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叫徐蕴藉，是永平城城主的养女，也是在人妖大战中守下永平城的那位大英雌。”吼身板挺直，颇为自豪地介绍着。


    “这……”妘参瞳孔骤缩，一时之间竟不知该惊讶为人类守下永平城的守道人是妖，还是该惊讶这位守道人居然和那邪修妖王有过一段情，还有了这么大一个孩子！！！


    “诶，不对啊！”妘参把吼的话在脑中滚了一圈，再结合从自家师尊那听到的传闻，后知后觉道，“前辈你不是遗腹子吗？听永平城百姓说徐神女的忌辰是年二九，妖王是上元夜自爆的，这中间隔了大半个月呢，前辈你哪来的？你爹能生？”


    “我爹是雄的，他怎么能生……”吼脑中绕来绕去，有些口不择言，“不对，我爹能生，不然就不会有我，可……”


    “难道我记错了？”


    见吼那一副纠结样，妘参回头看向商迟，疑惑道：“三千年前天机楼拿着天道懿旨去西洲找到人，懿旨上说要找的是妖王遗腹子，遗腹子的意思不就是孩子出生时爹已经死了吗？而前辈他娘死在他爹前，他又是在他爹死后出生的，那孕育他的是谁？”


    “小云参记得没错。”商迟微微颔首，“那道天道懿旨至今还在天机楼中供奉，小云参若有兴趣，等历练结束可去天机楼一观。”


    “没记错便好！”妘参垂眸轻叹，她还以为她这点年纪就开始记忆错乱呢，那未免早了些许。


    “我……”吼努力组织语言，可在脑中绕了几回后，他还是理不清，最后只能放弃道，“我给你们讲讲我娘和我爹的事，听完你们就明白了。”


    妘参瞬间将脑中所有纠结抛弃，她端起身前茶杯浅抿，又取了一块指盖大的点心送入口中，微微点头示意后，便开始了吃瓜之旅。


    “我娘和我爹早年经历相似，同样是无娘无爹，同样是被人捡回家中当亲子养，但不同的是，收养我娘的姥姥姥爷是知道我娘是妖的，而收养我爹的那户人家不知道。”


    “那户人家无子便想收养我爹来传宗接代，原先他们待我爹还好，可后来我爹修为渐长，可以幻化为原型，便被惊觉我爹非人、无法如他们所愿传宗接代的人虐待，受尽毒打。”


    妘参浅抿一口杯中茶水，轻叹道：“他们收养从来都不是人，只是一个传宗接代的机器罢了，你爹运气不怎么好……”


    “早年我爹确实挺倒霉的……”吼听完连连点头，颇为感叹道，“不过年纪再大点我爹就去酒楼里跑腿，赚了点钱也就从那户人家里跑了出来。”


    “后来有一年上元节，我爹奉主家的命去城主府操持筵席，恰好撞上了过生辰的我娘。我娘是修士，她一眼就认出我爹真身，后来再三打听，知道我爹的经历后可能是觉得可怜，便央着城主夫人让我爹留在城主府里当侍卫。”


    “我娘知道我爹也是妖，便待他特殊了点，我爹也念着我娘对他的好，真心以待，久而久之，他们之间便渐生情愫，走到一起。”


    商迟端茶浅抿，叹道：“情投意合，倒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要是没有后来的事，我娘和我爹应该还好好的……”吼拿了个小点心塞入口中，略微缓了几息，才继续道，“后来问天大会开始，我娘和我爹一齐进了问心秘境，得了秘境机缘才有了我。”


    “等等……问天大会第三天的那个秘境不是叫问天秘境吗？前辈你怎么说是问心秘境，是叫法不同还是口误？”妘参发现了吼话中的疑点，赶忙制止细问道。


    “不是口误。”吼又捧起茶杯猛灌一口润喉，“问心秘境和问天秘境不是同一个，不过问心秘境都消失快千年了，你个年轻娃娃不知道也正常，我给你仔细说说……”


