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来得突然，林星晚站在咖啡店门口，望着玻璃上蜿蜒的水痕出神。这场雨从下午开始下，到现在已经持续了六个小时，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星晚姐，要不要我送你回去？"小学徒收拾好最后一张桌子，关切地问道。


    林星晚摇摇头："不用，我再等会儿。"她看了眼手机，天气预报显示这场雨要下到凌晨。


    小学徒欲言又止地看了眼窗外："那...那位顾总今天好像没来。"


    林星晚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若无其事地继续擦拭咖啡机："她来不来关我什么事。"


    "可是她之前每天都..."


    "收拾好了就早点回去吧，路上小心。"林星晚打断她，语气比想象中更生硬。


    等店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林星晚才允许自己看向那个角落——过去三周里，顾南乔每天都会坐在那里，点一杯拿铁，安静地工作到打烊。今天那个位置空荡荡的，只有一杯没喝完已经冷掉的咖啡还留在桌上。


    林星晚走过去收拾杯子，指尖碰到杯壁时微微一颤。她想起昨天顾南乔临走时说的话："明天有个重要会议，可能来不了。"当时她只是冷淡地"嗯"了一声，现在却莫名感到一阵失落。


    "真是疯了..."林星晚自嘲地摇摇头，锁好店门撑伞走进雨中。


    雨水打在伞面上的声音掩盖了周围的喧嚣，林星晚低着头快步走着，直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视线——顾南乔站在她公寓楼下，手里提着一个保温袋，西装外套已经被雨水打湿了大半。


    "你怎么在这里？"林星晚停下脚步，声音比雨还冷。


    顾南乔抬起头，湿漉漉的刘海贴在额前，却对她露出一个笑容："海城老字号的鸡汤，我排了两个小时队才买到。"


    林星晚这才注意到她手中的保温袋印着汤铺的logo，那家店确实以难排队著称。她抿了抿唇："就为了这个？"


    "嗯。"顾南乔向前一步，将保温袋递给她，"趁热喝，对胃好。"


    雨水顺着顾南乔的发梢滴落，林星晚这才发现她整个人都湿透了，只有怀里的保温袋被保护得很好。一种复杂的情绪在胸口蔓延，林星晚接过袋子，触手温热。


    "你...要不要上来换件衣服？"话一出口林星晚就后悔了，但顾南乔的眼睛已经亮了起来。


    "好。"她回答得飞快，生怕林星晚反悔似的。


    电梯里，两人沉默地站着，只有滴水的声音在狭小空间里回响。林星晚用余光打量着顾南乔——她瘦了，眼下有淡淡的青色，但脊背依然挺得笔直，像一棵不肯弯腰的竹子。


    进门后，林星晚丢给她一条毛巾和一套睡衣："浴室在那边。"


    顾南乔接过衣物，指尖不经意擦过林星晚的手背，两人都是一怔。等浴室门关上，林星晚才长舒一口气，打开保温袋——里面除了一盅鸡汤，还有一盒她最爱吃的糕点。


    "傻瓜..."林星晚低声呢喃，眼眶有些发热。


    顾南乔出来时，林星晚已经盛好了两碗汤。她的睡衣穿在顾南乔身上露出一截纤细的脚踝，看起来竟有几分可爱。


    "喝吧，别感冒了。"林星晚推过一碗汤，语气软了几分。


    顾南乔受宠若惊地坐下，小口啜饮着鸡汤。暖流从胃部扩散到全身，她偷偷抬眼看向林星晚——她正低头喝汤，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片阴影，柔软得让人心颤。


    "星晚..."顾南乔放下碗，鼓起勇气开口，"我..."


    "叮咚——"门铃声打断了她的话。


    林星晚疑惑地起身开门，门外站着浑身湿透的苏雯，手里拿着一叠文件："顾总，紧急文件需要您签字，我打您电话一直没人接..."


    顾南乔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现在不是工作时间。"


    苏雯这才注意到屋内的情景，尴尬地站在原地："对不起，我不知道您..."


