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禾笑得很虚伪：“你拿的可是他们活命的东西，他们怎么会不和你拼命呢？”


    林玉珍的身体抖了一下。


    视线越过何禾，她明显地看见了那个被她扒了羽绒裤的小伙子在睡梦中缩了缩腿。


    再一转头，那个被她掏了耳钉和狼牙棒的彩色头发女孩嘴巴动了动。


    第一次做贼，不，第一次知道自己当了贼。


    林玉珍慌得不行。


    而此时，就在她身后，那个没了帽子和能量棒的中年男人虚弱迷茫地睁开眼。


    正好看到一个老太心虚地站在他面前，头上顶着的大帽子……


    似乎有点眼熟？


    中年男人刚睡醒的动作还有些迟钝，脑子更是没反应过来。


    “走吗，阿姨？”何禾如魔鬼低语。


    林玉珍犹豫了一秒，就听到后面冒出男人疑惑的声音。


    “那个，老太太……”


    “走！”林玉珍握住了何禾的手。


    何禾的身体僵硬了一瞬。


    就是这短短的一瞬间，她的另一只手下意识抬起，眼看就是一个杀招。


    好在理智比身体先行，牢牢地拦住了她的手。


    那把出现在手上的银色尖刀被意念强控消失。


    何禾自然地伸回手，表情自然，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林玉珍的注意力全在中年男人身上，丝毫没发觉潜在的危险。


    她因为惊慌而回头，中年男人也能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两人猝不及防地对视。


    这下双方都看清楚了。


    林玉珍一秒就发现这是她第一个洗劫对象。


    中年男人死死盯着林玉珍头上的帽子，然后摸了摸自己的秃头。


    “……”


    两道声音同时响彻在求生者收容所的上空。


    “还给我！小偷！不！老偷！！！”


    “走！快走！！！”林玉珍一手扯着何禾，一手拎起老猫，刹那间夺门而出。


    但因为是老年人，林玉珍的敏捷点实在不够看。


    腿飞蹬两步，居然还没跨出门。


    一秒钟，林玉珍眼中的景象变幻。


    手中的老猫已经在门口十米开外，冷漠地盯着她。


    原本在身后的何禾不见了，林玉珍脑袋右转，贴上防水的坚硬布料。


    身侧的景物在飞速移动，耳边传来风声——何禾把林玉珍拦腰抄起，夹在胳肢窝下，向前跑去。


    身后的求生者收容所声音因为那一句有小偷炸开了锅。


    每个有了意识的求生者都急忙爬起来查看自己的家当。


    见证惨状的当下，求生者们收容凄厉仇恨的叫喊立刻如十八层地狱一样沸腾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食物！！！畜生啊畜生！！！”


    “我的储物道具全没了！！我要杀了他！”


    “我藏在文胸里也不放过吗！狗爹养的变态！”


    “是谁！是哪个不要脸的王八蛋！我们一起去杀了他！”


    “我看见了！是一个老太婆！”