    妘参默默点头，认真听着。


    原来在天机楼建立之初，楼中弟子奉天道懿旨筹备大会时，这大会只有一个孤零零的秘境，以及一道负责统计机缘的问天榜。


    是在慢慢的时间长河中，大会赛程和规制逐渐完善，才开始有了第一天主修丹、符、阵等技艺修士的比拼，以及第二天剑修的擂台赛。


    问天榜也从单纯统计机缘的主榜衍生出数道副榜，就比如结合参赛修士年纪修为排名的天骄榜，单纯论修为高低的实力榜等等。


    问天大会和问天秘境这名字都是修士根据最初的问天榜取的，通俗易懂，后逐渐流传开来，成为当下的主流称谓。


    至于问心秘境……它是问天秘境中自带的一个小秘境，从最初就有名字。


    但根据吼的讲述，妘参觉得这问心秘境相比于开放大世界地图的秘境，它更像是一个同永平城城主府那般的试炼。


    问心秘境位于问天秘境最中心的禁地里，修士踏入禁地便会自动进入，陷入幻境试炼。每个人的试炼不同，通过便可获得奖励。


    那位邪修妖王便是通过试炼获得了一个投入两人精血便可自动孕育成胎的琉璃盏，吼就是在琉璃盏中孕育而成，出生于他娘爹死亡之后。


    “原来前辈你就是这么出生的……”妘参恍然大悟般，“那前辈你进过问心秘境吗？试炼内容如何？还有问心秘境怎么消失的？”


    “那时我还在替父赎罪，可贺宗主（天衍宗宗主）待我不薄，放我参加了问天大会。”吼哀声一叹道，“问心秘境我也进过，就帮妖兽洗澡、打理住所什么……很累但不难。”


    “怎么知道消失的？这九百年来所有踏入禁地的修士都再触发秘境，有宗门的出来一对口信，不就知道了。”


    “原是如此……”妘参再次浅抿了一口杯中茶水，回甘的澄澈液体入口，茶香浓郁而不涩口，逐渐安抚了她猜疑的心。


    妘参把茶杯往桌上一搁，轻声道：“既然都问清原由了，那不如各自回屋休息吧，今日也蛮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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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娃娃我就先走。”吼又往嘴里塞了两块小点心，端着茶含糊不清道。


    妘参垂眸一扫，见碟中点心已不剩几块后，便也明白了什么，忽而温声开口道：“前辈这半个月来联系不上天衍宗的弟子应该也很担心，如今虽有机会，但带着不安的情绪入睡也很容易被魇着。前辈不如去厨房中再吃些许，食物能很好的安抚情绪。”


    “谢谢小娃娃的提醒。”吼放下手中茶杯，碰碰跳跳地朝楼下跑去。


    “避世久了，前辈如今的心性倒跟锦儿没什么差别。”妘参嘴角挂起一抹清浅笑意，颇为无奈道。


    再抬眼时，她见商迟仍端坐于对面，没有起身的意思，不由道：“商师兄不回去休息？”


    “师兄有事想单独问小云参，小云参可否为师兄解惑？”商迟眉头微挑，眼中满是不明意味。


    “商师兄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师妹有能力回答的都会跟商师兄讲的。”妘参面色如常，颇为温和道。


    “小云参与那老者口中的尊上认识？”商迟慢悠悠地又为两人斟满杯中茶水，仿若不经意道。


    “啊？师妹都未曾见过那尊上，哪知道认不认识。”妘参诧异抬眸，不解道，“商师兄你怎会如此问呢？回来后，除了在南海昏迷的那几日，师妹可曾离开过商师兄你的视线？”


    商迟意有所指道：“那以前呢？师兄跟小云参可分别了数年，这几年间，小云参做了什么师兄可都不知道……”


    “商师兄十三岁那年闭关，师妹二十岁时死于问天秘境中，这其中不过七年时间。”妘参垂眸细数着，“商师兄你闭关不久，师妹便随着师尊到玄微宗暂住，这一住就是四年。”


    “玄微宗弟子的心性师妹便不多赘述了，师兄也清楚他们之间不会有售卖妖族的恶人的。”


    商迟浅笑不语，他眉峰轻动，细细品味着妘参面上的表情，似是要看出什么来。


    “三宗大比结束后，师妹便回了药王谷闭关，闭关的三年间师妹没见过除师尊和孟师姐之外的人，再后来师妹便没了，完全没机会……”


    妘参缓缓道来，商迟没说信与不信，只道：“那师妹可知小药仙是何许人也？”


    “不清楚。”妘参垂眸思索，而后面上满是疑惑道，“可是师妹死后才出现的人？”


    “在三宗大比结束不久，小药仙在魔族无干城扬名。”商迟紧盯着妘参的表情，幽幽道，“那年无干城大疫，她身为人族修士却毅然救下城中无数魔修，阻止疫病扩散。”


    “而在大疫后，她又对无干城中狂欢的魔修下手，引天道降下惩戒，万道天雷中无干城付之一炬。世人皆叹她为魔族铲除毒瘤，是既可医人又可医世的药仙也。”


    “只是不久后小药仙便消声灭迹，无干城中幸存下来的魔修也只知其为年纪尚轻的姑娘。小云参，你当真没听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