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老五我欠你一辈子

作品:《狩猎1979:我带全家顿顿吃肉

    陈冬河听得真真切切,忍不住咧开嘴哈哈大笑了几声,笑声在寂静的雪林里传得很远。


    他只觉得浑身像是散了架似的酸痛,一屁股坐在冰冷的雪地上,冷风趁机从敞开的领口往里钻,激得他赶紧把棉袄的扣子一颗颗扣严实。


    他调整了下靠在树干上的姿势,看着旁边闭目喘息的张老五,故意用轻松的语气念叨:


    “五叔啊,我这可就这一件能贴身穿的细白布汗衫,现在全撕成条裹您身上了,这可是我的宝贝。”


    “等您伤好了,可得记着去县里供销社给我淘换件新的抵债啊!”


    “要不然……”他故意拖长了调子,促狭地冲张老五眨眨眼,“我可就真去找婶子说道说道!”


    “就说是您刚才交代的遗言,让她们娘仨别守着了,该找下家就找下家……”


    “别……别他娘的说了!”张老五气得眼皮直跳,有气无力地打断他,“老子……老子心里……门儿清!”


    他现在是真没力气跟陈冬河斗嘴,更怕这小子那张损嘴又说出什么让他肝疼的话来。


    然而,这玩笑背后,是沉甸甸的救命之恩!


    眼前这小子刚才就像一面铁壁铜墙,横刀立在必死的境地之前,硬是用折断的长弓,用那柄杀狼如切菜的古怪快刀,硬生生替他杀出了一条活路!


    一张值大几十块的硬木长弓说断就断,这小子的情分,他张老五这条命欠大发了!


    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憋出了一句带着哽咽的嘶哑誓言:


    “……混……混账小子!老五我……我欠你一辈子!往后……有事你吱声!再敢……再敢胡咧咧我婆娘……老子……老子跟你急!”


    陈冬河看他虽然虚弱但精神头还行,知道那股倔强的求生欲还在,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放下了大半。


    此刻张老五全凭一口气撑着,意志不能垮,等到了县医院及时输血,这条命基本就算捡回来了。


    就在这时,远远地传来了焦急的呼喊声,隐隐约约带着哭腔:


    “冬河!冬河——”


    是他二叔陈二山的声音,跑在最前面。


    “二叔!这儿呢!”陈冬河立刻扯开嗓子回应。声音穿透林间空旷地传了出去。


    陈二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其他人踩踏积雪的杂乱声响迅速靠近。


    冲在最前面的果然是陈二山,他跑得呼哧带喘,脸色发白。


    而让陈冬河心头猛地一颤的是,紧跟在二叔身后的,竟是他那腿脚不便的父亲陈大山!


    父亲的棉袄敞着怀,头发被树枝刮得乱糟糟的,那条受过伤的瘸腿此刻跑得一颠一跛,速度却一点不慢。


    显然是因为担忧儿子而强行突破了身体极限!


    陈冬河鼻尖一酸,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涌上心头。


    他知道自己让老父亲担心了,但他从未后悔当时的决定。


    村里闻讯赶来的二十几个壮年汉子喘着粗气冲进这片空地时,所有人瞬间像被定身法定住了一样,集体失声。


    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几乎怀疑自己的眼睛。


    陈冬河和张老五背靠着大树坐着。


    而他们周围,白雪皑皑的空地上,殷红的狼血泼洒得到处都是,触目惊心。


    横七竖八的狼尸层层叠叠,足足二十多头!


    空气中浓烈的血腥气几乎令人作呕。


    陈冬河浑身上下溅满了暗红色的血渍,皮袄子半边颜色都浸染得发暗,凝固成冰。


    他坐在血泊和尸体中间,脸色有些疲惫却带着笑容。


    他身边的张老五情况明显糟糕得多。


    脸色蜡黄,整个人裹在厚厚的衣服和临时绷带里,被树皮、藤蔓和布条勉强固定着,如同一个被粗暴裹紧的破布娃娃。


    “没事了!狼崽子都吓破胆跑没影了!”


    陈冬河提高了音量招呼还愣着的众人,指着远处还挂在树上的几个人影。


    “赶紧把树上的柱子、石头他们喊下来吧!他们估计还在上面趴着呢!最要紧的是五叔!”


    “得尽快用担架送他去县医院!越平越快越好!他这伤不能再颠簸了!”


    “另外谁腿脚快,赶紧下山去借骡车!骡车稳当又快!牛车太慢太颠,怕五叔受不住!”


    他的指挥清晰有力,如同一剂镇定剂注入了慌乱的人群。


    “对对对!快!”


    张老汉最先反应过来,声音都变了调,赶忙指挥本家的几个后生:


    “铁柱!栓子!跟三伯去砍树枝做担架!大牛!你跑得最快!立刻下山!找王老财家借他家的大青骡车!就说我张老汉承他一辈子情!快去!”


    村民们如梦初醒,立刻分成几波行动起来。


    陈二山第一个冲到陈冬河面前,双手抖着,想查看侄儿有没有伤口,又怕碰疼了他,急切得嘴唇哆嗦:


    “冬河?伤哪了?哪疼?告诉二叔!快让叔看看!”


    他那布满老茧、粗壮却微微发抖的手悬在半空,不敢落下。


    陈冬河这才注意到自己此刻的尊容。


    半边脸上结了血痂,皮袄子前襟糊满了暗红色的粘稠物,裤腿上也是一片狼藉。


    “二叔,真不是我血!全是那帮畜生溅上的!”


    陈冬河赶紧站起身,原地跳了几下,又张开双臂转了个圈。


    “你看!连个油皮都没破!好着呢!别担心我了,先顾五叔!老爹!”


    父亲陈大山这会儿已经瘸着腿,喘着粗气冲到眼前,布满皱纹的黝黑脸膛因为疾奔而涨得通红,眼神里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陈大山看到儿子活蹦乱跳,紧绷的肩膀终于塌下来,大口喘着气,那条伤腿似乎支撑不住,身子微微晃了一下。


    “爹!您慢点!”


    陈冬河心头一热,眼眶发热,赶紧上前一步扶住父亲的胳膊。


    趁着大家七手八脚用现砍的树枝和带来的绳索快速制作简易担架的工夫,剩下的人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到那一地狼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