    这些声音随着风声呼啸，离林玉珍越来越远。


    有几个人追出来，试图抢回东西报仇雪恨。


    但何禾和老猫的腿脚太快，连带着林玉珍也不见踪影。


    林玉珍松了一口气，用被冷风吹麻的脸感激地望了一眼何禾。


    何禾瞥了一眼林玉珍，发出一声轻笑。


    如果林玉珍有文化，她大概会知道何禾这一招赫赫有名，写作逼上梁山。


    ……


    神圣列车车厢0888节车厢内被一片鲜血染红。


    这是一节豪华尊享车厢，整个车厢的面积能比得上普通车厢的十倍大小。


    只有最顶尖的求生者才拥有足够的积分可以换取在这里居住的权力。


    看车厢层层叠叠的华美布置，今天应当是有求生者租下了这里举办了一个聚会。


    在万千镜像世界里极为稀有的烟酒在这个车厢内的桌上随处可见，更不要提摆满了长桌的、一碟碟精心制作的高档美食，就连布置墙面的鲜花都娇艳欲滴，品种纷杂。


    只可惜现在这节车厢远没有了一开始的歌舞升平。


    成片的高脚杯碎片反射出七彩的光芒，碗盘和纯银餐具散落一地。


    聚会参与的尸体东一块西一块地散落在车厢的各处，如烟花一样的血迹一层又一层覆盖了墙面，把所有的花草都染成了红色。


    一片黑色的烟雾从房间中央飞动至角落。


    仔细一看才能发现这并不是烟雾，而是无数细小的黑虫组成的阴影。


    黑雾到了角落一点一点凝聚，从手脚开始，再到身体，最后是脸庞，逐渐露出一张极为普通的少女面庞。


    黑衣少女小麦色的皮肤都盖不住她此刻的面色惨白，她的手死死地按压着腹部，不让自己的肠子流出去。


    她的腰腹几乎被人拦腰斩断，大股鲜血不断地汩汩冒出。


    “得手了。”她的声音虽然虚弱，但仍旧平静。


    夹在耳朵上的仪器冒出晶蓝的光亮与回应。


    “收到，”那边的声音如机械，也不带半份感情，“救援者立即进入车厢0888号。”


    很快，车厢门打开，喷出浓浓一片白色的蒸汽。


    同样穿着黑色衣服的短发少女冲了进来，只是刚进门，她就被房间中央的画面震惊了。


    铺着红色丝绒坠着金色蕾丝的长桌中央上，穿着冰蓝头发的男性乘务员头部朝着天花板，嘴里插着一个带刀的苹果，双手向后，跪坐在那里。


    身上一片空荡，只剩骨架和上面盖着的耀眼红制服。


    就像过节时被人扒皮拆骨吞入腹中的烤猪。


    短发少女退后了一步。


    不过下一秒她从乘务员被剜去双眼的空洞眼眶中，判断出这个怪物已经死了。


    “秦妙好！你怎么样！”她迅速扑向角落里的短发少女。


    秦妙好抓着短发少女的上臂：“我动不了，我们得尽快走。”


    短发少女明白她的意思，立刻拿出铁锤和螺丝，使用她的技能将秦妙好的上下半身钉在一起。


    她扶起秦妙好：“还有力气吗？”


    “上半身还有知觉。”秦妙好用手臂卡住短发少女的肩颈，强撑着立起来。


    短发少女环住秦妙好的胸膛，背着她快速地离开了这个车厢。


    果然，就在他们离开的十几秒后，三名乘务员进入了车厢。


    身着深蓝色制服的女性站在最前方，两个红制服男性在她身后，脊背微微弯曲。


    看到自己的下属的惨状，蓝色制服的列车员眼中迸发出怒火。


    她什么都没做，可是车厢摇晃颤抖起来，地上餐具的碎片离地又落地，发出不断地嚓嚓声。


    不仅是这个车厢，前后相连的数十节车厢都被波及，车厢里立刻死寂，没有求生者敢发出响动。


    然后，蓝制服列车员的目光落在同事死尸上的细小黑点上。


    那仿佛是一只死去的、再普通不过的小飞虫。


    震荡车厢得力量忽然停止。


    玻璃、陶瓷、金银碎片一齐落下，干脆利落的哗啦一声后沉默。


    红色制服乘务员不敢看着蓝色制服列车员的背影，只能低着头，听她冷漠的声音。


    “0888节车厢发生巨大事故，严重违反列车与乘客之间的安全条例。通知各个车厢乘务员，严查「化人乡炉」站点上车的乘客。”


    “一旦发现有乘客携带或疑似携带「谵妄魔蛉」。”


    “就地格杀。”


    ……


    在离开了求生者收容所后，何禾带着林玉珍悉心寻找着，最后找到了一个可以暂时落脚的岩洞。


    不过里面已经有一个人了。


    那人浑身套着焦黄色的动物皮毛，远看或许会被误认为是一只熊。


    老猫差点猛上去干掉他吃肉。


    等他转过身来，才能看到是个面容清秀白皙的青年人。


    林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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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珍查看了他的资料版面。