    "进来吧。"林星晚侧身让开，"外面雨大。"


    苏雯小心翼翼地进屋，看到顾南乔穿着明显不合身的睡衣时，眼睛瞪得溜圆。顾南乔面无表情地接过文件，快速浏览后签了字："下次这种事可以等到明天。"


    "是，顾总。"苏雯接过文件，犹豫了一下，"那个...司机还在楼下等，要送您回家吗？"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林星晚背对着她们收拾碗筷，肩膀线条紧绷。顾南乔看了她一眼，轻声道："不用，你先回去吧。"


    苏雯离开后，屋内陷入尴尬的沉默。林星晚打开水龙头，水流声掩盖了她紊乱的呼吸。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在意，明明顾南乔留下来也只是因为雨太大...


    "星晚。"顾南乔走到林星晚身后抱住她，声音很轻，"如果你不想我留下，我现在就走。"


    水声戛然而止。林星晚转身，对上顾南乔专注的目光，心跳漏了一拍："雨这么大，你怎么走？"


    "走不了就站在楼下等雨停。"顾南乔半开玩笑地说，眼神却无比认真。


    林星晚别过脸："别傻了，客房收拾好了，你睡那边。"


    夜深了，雨声渐大。林星晚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中全是顾南乔湿漉漉的眼睛。她起身倒了杯水，经过客房时发现门虚掩着，里面亮着微光。


    鬼使神差地，她推开门——顾南乔靠在床头，膝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光映在她疲惫的脸上。听到动静，她猛地合上电脑："星晚？"


    "这么晚还在工作？"林星晚皱眉。


    顾南乔揉了揉太阳穴："有个并购案明天截止..."


    林星晚走过去，不由分说地合上电脑："睡觉。"她的语气不容置疑，却在看到顾南乔惊讶的表情时软了下来，"身体要紧。"


    顾南乔乖乖躺下，眼睛却一直盯着她。林星晚被她看得不自在，转身要走，却被拉住了手腕。


    "谢谢你的鸡汤。"顾南乔轻声说，"还有...让我留下来。"


    林星晚没有挣脱，只是低声道："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回到自己房间，林星晚靠在门上，手腕上似乎还残留着顾南乔的温度。


    第二天清晨，林星晚醒来时闻到一阵香味。她循着气味来到厨房，看到顾南乔正手忙脚乱地翻着煎蛋，灶台上一片狼藉。


    "你在干什么？"林星晚忍不住问。


    顾南乔回头，脸上沾着一点面粉："我想做早餐..."她指着桌上焦黑的吐司和溢出来的牛奶，有些窘迫，"好像搞砸了。"


    林星晚看着她狼狈的样子，突然笑了出来。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顾南乔身上，给她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这一刻的她不再是那个叱咤商场的顾总，只是一个笨拙地想讨好心上人的普通人。


    "让开，我来。"林星晚接过锅铲，肩膀不经意擦过顾南乔的手臂，两人都愣了一下，但谁都没有躲开。


    早餐桌上，顾南乔小口吃着林星晚煎的完美荷包蛋，眼神柔软："好吃。"


    林星晚低头喝咖啡，嘴角却微微上扬："今天还去咖啡店吗？"


    "去。"顾南乔毫不犹豫地回答，"每天都去。"


    林星晚抬眼看她："为什么？"


    "因为那里有你。"顾南乔直视她的眼睛，声音坚定，"星晚，我知道我犯了错，但请你相信，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棋子。我只是...太自以为是了。"


    阳光在两人之间流淌，林星晚感到心底的防线在慢慢消失。她放下杯子，轻声道："快吃吧，要迟到了。"


    接下来的日子，顾南乔变本加厉地出现在林星晚生活的每个角落。她不仅每天去咖啡店报到，还开始陪她去流浪狗救助中心做义工，甚至学会了用各种社交软件给林星晚发的每一条动态点赞。


    林星晚从最初的抗拒再到偶尔会主动发消息问顾南乔要不要一起吃饭。她们的关系像春雪消融般缓慢回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