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啥时候有男人了?
作品:《狩猎1979:我带全家顿顿吃肉》 吃大锅饭那会儿为了“大炼钢”,家里的铁锅、菜刀连同门环都被一股脑儿收走了。
后来分田到户,锅碗瓢盆却不给补。
家家户户都是勒紧裤腰带,自己想办法重新置办。
铁不好弄。
虽说现在物资供应宽松些,买啥不用票了,但一口像样的厚铁锅,供销社里也得十多块钱。
能顶县城里铁饭碗工人小半个月的工资了。
改革的春风,刚吹到这偏远山沟,有胆子有门路的,开始试着做点小买卖,但终究是凤毛麟角。
整个县城,数得上号的万元户也没几个。
说话间,那混合着肉香、酸菜独特发酵气息和淀粉甜香的浓郁气味冒了出来,让陈冬河都忍不住喉头滚动。
他当即给每人都盛了满满一大粗瓷海碗,碗里一半是吸饱了油脂变得金黄油亮的土豆块,一半是酱褐色的狼肉。
昏黄的煤油灯下,一家人捧着碗,没人说话,只有此起彼伏的吸溜声和牙齿咀嚼食物的声音。
“就知道吃,也不说谢谢你三哥!”
王秀梅看着小丫头被烫得直呵气也不舍得把嘴里的肉吐出来,嗔怪地点了下她的脑门。
小丫头被肉烫得眼泪汪汪,小脑袋却点得像小鸡啄米,含糊不清地嘟囔:“谢……谢谢三锅!”
陈冬河看着小妹那贪吃又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心里却发酸。
以后有他在,家里绝不会再缺肉吃!
必须把一家人的身子骨都补回来,到时候小丫头只会更水灵。
一家人暂时抛开了压在头顶的愁云惨雾,简陋的土屋里弥漫着久违的饱足和暖意。
陈冬河把一大碗连汤带肉吃了个干净,肚子里有了热乎气,但离饱还远。
长期的饥饿和缺乏油水,肠胃早就虚弱不堪。
他强忍着再盛一碗的冲动,起身将大锅里剩下的肉和土豆分盛到旁边的瓦罐里保温。
那口借来的大铁锅得还给李雪。
剩下的一大半肉菜,他仔细分成了三份。
其中一份直接留在锅里,他端起沉甸甸的铁锅就往外走。
“爹,我把肉给小雪家送去。”他招呼了一声。
陈大山点了点头,磕掉烟灰也站起身:“去吧!我正好去你二叔家走一趟。那个炮仗脾气……一点就着。这回挨了揍,看他长不长记性!”
语气里带着兄长的无奈和一丝火气。
“爹,我二叔那是给我出头!”陈冬河有些无奈地辩解。
陈大山瞪了他一眼,声音陡然拔高几分:“出头?你二叔也就是仗着我腿脚不利索,现在揍不了他!”
“就他那狗熊脾气,不问青红皂白就往上冲,长脑子是干啥使的?!”
“你二婶那么精明厉害的人,愣是压不住他那点火就着的性子!”
“他也不想想,李二狗是个啥东西?值得他一个林扬正经工人去拼命?”
“他要是真把人打出个好歹,工作还要不要了?老婆孩子喝西北风去?!”
“他就是家里的顶梁柱。气一上头,天王老子都不认了!我是他大哥,我不压着点,他能把天捅个窟窿!”
陈大山胸膛起伏着,花白的胡子气得直抖。
在这个家,爷爷年纪大了,奶奶性子软,能真正镇住二叔那莽撞性子的,只有他这个打过仗、有威信的大哥。
陈冬河没再吭声,他知道老爹的脾气,在家里就是绝对的权威。
爷爷和奶奶年纪大了,早些年还能挣点工分,如今全靠二叔和三叔家明里暗里接济。
他们家日子过得最苦,爷爷奶奶心疼,有点好东西总偷偷塞过来。
他爹陈大山是家里长子,穿过军装,责任心比谁都重,总觉得亏欠了父母兄弟。
可他在家就是大家长,二叔那炮仗性子,连爷爷奶奶的话都敢顶,旁人的话压根听不进去。
唯独在他大哥面前,一个眼神就能让他蔫头耷脑。
三叔陈建军脑子最活络,在县运输队当司机。
那工作,其实是运输队当年为了安抚他爹给安排的补偿。
很多人都知道那次事故的真相——背黑锅的是他爹陈大山。
运输队怕他爹这个上过战扬的老兵豁出去闹,才用这份工作堵嘴,也算还了份人情。
老爹为了兄弟的前程,硬生生把那口气咽了下去。
要是三叔陈建军当时在家,以他那股子又精又狠的劲儿,李家村那几个人,恐怕真得躺下几个。
想到只比自己大几岁,行事却老练狠辣的三叔,陈冬河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了扬。
“二姐。”他转头对收拾碗筷的陈小雨说,“一会儿你带小妹,把分好的那份肉给三婶家送去。三叔不在家,三婶一个人,你们去更合适。”
陈小雨点点头,把碗里剩下的一点油汤倒进半碗开水里,晃了晃喝下去,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好久没吃得这么热乎舒坦了。
陈冬河端着那口沉甸甸,还冒着丝丝热气的铁锅,走出院门。
两家是邻居,相隔不过二百多米。
双手端着锅没法敲门,他只能站在李雪家那低矮的土坯院墙外,朝里面喊:“小雪,睡了没?”
