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映月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她是真的被欧阳轩这副样子吓到了，她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能疯狂到如此地步……不禁让她感到阵阵后怕……


    白曜，此刻终于第一次真正地、郑重地看向欧阳轩。


    那目光中没有鄙夷，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沉重而复杂的审视，仿佛要穿透那层疯狂的恨意，看清他扭曲的灵魂深处：


    “你清醒一点。


    “欧阳家，就只剩下你这个唯一的血脉了……


    “你觉得……成为邪灵族之后……你还是‘你’吗？”


    白曜的目光扫过欧阳长明安详的遗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悯。


    不管怎样，欧阳长明都是为了掩护父亲而自爆的，也是为了保护他和现扬的同胞。


    所以。


    他也不愿意看见欧阳轩变成此番样子，哪怕他曾有些厌恶、鄙夷这个人……


    欧阳轩猛地抬头看向白曜！


    那原本扭曲的表情有些收敛，目光中同样没有了之前的仇视和嫉妒，只剩下一种近乎疯狂的偏执与坚定。


    “白曜！！”


    “不止你一个人爱国！！！”


    他的声音嘶哑却充满了力量，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宣告。


    “我也爱国！！！


    “我也可以为了这片土地……受尽折磨！尝遍痛苦！！”


    说到此处时，他猛地挺直脊梁，仿佛要将积压的所有屈辱和不甘都吼出来。


    “我也可以和你一样……站在所有人的前方！！替大家……扛下风雨！！！”


    吼声未落。


    欧阳轩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


    他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声音从怒吼变成了哽咽：


    “如果……如果秦天当初选了我……”


    “我也可以抛弃一切……去做卧底……我也可以和你一样……成为英雄……


    “我只是……我只是缺少一个机会啊！！白曜！！！”


    这些泣血的控诉，道尽了他心中积压多年的自负、嫉妒以及对命运不公的愤怒。


    他渴望被看见，渴望被认可，渴望拥有和白曜一样闪耀的机会。


    却最终在失去父亲的巨大打击下，滑向了极端的深渊。


    白曜神色复杂地摇了摇头，语气平淡如水：“你知道秦天大哥当初为什么选我吗？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成为什么英雄……


    “我只是在做……我认为正确的事情……”


    不待欧阳轩做出回应。


    二长老痛心疾首地走了过来，脸上写满了恨铁不成钢的焦急与失望：“孩子！你能不能给你爹长点脸？忘记他临死前的遗言了吗？！”


    管家郑伯早已哭成了泪人。


    他跪爬到欧阳轩脚边，紧紧抱住他的腿，泣不成声：“少爷啊……少爷……您醒醒啊！！


    “白曜少爷能成……你不一定能成啊！


    “万一……万一你出了什么意外……老奴……老奴就是死……也没脸去见老爷啊！！！”


    苏正也上前一步，对着欧阳轩沉声怒斥：“够了！给我退后去冷静一下！！”


    他的声音如同雷霆，蕴含着强大的精神震慑力。


    “否则……就别怪我这个做长辈的……替你爹……好好教训你一顿！让你清醒清醒！！”


    连苏映月也壮着胆子，躲在父亲身后，怯怯懦懦的开口道：


    “欧阳轩……你……你还是听大家的话吧……冷静，理智一点……你……你这个样子……真的好吓人……”


    原武道司司长顾青也丝毫没有给他留面子，几乎是指着他的鼻子在骂：


    “欧阳轩！！”


    “如果你真的爱国！真的想证明自己！那就去全球大比上为大夏争光！


    “那才是证明你价值的地方！而不是走歪门邪道！让欧阳家跟着你蒙羞！！


    “你父亲死前让你振兴欧阳家族！不是让你亲手毁掉欧阳家！！！”


    话到此处。


    顾青或许也意识到自己说重了，语气有所放缓，像是在劝解一只迷途的羔羊：


    “大夏的SSS级天骄不多了……白曜……已经无法再修炼……”


    ”如果再失去了你……那大夏的年轻一代就完得差不多了……”


    众人的劝阻、哀求、警告、激励……如同无数道声音交织成的巨网，将跪在地上的欧阳轩紧紧笼罩。


    他颤抖着、艰难地抬起头。


    脸上疯狂扭曲的表情，被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和迷茫所取代。


    他的目光，带着深深的困惑和无助，痛苦地扫过了忠心耿耿的老管家郑伯。


    扫过了眼神复杂、带着痛惜与威严的白渊和苏正。


    扫过了神情平静、目光深邃的白曜。


    扫过了像在看怪物一般的苏映月。


    扫过了神情严肃、带着殷切期望的顾青和二长老。


    扫过了周围每一个或震惊、或担忧、或怜悯地看着他的战士和镜头……


    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和不被信任的委屈，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嘴唇哆嗦着，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一种近乎崩溃的绝望，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质问整个世界：


    “为什么……


    “为什么你们……都不相信我……”


    “为什么……总是没人愿意相信我……”


    “我真的很差劲吗……？”


    他的目光，最终再次定格在白曜身上。


    那眼神中没有了之前的疯狂恨意，只剩下一种深刻到骨髓的悲哀……


    他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声音沙哑而飘忽，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顿悟”：


    “哈哈哈……白曜……


    “我终于……理解到了……”


    “理解到了你当初……被所有人怀疑、被所有人嫌弃……是什么滋味了……”


    他闭上眼，任由泪水肆意流淌，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这种滋味……确实……相当不好受啊……”


    山巅的风，仿佛也带上了一丝呜咽。


    没有人再开口刺激他，大家的心情都比较沉重。


    这份沉重，不是对欧阳轩，而是对已经壮烈牺牲的欧阳长明，以及大夏五个传承家族的未来……


    姜野、公孙杰已经叛国。


    白曜根基被废。


    苏映月也不像是个撑得起台面的人。


    欧阳轩虽然在性格上不讨大家喜欢，但他父亲毕竟刚为国牺牲，他也是欧阳家唯一的血脉了。


    可他却没有因为父亲的陨落将悲愤化作力量，反而甘愿坠落魔道，成为邪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