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南乔盯着手机屏幕，林星晚的回复简短而决绝，她深吸一口气，将手机反扣在桌面上，转身望向窗外。


    三个月后。


    顾南乔正式接手了顾氏集团30%的股份，成为董事会最年轻的成员。周景川也如法炮制，两人表面维持在婚姻关系，私下却成了最紧密的盟友。


    一个寻常的下午，顾南乔正在审阅季度财报，苏雯敲门进来：“顾总，这是您让我查的有关星晚的生活。”


    顾南乔手中的钢笔一顿，墨水在纸上洇开一片小阴影：“她...还好吗？”


    “她母亲康复后，一起搬去了海城。林小姐现在在一个咖啡厅兼职。”苏雯递过一份资料，“不过...”


    “不过什么？”顾南乔接过文件，指尖微微发凉。


    “她的老板好像对她很好。”苏雯小心翼翼地说。


    顾南乔翻开资料，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偷拍的照片——林星晚正低头做着咖啡。


    “我知道了。”顾南乔合上文件，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你先出去吧。”


    办公室门关上的瞬间，顾南乔猛地将文件扫落在地。她双手撑在办公桌上，胸口剧烈起伏，眼前一阵阵发黑。半晌，她苦笑着摇摇头，弯腰一张一张捡起散落的纸张。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起来。是周景川发来的加密信息：「计划有变，老头子察觉了，今晚老地方见。」


    夜色深沉，顾南乔驱车来到城郊的一处废弃的工厂。周景川已经等在那里，脸色凝重。


    “他们发现了我们在转移资产。”周景川压低声音，“我父亲冻结了我名下大部分账户。”


    顾南乔皱眉：“我这边暂时安全，但必须加快进度。海外账户准备好了吗？”


    “还差最后一步。”周景川递给她一个U盘，“这里面是我们所有的证据，包括他们贿赂、威胁、偷税漏税的资料。如果事情败露，这就是我们的保命符。”


    顾南乔接过U盘，突然问道：“你女朋友知道这些吗？”


    周景川摇头：“越少人知道越安全。”他顿了顿，“你呢？还想着林星晚？”


    顾南乔没有回答，只是将U盘收进贴身的暗袋：“下周的懂事会上，我会提出收购海城分公司，那里离总部远，方便我们操作。”两人商量好后才各自离开。顾南乔没有直接回家，而是驱车来到江边。她站在栏杆旁，任凭夜风吹乱她的头发。


    一周后，顾氏集团懂事会上，顾南乔提出的海城分公司收购案顺利通过。会议结束后，顾父叫住了她：“南乔，你最近去海城的频率有点高。”


    顾南乔面不改色：“新收购的公司需要整顿，我得多盯着点。”


    顾父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是吗？我还以为你知道了那对母女去了海城。”


    顾南乔心跳漏了一拍，但很快镇定下来：“父亲说笑了，我和她早就没有联系。”


    “最好如此。”顾父冷冷地说。


    ...


    海城。


    雨水敲打在林星晚的雨衣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海城的雨季来得突然，整座城市被笼罩在一片朦胧的水雾中。她将电动车停在路边，确认订单信息后，快步跑向一栋写字楼。


    “您好，您的外卖到了。”林星晚摘下头盔，甩了甩被雨水打湿的头发。


    “谢谢，辛苦了。”前台小姐接过外卖，递给她一张纸巾，“擦擦脸吧，雨太大了。”


    林星晚道谢后转身离开，却在写字楼大厅的玻璃倒影上看到了自己——苍白的脸色，眼下明显的青黑。


    手机提示音响起，又一个订单。林星晚看了看地址，是一家叫“猫树”的咖啡店，距离这里只有两条街。她重新戴上头盔，冲进雨中。


    十分钟后，林星晚站在咖啡店门前。随后推门而入，铃铛清脆地响了一声。咖啡的醇香扑面而来。


    “您好，取餐。”林星晚走到吧台前说道。


    女人抬起头，露出一张素净的脸。她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眼角有几道细纹。“外卖是吗？稍等一下。”她的声音很轻，却意外地清晰。


    林星晚点点头，目光不自觉地被吧台后的景象吸引。墙上挂满了各种咖啡器具，操作台上摆着几台专业设备，旁边的小黑板上写着今日特供的咖啡种类。


    “你看起来很疲惫。”女人突然说道，手上动作不停，“要不要尝尝我们的新品？提神效果不错。”


    林星晚愣了一下，下意识摇头：“不用了，谢谢。”


    女人笑了笑，没有强求，只是将打包好的咖啡递给她：“路上小心，雨很大。”