屋里的李雪哪里睡得着。
帮忙做完饭回来,肚子里那点馋虫就被勾得翻江倒海。
她知道陈冬河家的情况,虽说炖了大半锅肉,但陈冬河家人口多,还得顾及二叔三叔那边,能分到自家碗里的实在有限。
她躺在炕上,听着自己肚子咕噜噜的抗议声,正烦躁地翻来覆去。
听到墙外熟悉的声音,李雪眼睛一亮,一骨碌坐起来。
躺在炕另一头的刘玉芬疑惑地转过头,声音带着倦意:“小雪?这都啥时辰了,冬河咋这时候来找你?”
“妈,估计是来还锅……可能……还有点肉。”
李雪一边小声应着,一边飞快地披上旧棉袄,趿拉着鞋就往外跑。
刘玉芬望着女儿急切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轻轻叹了口气,重新闭上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雪拉开屋门,穿过小院,隔着稀疏的木头栅栏门,一眼就看见陈冬河稳稳端着的铁锅里,堆着冒尖的肉块和土豆,还在夜色里袅袅地冒着诱人的白气。
她心头一热,急忙拉开吱呀作响的院门。
“小雪,哥请你吃夜宵!”陈冬河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把婶子也叫起来,趁热乎吃点,暖暖身子再睡。”
李雪看着锅里那实实在在的份量,咬了咬下唇:“冬河哥,这……这也太多了!你家……”
“不多!”陈冬河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明天我要是没打着东西,还得借你家锅呢!都是一个锅里捞食的乡亲,别跟哥瞎客气。”
他顿了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再说了,以后哥万一哪天进山回不来,家里爹娘小妹,还不得指着你小雪姑娘多照应着点?”
“胡说啥呢!”李雪一听这话就急了,杏眼圆睁瞪着陈冬河,“快呸呸呸!不吉利的话不许说!”
陈冬河看她真急了,赶紧配合地朝地上“呸呸呸”了三声,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李雪这才脸色稍霁,把他让进院子,转身从厨房端出个大瓦罐放在冰冷的石板桌上,动作麻利地把锅里的肉和土豆往瓦罐里倒。
她一边倒,一边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头也不抬地开口道:“明天我跟你进山。”
陈冬河手一抖,差点没把锅扔地上,哭笑不得:
“我的小姑奶奶,我一个人进山就够悬乎了,再带上你?这不成心给你那几个舅舅送理由来揍我吗?到时候他们堵着我家门,我有十陈嘴也说不清啊!”
“你要是不带我。”李雪抬起头,月光下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带着点狡黠和任性,“我就告诉我舅,你……你欺负我!”
话一出口,她自己脸先红了,却强撑着气势。
陈冬河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无语地望着天上稀疏的寒星。
李雪要是真这么告状,想想她那几个护犊子又身手彪悍的舅舅……
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被堵在墙角,被他们用拳头“讲道理”的画面了。
“姑奶奶,你可千万别说!”陈冬河告饶,“这玩笑开不得!”
“不让我说也行,”李雪心跳得厉害,话赶话地脱口而出,“那你以后……给我家拉帮套!”
话一出口,她脸上更是火烧火燎,连脖子都红了。
陈冬河感觉自己的脑子嗡了一下,好像被什么东西砸懵了。
他猛地转过头,眼睛瞪得老大,声音都变了调:“你……你说啥?拉帮套?”
他上下打量着李雪,一脸难以置信。
“你……你啥时候有男人了?我咋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