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口供

作品:《她是君

    公主府的仆人手脚麻利,很快就准备好了上香祭祀的东西。


    陆婉君点香,装模作样绕祭坛走了三圈,嘴里念念有词:


    “小女陆婉君与公主多年交情,如今公主蒙难,小女不得不帮。还请仙子再庇护小女一次,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她故意咬重了尾音。


    一旁的季衍汗毛倒竖,差点条件反射性想跑,转身时才想起来亲娘嫂嫂们都不在,颇为伤心惆怅。


    自陆婉君嫁入镇国公府后,季衍就眼睁睁看着她成了全家人的心头宠,变着花样教她怎么管教他。


    譬如这阴阳怪气的说话腔调,就是大嫂修理他时最常挂在嘴边的,连他娘都被传染了。


    只是现在阴阳两隔,天各一方。


    季衍伤感,陆婉君的问话还要继续。


    “殿下,请给芸儿和阿婷另外安排一处休息,我一人在西暖阁足矣。”


    陆婉君的请求不难完成,大公主自然答应。


    她问陆婉君:“除了这件事,你可还需要我准备什么?”


    陆婉君略作思索,答:“请殿下派人将从前与冤魂有关的人,挨个带来这里问话。”


    “婉君,你要升堂?”大公主十分惊诧。


    “我朝律法,私设公堂者绞。殿下怎么会觉得我知法犯法?”


    陆婉君有些好笑:“正所谓知己知彼,我得知道那冤魂生前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才行。”


    “好吧,你主意多,我听你的。”


    大公主挥手,自有人安排。


    不多时,飞鸟卫首领进来回话:“公主,人已带到。念珠入府至今,交友不广,除了将她买回来又管着她的张女官,便只有三等丫鬟小雨和秋芷与她交好。”


    “先把张女官叫进来。”见大公主无甚异议,陆婉君吩咐道。


    张女官听闻是问念珠的事,原本和蔼的面容当即煞白几分,跪在大公主面前连连磕头:


    “殿下,奴婢真不知道念珠有这等歪心思,若早知她是个不安分的,奴婢说什么也不会把她带回府的!”


    “张女官,你不必惶恐。”陆婉君示意飞鸟卫拦住她,“殿下心善,知道并非你的本意。你且起来,将你如何选中念珠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


    张女官抬眼,得了大公主的允许,这才抹掉眼泪,回答陆婉君的问题:


    “五月前,公主遵循旧例,将府中年满二十二的年轻侍女都放回家,愿意留下来的人不算少。但府内事务繁杂,人手多少短缺,因而奴婢便领了公主的命令,找人牙子又挑了几个侍女入府。”


    “当时念珠在一众女孩中极其显眼,她个头高身材健壮、眼睛明亮长得英气,虽说看着性子野了些,但能说会道,还能算账认字。奴婢问了她几句,她都对答如流,一看就不是贫苦人家出身。”


    “奴婢看她同我中原人五官大有不同,便问她的家世。她说她是回来寻亲的。她父亲原是上京的商人,上边地西行淘买货物,偶遇了身为匈奴人的母亲,二人情投意合成了夫妻,后来便有了她。”


    “因着战乱,父亲在边地的生意全都破产,最后病死在边地。变卖家产为父亲下葬后,母亲想带父亲的骨灰回到上京落叶归根,不料回到上京,母亲就因水土不服病重,撒手人寰。她身上仅余的盘缠用尽也不够给母亲下葬,故而卖身为奴。”


    “她父亲年轻时在学院读过几年书,请了不少夫子给她讲学,因而她虽生得有些匈奴人的野蛮模样,实则对我大乾文化了解颇深。”


    话到此处,张女官的声音有了停顿,似是为了掩盖某些情绪。


    陆婉君听出了她对念珠命运坎坷的怜惜之情。可惜这是公主府邸,念珠又成了兴风作浪的冤魂,日后她的生活还要仰赖公主,张女官不能对着公主的敌人表露恻隐之心。


    心中对念珠的形象有了基本的印象,陆婉君又问:“那念珠入府后过得如何?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这倒是没发现。”张女官略一思索,笃定道:


    “不是奴婢要为念珠开脱,这丫头性子要强极有主见,偏她嘴甜又手脚勤快,许多事教了一遍就能上手,根本不需要我担心她。因她与我中原人生得不同,有些丫鬟不喜欢她,暗地里排挤她。但她我行我素,毫不在意。”


    “奴婢曾问她会不会难过。念珠说前朝尚可迎接八方朝贡,胡族异邦皆可入朝为官。如今我朝自是应比前朝更有大国气象,仅因相貌和民族便看不起人,是那些人眼光狭隘。”


    英气、勤劳、骄傲。


    陆婉君给念珠选了几个词。


    张女官又回忆了一会:


    “其实在念珠犯下大错之前,奴婢从没想过竟会是她。她生活规律,平日得了空就是读书,更是只与小雨、秋芷两个丫鬟往来。顶多每一旬末,会来找奴婢报备离府,去给双亲扫墓。”


    “每十天去一次?”陆婉君问。


    “是,不管刮风下雨,她都绝不耽误。”张女官叹息。


    “她跟我说自己在公主府做工,不能为父母服丧,因而只能每十天去一次城外的坟茔,聊表孝心。因着这件事,奴婢会算好日子,替这丫头行个方便。”


    “好。”陆婉君颔首,“张女官,你退下吧,让小雨先进来。”


    和念珠交好的丫鬟小雨、秋芷随后轮流进屋,一一回答了陆婉君的问题。


    两人所言和张女官的话大差不差。在两人看来,公主府给仆人的待遇不算差,不签死契,逢年过节给的赏钱也多。若是念珠好好给大公主效力,到了年纪放出府,公主府里出来的姑娘,不出意外都能高嫁。


    真是糊涂,为什么非要去惦记公主的男人?


