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绥野一步步逼近。


    姜初恩已然贴墙，仍往角落里缩，却被燕绥野抬手扣住手腕，他眼神清绝语气调侃：“你躲什么。”


    更衣室灯光昏黄。


    周围的声音都被心跳声淹没，她不喜欢这种即将失控的感觉。


    慌乱之下她皱着眉，另一只手忽然捂上他的脸：“你靠太近了。”


    姜初恩将他推开。


    燕绥野抬起一侧唇角哼笑一声，脸上似乎还有她的余温。


    她想要走，却被再次围住，熟悉的气息缱绻萦绕，让她的呼吸都滞后一拍。


    “你想干嘛燕绥野。”


    “下午江衍找你说什么了？”


    燕绥野垂眸，视线扫过她的脸颊、耳廓，直到她雪白的颈项。


    她迎上他的视线，微微一笑：“当然是认错表忠心。”


    “你原谅他了？”


    燕绥野嘴角噙着一抹淡笑，佯装不在意的样子，实则暗暗咬了咬牙。


    姜初恩饶有兴味地看向他。


    燕绥野可不就盼着她放过他的宝贝外甥？


    她偏不让他如意。


    “当然，又不是什么大事，他态度这么诚恳，我怎么忍心让有八块腹肌的江衍可怜落泪？”


    她特意在八块腹肌上着重强调。


    燕绥野嘴角微动，沉着脸。


    “不是什么大事？”那当初他算什么？“还有，什么腹肌？”


    江衍那小子！为了道歉，竟然使出这么下流的手段？


    姜初恩上下扫了他一眼。


    “燕绥野，其实你以前身材也挺好的。”


    话音落，她惋惜地摇了摇头。


    燕绥野冷着一张脸，什么叫以前、也挺好？


    他现在就不好了？


    燕绥野黑着一张脸，本就不亮的更衣室内，显得更加阴沉沉。


    姜初恩目的达到，一把推开他开溜。


    她到旁边迅速换完装，进了晚宴主会场，观景台上，姜初恩一眼就捕捉到了姜平的身影。


    此时宴会还没开始。


    他身边挽着一个女人，旁边站着个年轻些的，姜平正向别人引荐她们母女。


    ——宋晓和宋敏。


    姜初恩讽刺的勾起唇，真是精彩！


    她的母亲还卧病在床。


    姜平就敢堂而皇之的带着她们母女来赴宴，他是不是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没人能看出来他和宋晓早就暗中苟且？


    “啧，他们怎么不带你？”


    燕绥野的声音悄然凑近，还带着一股看好戏的戏谑。


    姜初恩眼神发凉的看着姜平，视线却未挪开，也不管燕绥野的阴魂不散，有些感慨。


    “燕绥野，你看，他们是不是才更像一家人？”


    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些悲凉。


    姜家能走到今天，全都靠着苏意。


    可姜平仿佛不记得了。


    当初是他保证会对母亲好，也不会插手公司的核心业务，不觊觎苏家的家产，外公才放心咽气。


    母亲只是病了，不是死了，他就已经开始计划着怎么继承启明了？


    ——甚至还要带着他的情人一起。


    难怪上一世，他连母亲的头七都熬不过，就火速接手启明，带着小三登堂入室！


    燕绥野见她落寞的样子，心里塌陷下去般的柔软。


    他眼神心疼，嘴上却调侃道：“看出来了，你父亲有新女朋友了。”


    所以，她才在姜家举步维艰么？


    姜初恩嘲弄一笑。


    “新不新的，也要他敢认！”


    姜平对外也只能称她为好友，但凡敢越雷池一步，公司里那些老臣，恐怕就要将他这位不咸不淡的项目经理踢出局去。


    姜初恩淡定自若，举起手机拍了许多照片视频留证。


    距离隔得不远。


    姜初恩隐约听见他们攀谈的声音：“赵总，这是我朋友宋经理，宋氏集团最近也在开发智能机器人领域，您要是有订单，也可以考虑一下宋经理这边。”


    “吃里扒外。”


    她搭上栏杆扶手，下意识收紧了些，眸中讽刺意味渐浓。


    “这位赵总，我记得是你的客户，他连你的墙角都挖？”


    燕绥野慵懒的靠在一旁，抬眼指了指人群中正在推杯换盏的几人。


    姜初恩深呼吸一口气。


    听着他贱嗖嗖的语气，这狗男人在旁边是看她笑话呢？


    “不劳烦燕总提醒。”


    她一字一顿，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走开了。


    燕绥野目光跟随着她的背影，直到那抹孤寂又倔强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


    “小舅舅，你在这干嘛？”


    江衍找了他半天。


    燕绥野收回视线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办件事，查一查那什么宋氏集团是干嘛的。”


    没听过。


    但敢在姜初恩手里抢人，有几分野心，不过选错了碰瓷对象。


    江衍挠挠头，还沉浸在刚才的匆匆一眼中。


    “等下舅舅，我刚才好像看见初恩了？”


    他没看的太清。


    燕绥野忽悠他：“你看错了。”


    ……


    姜初恩辗转一番，才看见隔壁展览区正领着好友参观他藏品的周砚秋老先生。


    “周爷爷，好久不见。”


    她保持着礼貌的社交距离，乖巧打了个招呼。


    周砚秋是外公的好友。


    只是外公去世多年，她那时候还小，她也不确定对方还记不记得自己。


    “初恩？”


    周砚秋抬了抬眼镜，在看清真的是她后，忙招手叫她过来，随即慈眉善目的向周遭老友介绍：“这是老苏的外孙女，对了，你母亲身体怎么样了？”


    她这才想起来。


    前世周老先生在母亲生病后，来探望了好几次，只是那时候她都和霍肆然腻在一起，对这些琐事没那么上心。


    “一切都好，劳爷爷挂念。”


    这一行人都是姜初恩眼熟的。


    从前在外公家，都是宠爱她的长辈，现在想想，那时候外公没少为她和母亲搭桥铺路。


    只是她后来一心扑在霍肆然身上，和这些亲厚的长辈都日渐疏远。


    她落落大方的与他们寒暄一番，深受几位老爷子喜爱，笑道她还像小时候一样招人喜爱，姜初恩将话题引到今晚的宴会上。


    她自告奋勇：“周爷爷，我能不能借您的场子，替您带带宴会流程？”


    周砚秋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


    他爽朗一笑，声音浑厚中气十足：“当然好，多年不见，小初恩也会为爷爷解忧了。”


    姜初恩感激颔首。


    她知道周老先生是看在故人的面子上，否则只是小时候抱过她的交情，未免太浅薄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