    林星晚匆忙道谢，转身离开后，余光瞥见吧台上贴着一张招聘启事——“招聘兼职咖啡师，有无经验均可。”


    接下来的几天，林星晚总是会接到咖啡店的订单。每次去，那个女人——她后来知道叫云舒，是这家店的老板——都会对她微笑，有时还会塞给她一块小饼干或一杯热茶。


    “今天雨终于停了。”第五次去取餐时，云舒主动搭话，“你送外卖多久了？”


    “快两个月了。”林星晚回答，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我刚来海城不久。”云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一个人在外不容易。”她指了指墙上的招聘启事，“有兴趣吗，工作时间很灵活，正好我需要一个帮手。”


    “我...没有经验。”林星晚低声说。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云舒的声音很温柔。


    林星晚抬头看着云舒的眼睛，那里面只有真诚的邀请。


    “好。”林星晚听见自己说：“我愿意试试。”


    三天后，林星晚开始了在咖啡店的兼职工作。云舒是个耐心细致的老师，从最基础的咖啡豆种类讲到萃取技巧，手把手教她操作各种设备。


    “你的手感很好。”第一周结束时，云舒评价道，“有些人对温度和时间的把控天生敏感，你就是这种人。”


    林星晚感到一丝久违的成就感。在咖啡的香气中，她似乎找到了暂时的平静。云舒从不打听她的过去，只是在她偶尔走神时，递上一杯特调的咖啡。


    就这样，林星晚渐渐适应了新的生活节奏。白天送外卖，下午和晚上在咖啡店工作。云舒成了她在海城唯一的朋友，两人常常打烊后一起收拾店铺，分享一首歌或一部电影。


    一个月后的周末，咖啡店来了个小型读书会。林星晚忙着为客人们准备饮品，云舒则在调整音响设备。


    “星晚，能帮我放一下这张CD吗？”云舒递给她一张封面素雅的专辑，“第三首，音量调适中就好。”


    林星晚点点头，接过CD时不经意碰到了云舒的手指。当她将CD放入播放器时，云舒突然从背后靠近，伸手调整音量旋钮，这个动作几乎让两人贴在了一起。


    “这样就好。”云舒在她耳边轻声说，呼吸拂过林星晚的耳廓。


    ...


    “顾总，到了。”司机轻声提醒。


    顾南乔坐在黑色桥车的后座，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膝盖，目光锁定在手机屏幕上苏雯刚来发的地址。


    这是她第一次利用出差的机会偷偷来到林星晚在的城市。


    “你先回酒店吧，我自己走走。”她对司机说。


    海城的天气比想象中更冷。顾南乔裹紧风衣，犹豫了片刻还是穿过了马路，小心翼翼地靠近咖啡店的窗户。透过玻璃，她看到林星晚站在吧台前，旁边的女人正笑着递给她一杯什么。


    一阵尖锐的疼痛从胸口蔓延开来。顾南乔咬住下唇。


    “要进去吗？”


    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顾南乔猛地转身，看到周景川站在那里，脸上带着复杂的表情。


    “你...你怎么在这里？”顾南乔声音发紧。


    “论坛主办方说你没参加晚宴，我就猜到了。”周景川叹了口气。


    顾南乔别过脸，“我只是...想确认她过得好不好。”


    周景川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咖啡店内，此时林星晚正和那个女人一起准备饮品。“看起来她适应得不错。”


    “是啊，有了新朋友。”顾南乔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我们走吧。”


    周景川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两人转身离开时，咖啡店的门突然打开，铃铛清脆地响了一声。


    “您的拿铁好了！”林星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顾南乔浑身僵直，不敢回头。脚步声接近，她能感觉到林星晚就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谢谢，辛苦了。”一位陌生顾客接过咖啡。


    顾南乔松了口气，又莫名感到失落。她加快步伐离开，直到转过街角才停下来，扶住墙壁深深呼吸。


    “南乔...”周景川担忧地看着她。


    “我没事。”顾南乔勉强直起身子，“回酒店吧，明天还有会议。”


    第二天商业论坛，顾南乔完美地扮演着继承人的角色，发言得体，举止优雅。没有人知道她昨晚哭得有多狼狈。


    午休时分，顾南乔坐在对面的公园长椅上，隔着一条马路的距离默默守望。


    突然，林星晚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小黑板准备更换每日特供。阳光照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一层金边。顾南乔屏住呼吸，贪婪地看着这鲜活的一幕——林星晚微微蹙眉思考写什么的样子，写完后退两步检查的认真表情。


    每一个细节都让顾南乔的心揪紧又舒展。


    最终，她起身离开，走回论坛会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