    【姓名：全子石，职业：隐藏，状态：隐藏】


    其实全子石并不用隐藏自己的状态，他看着站在洞口高大（和他差不多高）威猛（扛着林玉珍）的何禾，神态格外地惊恐。


    “……嗨？”全子石一边弱弱开口，一边连滚带爬地抱起电锯。


    何禾毫不避讳地走进来，把林玉珍丢到了一旁。


    这个岩洞在背风坡，洞穴的形状恰好能阻挡大部分的寒风，岩石也有很好地隔绝冷热效果，内部大部分区域都是干燥的。


    是在这个岛屿上除了房屋外很不错的落脚点。


    尤其全子石还用灌木树枝和大片的植被铺地，简直是让这个岩洞更上一层楼了。


    何禾没有一点这是别人地盘的自觉。


    直接找到一个向后凹的好位置坐下。


    全子石向后挪着身体，最后决定强硬一把，举起了电锯：“这个地方是我发现的，我并不想和人共……”


    何禾的眼神扫过来，打量着全子石。


    她不到一秒就有了结果。


    全子石不由得站起来，拉动电锯werwer示警：“我不想和你们共享！”


    何禾把一瓶500ml的能量饮料丢到全子石怀中：“我们不会在这里待很久。深海夜过去就离开。”


    “哦？是这样吗……”全子石抱着能量饮料有些心动，声音弱了几分。


    其实何禾算得上是这个世界有礼貌的人了。


    全子石的大脑飞运转着。


    给物资，还会解释，看着也不是会随便打开杀戒的疯子。虽然她的职业叫什么“阁楼上的疯女人”……


    而且全子石原本就没有抱着这个地方能被他一个人独占的幻想。


    一旦其他求生者发现了收容所的问题，必定会找到这里。


    这两个人总比那些直接上来杀人抛尸占地盘的看着安全些。


    全子石就要同意的时，发现脚前面多了只猫。


    “喵。”


    老猫傲娇冷漠地发声，地上出现了两颗橙子。


    全子石的喉结动了动。


    海岛上的果子有求生者试过了，都带有毒素。而面前的橙子富含维生素c，看着味道就清爽酸甜。


    他也好久没吃到了……


    “其实，我也不是一定要赶你们走。”全子石的声音又弱了几分，眼底喊着期待，望着还没有表示的林玉珍。


    林玉珍想了想，抠门地拿出两颗糖递出去。


    “……”全子石有些贪心地失落。


    糖，糖也不错！一些危急时刻也是能派上很大作用的，是吧？


    不过为了饮料和橙子，他非常愿意冒险将这些人留下来！


    这是全子石来到深海残阳地域的第十一天。


    由于职业和地域的匹配程度实在不好，他过得很艰难。


    已经连续两天没有完成系统任务，这意味着他的食物和淡水处于一个消耗但无法补充的状态。


    于是全子石没骨气地全盘接受物资。


    他不仅给林玉珍他们腾了些地方，还从洞穴深处抱了他收集来晒好的树枝，让她们垫得的舒服一些。


    林玉珍挑挑拣拣抓出一些树枝，用书包里的打火机点燃，生起一堆靠谱的火。


    全子石忍不住凑过来蹭一蹭火的温度，为了目的不那么明显，他东扯西扯地和林玉珍闲聊起来。


    经过了这么久的奔波，放松下来时林玉珍发现自己饿得可怕。


    她一边听全子石絮絮叨叨，一边翻出那两条自己不认识的零食，开始吃起来。


    甜得很！上面的坚果也香！


    她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咧！


    缺点就是有些硬，林玉珍不是很好咬。


    她只能在嘴里含一口水，把能量棒化软了再吞下去。


    林玉珍没有浪费一丁点，连包装袋上的粉末都捻干净了。


    “你们不去求生者收容所，而来我这，是不是也发现了什么？”全子石忽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