那种又贵又好看的白人饭的人。


    果然人不可貌相。


    麦德林问她要吃吗，她点了点头，“煎饼果子不加葱，放鸡柳辣条里脊肉”


    说完这句话后，包括老板、麦德林以及其他买煎饼的路人都停下手里的动作看向她，那种眼神仿佛自己是异种一般，她心里发毛。


    “怎，怎么了吗？”郝歆晴明显底气不足。


    “介谁教你的啊？煎饼馃子让你吃出花儿来了。”老板调侃道。


    这时才发现自己捅了海津的窝，更让自己难以相信的是，麦德林竟然是海津人！


    早点摊上，二人坐在路边的小折叠桌旁。


    她自己是无所谓的，可穿着高定，头发被梳到一丝不苟的特异科总负责人竟然和自己坐在早市吃赃摊儿。


    在她心里秦衍吃赃摊儿也比麦德林和自己坐在这里强。


    一份门钉肉饼，一碗馄饨，一杯红枣豆浆，一个双蛋煎饼果子就是郝歆晴这两天的第一顿饭。她友好地向麦德林分享自己的门钉肉饼，果不其然被拒绝了。


    “我只是不吃牛肉”


    不吃猪肉的多，不吃牛肉的还比较少见。


    她回忆了自己与麦德林所有接触的画面，都没发现对方有什么特殊信仰的样子。再者说对方一副祖母绿般的瞳孔和过分立体的五官，不得不让人觉得她有些混血血统，更像是西方玄学中的女巫。但郝歆晴从小到大没有听说过女巫有什么忌口的。


    “我是龙虎山天师府第六十五代天师的关门弟子，是不是没有想到啊。”


    听到这句话，郝歆晴筷子夹着的半块门钉肉饼都掉到了醋碟里，溅了她一身油醋。


    将身后桌子上的卷纸递给郝歆晴后麦德林接着讲：“我母亲是海津人，我父亲是皈依正一派的日耳曼人。从小我就被噩梦侵扰，家里人找了无数仿佛都没用，后来父亲的师兄将我收入门下才好些，或许他早就发现了我会觉醒异能。”


    说这话时，她的眼睛仿佛更亮了一些，“我天生红发绿瞳，在父亲的家乡被视为不祥的征兆，但师傅他们从来不这么想，再到后来加入特异科也是师傅的安排。”


    “那你会算命吗？”


    在郝歆晴的意识里，道士都是会算命驱鬼画符的人，所以这个半中半洋还有异能的龙虎山天师府关门大弟子做这些一定是简简单单。


    “我主修拳法，所以对这些不是很精通。”


    “啊，原来是这样啊。”郝歆晴的语气里带着些遗憾。


    不过想想也对，能当上特异科的老大肯定是有些过人之处。


    回到公安大楼后简单地坐了一会儿检验科的人便推着一个大箱子停到了她面前，签完字后她便带着大箱子打车回了住处。


    吃也吃饱了，泡个澡，然后睡一会儿，她准备晚上六点开始直播。


    定了一个下午五点的闹钟，发完微博她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在梦管理她看到了那半拉异种追着她跑，后面半拉羊肉变成了羊肉串、烤羊腿追她。


    被羊肉串和羊腿圈到墙角后，情急之下一个闪电将其劈成了灰。


    被惊醒后，她将菜单上的羊肉串和烤羊腿划了出去。


    一看手机，才下午三点。


    梦里的惊心动魄使得现在心脏还怦怦跳的厉害，她给自己点了杯奶茶压了压惊。


    嘀！


    手机弹出一条消息。


    【Q老板：主播今天晚上准备做什么美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