    大公主原还能打起精神听上一两句,发现陆婉君问的都是些细枝末节的小事,立马失去了兴趣。念珠染指驸马,本就为她所不喜,若不是念珠化为冤魂作祟,她怎会对一个没名没份的仆婢多加关注。


    强撑着等陆婉君问完,大公主不耐烦地赶人离开:“婉君,你问这些没什么用的东西做什么?”


    陆婉君眉心轻动,目光不着痕迹往大驸马杜钊所在的主院看了一眼,“我想了解下念珠生前的行动轨迹。说不准,她便将东西藏在了什么地方。”


    大公主沉吟片刻,有些迟疑:“自她死后,西暖阁被翻了个底朝天,若什么东西,早该被我的人找出来了。”


    “你说,她老是去给她父母上坟,莫不是……”话到这,没了下文。


    陆婉君听出她的意思,心头微惊,连忙劝阻:“殿下,念珠糊涂,可你不能跟她一块糊涂啊!”


    不管有没有冤魂,挖坟开棺都是件极损阴德的事情,这哪能随随便便挂在嘴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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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公主悻悻,干脆借故离开。她提着裙子,踩过小花厅上好大理石打磨的矮阶,惊呼一声:“哎呀!”


    脚底踩空,惊慌的大公主下意识向前扑去。


    “公主!”


    仆婢一拥而上,及时接住了险些摔倒的大公主。将将站定,大公主又发出了一声痛呼:“好痛!”


    “怎么了?”陆婉君连忙关切。大公主崴了脚,痛得眼角又挂上了泪珠。


    陆婉君:“……”


    季!三!郎!


    她赶紧将公主交给贴身丫鬟,“快,快去请府医给公主治伤。若是不成,速速入宫请太医。”


    一行人簇拥着受伤的大公主离开,陆婉君回到了西暖阁。芸儿和阿婷坚持在门口等她,待她归来,芸儿泪眼汪汪握住陆婉君的手:“小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们怎么要换地方了?”


    “没事。”陆婉君安抚性地拍拍她手,转向阿婷:“好好照顾芸儿,我不在,你俩相互扶持。”


    说罢,她手握西暖阁的钥匙,头也不回地进入了华美诡异的小院。


    回了西暖阁,陆婉君先绕着小院走了一圈。庭院面积颇大,却没什么有生气的植物,这倒方便了她的搜寻。


    绣花鞋踩上石板地,陆婉君留神细细寻找她觉得不合理的地方。


    季衍悄无声息再次出现,不同于之前的意气风发,他现在满脸紧张。


    看不见的鬼魂亦步亦趋跟在陆婉君身后,他小心翼翼拽了拽陆婉君衣袖,怯怯道:“阿婉。”


    陆婉君抽回袖子。


    季衍慌了,上前拉住她手臂:“阿婉!”


    “松手!”陆婉君气急,用力甩开他,“你真是疯了,戏耍当朝公主!?她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谁脱得了干系!”


    季衍没想到她是因为这个生气,噎了一下,委屈极了:“那不是我干的!”


    “不是你?”陆婉君竖起的柳眉回落,眼神里依然充斥着不信任。


    “真不是我!”被陆婉君用怀疑的眼神打量,季衍难过得都快哭了:“她自己不看路,怎么能怪我?”


    他要是真想让谁难堪,怎么可能只让大公主崴了脚?


    “真不是你?”陆婉君拧眉,表情稍显和缓,仍然又问了一次。


    “真不是我!”季衍眼眶发红,泛起一点不争气的水光:“我、我要是撒谎,一个月不让我上床,这总行了吧!”


    发了这么重的“毒誓”,看着确实不像。


    陆婉君勾勾手,示意季衍过来。以往听话的季衍这次反倒像犯错了的小孩,低着脑袋站在那,一动不动。


    陆婉君:“你过不过来?”


    季衍耳朵动了动,开口不是和陆婉君赌气:“阿婉,你打我吧。”


    “好好的,我打你做什么?”陆婉君没明白。


    “都怪我编那什么劳什子话,才害你被公主推到这么危险的地方。”


    得知大公主行为的原委,季衍愧疚得不行,没想到他保护陆婉君的行为反而害了她,他竟然才是那个伤害陆婉君的人!


    他愧疚得恨不得去死了。


    陆婉君:“……”


    陆婉君叹了口气,上前揪揪他耳朵:


    “一天到晚就知道瞎想,我晃晃你脑袋,是不是能倒出水来?”


    这脑子进水的傻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