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谷边缘，寒风刮得人脸颊生疼。


    云苍苍和墨璃手牵着手，沿着那深不见底的黑暗边缘缓缓走着。


    脚下的积雪被踩得咯吱作响，在这死寂的环境里，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云苍苍第一次没有急着赶路，也没有去思考那些沉重的事情，平日里清冷的脸上难得地浮现出几分小女儿家的神态。


    她侧过头，看着墨璃完美的侧脸，忍不住开口：“阿璃，你说司徒和云山……他们俩究竟是什么关系？”


    墨璃脚步未停，清澈的眼眸看向远方，似乎在思索。


    云苍苍继续说道：“我以前一直以为他们是主仆关系。毕竟司徒总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云山又是闷葫芦一个，任打任骂、任劳任怨。”


    “可后来，我对他们了解渐渐深了，才知道一些事情。”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原来……司徒为了复活云山，竟然剜了自己整整八十一次心脏！”


    “每剜一次，至少要修养四十九天。这么算下来，她起码花了十年时间，才把云山救回来，而且那时候，还只是个没有魂魄的空壳子。”


    云苍苍轻轻吸了一口气，语气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感慨。


    “之后，司徒肯定又开始满世界的为云山寻找聚魂的方法。”


    “我无法想象，她身边没有像星衍这样的神器帮忙，得走多少弯路？上多少次当？吃多少苦头？才打听到摄魂铃的存在。”


    “然后，她去偷图谱，去寻找九幽冥蝶……”


    “没有人告诉她，这些东西在哪里，要如何寻找。我真的不敢想，司徒一个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墨璃静静地听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他忽而开口，悠悠地说了一句：“她一定很爱他。”


    “爱？”


    云苍苍闻言，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下，脚步都顿住了。


    她猛地转头看向墨璃，眼睛睁得大大的：“阿璃，你觉得司徒是爱云山的？”


    墨璃对上她惊诧的目光，肯定地点了点头：“她为他做了这么多，自然是爱到了骨子里。”


    云苍苍彻底不明白了。


    “既然司徒一直那么深爱着云山，那她为什么还要一直把他当侍卫一样使唤来使唤去？”


    她说着，目光落在墨璃俊美无俦的脸上，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我喜欢你，就恨不得把你捧在手心里护着，一点儿伤都舍不得你受，一点委屈都不想让你尝。”


    墨璃听到这话，眼底瞬间漾起温柔的笑意，如同春日暖阳融化了冰雪。


    他牵着云苍苍的手紧了紧，柔声道：“每个人表达爱意的方式，或许不一样吧。我们没有经历过他们的过往，自然也无法体会他们现在的心境。”


    云苍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觉得墨璃说的有道理。


    但她还是想不通。


    “可是……司徒还特别喜欢调戏美男子，甚至还搜集了好多美男出浴图……”


    她说到这里，心里默默地想，她喜欢阿璃，就只会调戏阿璃一个人，出浴图也只看阿璃一个人的……


    想着想着，云苍苍竟先羞红了脸颊，连耳根都有些发烫。


    墨璃敏锐地察觉到她脸颊的异样红晕，又见她眼神飘忽，猜到她在想什么了。


    他忍俊不禁，伸出手指，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佯装生气道：“不准想那些羞羞的画面。”


    云苍苍捂着额头，小声嘀咕：“我又没想别的男人……”


    墨璃轻笑出声：“我的也不行。”


    云苍苍顿时不服气了，仰起下巴，理直气壮地说道：“你是我夫君，为什么不行？我不光要想，我还要看呢！”


    墨璃的脸也腾地红了起来，清咳一声，别过头去，不再做声了。


    云苍苍看着他泛红的耳廓，心里偷乐，随即又愤愤然道：“都怪司徒那个女人！偏要跟我住一个帐篷，硬生生的把我俩给拆散了。”


    “阿璃，你说她明明那么爱云山，云山现在也好不容易恢复正常了，她为什么就不跟他挑明关系呢？还搞得这么不清不楚的。”


    墨璃轻轻摇了摇头，陷入沉思。


    情爱之事，本就复杂难解，旁人又如何能说得清楚。


    像苍苍这般，爱便爱得坦坦荡荡，恨也恨得明明白白的女子，这世间，确实不多见了。


    ***


    两人沿着裂谷边缘，继续漫无目的地走着，越往前，越能感觉到气流的诡异。


    “阿璃，你有没有感觉到？”云苍苍停下脚步，秀眉微蹙，“这里的灵气……乱得一塌糊涂。”


    不止是紊乱，更带着一种强烈的压迫感，让她体内的灵力运转都变得滞涩起来，胸口也有些发闷。


    墨璃点了点头，“嗯，非常混乱，而且……越靠近这处裂缝，感觉越明显。”


    云苍苍眺望着下方那深不见底的黑暗，“看来，结界破损之处，应该就在这处裂谷下面。”


    她心念微动，闭目唤道：“星衍！”


    【主人，我在。】


    “探查一下谷底的情况。”


    【主人，这谷底深处……有极为强大的上古禁制笼罩。】


    【那神器与结界，皆是神族的手笔，非我之力所能洞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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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苍苍闻言，眉心蹙得更紧。


    连星衍都无能为力吗？


    就在这时，身旁的墨璃突然浑身一僵。


    他猛地转头，望向那漆黑的深渊，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眼神也变得有些飘忽。


    “阿璃？”云苍苍心头一跳，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琴声……”墨璃嘴唇动了动，艰难地说道：“你听到琴声了吗，苍苍？”


    “琴声？”云苍苍侧耳细听，除了呼啸的风声，再无其他，“没有啊，什么样的琴声？”


    墨璃却像是没有听到她的问话，喃喃自语着，“又是……那个琴声……”


    云苍苍心中警铃大作，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急声问道：“阿璃！什么琴声？你究竟听到了什么？”


    墨璃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神情愈发痛苦，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攫住了神魂。


    “阿璃！醒醒！你看着我！”云苍苍用力摇晃着他的肩膀，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急切与慌乱。


    她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他的名字，试图将他从那种诡异的状态中拉回来。


    “墨璃！”


    这一声，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墨璃猛地倒抽一口冷气，涣散的眼神终于重新聚焦。


    “苍……苍苍？”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像是刚从溺水的边缘挣扎回来。


    云苍苍见他眼神恢复清明，悬着的心这才放下，连忙扶着他在旁边一块岩石上坐下。


    她握住他冰冷的手，将自己的灵力渡入他体内，帮他调整紊乱的气息。


    过了好一会儿，墨璃急促的呼吸才渐渐平缓下来，苍白的脸上也恢复了些许血色。


    “我没事了，苍苍，别担心。”


    “你刚才到底怎么了？”云苍苍问道：“那琴声是怎么回事？”


    墨璃转头看向裂谷，眼神复杂。


    “那是一种非常悠扬，却又无比古老的琴声，仿佛从亘古传来，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苍凉与威严。”


    “我猜想，这琴声一定与那上古神器有关系。”


    云苍苍闻言，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墨璃转过头，看着她，“苍苍，我想……试着从我传承的龙神之力中，寻找关于这琴声和神器的线索。”


    “神龙一族的记忆浩如烟海，或许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云苍苍看着他认真的神情，点了点头。


    “好。但你必须答应我，一定要量力而行，万万不可勉强自己。一旦有任何不适，立刻停下来，知道吗？”


    墨璃对上她关切的目光，“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