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霞洞的仙鹤正扑棱着翅膀掠过灵泉，玉鼎真人的笑声混着茶香飘来。


    玄枢抬眼望去，只见自家师父正与太乙、黄龙围坐在松树下，石桌上摆着一套茶具，太乙正掰着手指头数落什么，玉鼎笑得前仰后合，看着熟悉的灵泉与仙鹤，心中泛起暖意。


    “师父，太乙师叔又在编排谁？”


    玉鼎真人正与黄龙、太乙两人围坐石桌品茶，见玄枢归来，玉鼎手中茶盏差点打翻，三步并作两步迎上来，上下打量着眼前已至大罗金仙巅峰的弟子，眼眶微微发红。


    “小鼎，你可算回来了！这八万年你在紫霄宫究竟……”


    玉鼎话未说完，玄枢已躬身行礼，目光扫过石桌上摆放的灵茶，正是武夷山的大红袍的茶种。


    “师父，我在紫霄宫一切安好，倒是您——”


    玄枢目光落在玉鼎手上作为挂饰的雷火印，“这雷火印用得可顺手？”


    玉鼎老脸一红，干咳两声：“甚好、甚好，你太乙师叔倒是眼馋得很，日日缠着我要观摩。”


    太乙真人翻了个白眼，嘴硬道：“谁要观摩你那破印！


    我是想瞧瞧玄枢这小子又捣鼓出什么新名堂——话说你小子怎么突然回来了？莫不是道祖把你赶出来了？


    玄枢笑着摇头，正想开口搪塞过去，毕竟现在还不能告诉他们，忽然见玉鼎腰间的勾陈帝印泛起微光。


    玉鼎脸色一变，指尖掐诀感应片刻，苦笑道：“昊天师叔又传讯了，说是有要事相商！”


    黄龙真人轻抚长髯，摸摸了自己腰间的水官大帝印并无响动，幸灾乐祸道：“那你可要抓紧去啊！”


    玉鼎瞪了黄龙一眼：“昊天师叔又想拉我当苦力，就是不知道又是什么事情？”


    话虽如此，他还是起身整理道袍，冲玄枢叮嘱，“你既回来了，便在玉泉山好好休整几日。我去去就回，若太乙敢偷喝我的灵酒，你替我揍他！”


    太乙真人吹了声口哨，装作没听见。


    目送玉鼎驾云离去，玄枢转头看向黄龙：“师叔，龙族在天庭可还顺遂？”


    黄龙点头：“托你福，水官大帝之位加上天劫的功德源源不断，龙族又镇守四海，成为人族图腾，目前业力已消七七八八。只是……


    他目光投向西方，“西方教最近在南瞻部洲广收信徒，人族修士中竟有半数被度化入教，此事恐怕……”


    玄枢沉片刻：“天道自有定数，师叔不必忧心。”


    玄枢心想，待封神后，自有分晓。


    辞别黄龙与太乙，玄枢驾起遁光直扑金鳌岛，至于玉鼎，见都见了，等什么啊！


    灵酒？那是什么？太乙师叔喝点就喝点吧！


    截教山门依旧热闹，无数妖修、散修进进出出，见他到来，虽不知其身份，却因他周身萦绕的玉清之气纷纷让路。


    金灵圣母正在演武场指点弟子剑法，龙虎玉如意化作三丈长的巨剑，剑气所过之处，青石地面竟泛起水波般的纹路。


    她余光瞥见玄枢身影，剑锋一转，玉如意骤然缩小飞回腰间，嘴角扬起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阐教玄枢，擅闯我截教演武场，该当何罪？”


    她收剑入鞘，凤冠上的流苏随动作轻晃，眼底却藏着几分笑意。


    玄枢拱手，从袖中取出一个檀木匣：


    “以此礼赔罪，这是紫霄宫后园的玉露灵芽，泡茶可清心养神！“


    金灵挑眉接过，转身走向演武场边的石亭，玉如意轻轻一点，石桌上便浮现出一套青瓷茶具。


    “听说你去紫霄宫得了道祖指点？”


    她斟茶时，壶嘴流出的茶汤竟在杯中凝成戊土山脉的虚影。


    “怎么，如今看不上阐教的炼器之术了？”


    玄枢望着杯中茶汤：“师叔就别逗我了，这炼器如烹茶，火候过则焦，不足则生。


    我却觉得，师叔倒像这灵芽——看似温吞，实则暗藏锋芒。”


    金灵执壶的手顿了顿，茶汤虚影中突然绽开一朵莲花：


    “你倒是会往我脸上贴金。前日你师叔祖还笑我，说我这戊土神砂练了三万年，但还不如你太乙金仙时的作品。”


    玄枢摇头：“师叔炼砂时的心血，就像这灵芽茶，旁人只道是清苦，却不知需用千年玄冰镇过这灵芽，方能回甘。


    金灵抬眼，目光与他相撞。


    石亭外，海风卷起她鬓角的发丝，玄枢忽然想起在三清殿初见时，她的凛冽英气——那时她像块冷玉，如今却如这杯灵芽茶，初品清冽，再品却自有回甘。


    “对了！”


    玄枢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在紫霄宫翻到些上古阵图，其中有一‘戊土锁云阵’的残篇，觉得与师叔的戊土之道契合。”


    金灵接过玉简，神识扫过的瞬间，玉如意再次悬浮空中，在虚空中勾勒出阵图轮廓。


    玄枢见状，也催动太素镇岳鼎，鼎身星斗图与阵图虚影交相辉映，竟在石桌上凝成一座微型迷宫，戊土山脉与星轨交织，隐隐有封禁空间之力。


    “妙！”


    金灵眼中泛起异彩，“将星斗轨迹融入戊土阵法，亏你想得出来。不过……”


    她忽然收敛笑意，指尖拂过阵图边缘，“这阵眼设在‘地肺山’，可是犯了截教的禁地处？”


    玄枢这才想起，地肺山乃截教关押罪人的秘境，连忙摆手：“是我思虑不周，师叔可……”


    地肺山乃是多宝另立截教门规，惩罚违反门规弟子的去处，当年玄枢埋下的种子，如今已经发芽了！


    “无妨！”


    金灵挥袖抹去阵眼标记，“阵图是死的，人是活的。


    明日我便让多宝师兄去改改地肺山的灵脉走向——反正那地方也该翻新了。”


    玄枢哑然失笑，忽闻远处传来钟声，是截教晚课的信号。


    金灵起身整理铠甲，凤冠上的红珊瑚坠子轻晃，映得她面色比平日柔和几分：“今日便到这里吧，你若想继续探讨，明日卯时来金光宫。”


    “明日？”


    玄枢挑眉，“师叔竟有闲时？”


    金灵转身时，嘴角扬起一抹极淡的笑意：“自然有闲时——毕竟，要教某人如何如何布阵，以免再被你这种小问题误了大事。”


    她言罢，身影已消失在石亭外，只余海风携着茶香，悠悠飘散。


    玄枢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笑意。


    金灵铠甲上的戊土神砂在夕阳下泛着微光，突然明白，有些羁绊，比星空中的星轨更难算清。


    “明日卯时，定不负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