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曜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环顾四周，再看向盖在自己身上的武道司制服后，很快就大致了解了之前发生了什么。


    白曜重重叹了一口气，重新将武道司制服盖在了赵林枫枯槁冰冷的身体上。


    仿佛想用这沾染了罪孽与救赎的“皮”，为这位迷途知返的战士保留最后一丝尊严。


    接着，他在三人的身上摸索了一番，最终在赵林枫的裤兜里摸索到了一部手机。


    白曜先是拨通了一个号码，但久久没有按下呼出键。


    沉默许久许久后，他最终还是放弃了。


    武道丝庭院内。


    白渊看见这一幕，眼泪顿时就流了出来。


    “曜儿……他拨通的号码是我的……可他当时为什么不给我打过来……”


    他高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着，巨大的心痛和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击垮。


    “这孩子，他才二十三岁……却处处都在为家人着想……”白启紧紧握着拳头，泪水无声滑落。


    身后的安全部部长封千夜，眼里流露着痛惜。


    他上前一步，声音低沉而沙哑地安慰道：“白前辈，老渊……小曜肯定是怕拖累了白家，他真的是个好孩子……”


    ……


    画面中，白曜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悲愤和绝望都压入心底。


    他没有将手机放回原处，而是点开了通话记录最近的一个号码，记录的名字被隐去，但时间显示就在昨天。


    “嘟…嘟…嘟…”


    短暂的等待音后，电话接通了。


    一道沙哑，让人较为熟悉的声音传来：“怎么样？事情办妥了吗？”


    这个声音，如同惊雷，瞬间在武道司庭院内炸响！


    所有人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利箭，齐刷刷射向被禁锢着瘫软在地的冯振邦。


    这正是他的声音！铁证如山！


    屏幕前的观众们也瞬间哗然，最后一丝对冯振邦是否被冤枉的疑虑彻底打消。


    而冯振邦本人，已经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电话那头见一直没有回应，有些慌张地询问道：“你不是赵林枫？”


    “哈哈哈哈哈哈！！！”


    一阵凄凉、悲怆、充满了无尽嘲讽与绝望的大笑声，猛地从白曜口中爆发出来。


    那笑声在山洞里回荡，撕心裂肺，仿佛要将胸腔里所有的痛苦、愤怒和不甘都宣泄而出。


    这凄厉的笑声，如同最锋利的刀子，狠狠刺穿了每一个观看者的心脏。


    “白曜？！”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惊怒，“自首吧，你无路可逃的，别拖累白家。”


    白曜讥讽一笑：“你们会给我自首的机会吗？只会第一时间就杀了我吧，这样就可以掩盖真相了……”


    电话那头回应道：“你没得选择，这是你的宿命，但你的牺牲有着很大的意义，这是为了大夏。”


    “为了大夏？哈哈哈哈！”白曜再次大笑了起来。


    “躲在阴暗处的老鼠！我在地狱等你！！”语毕，他一把将手机捏成了碎片。


    ……


    武道司庭院内。


    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如同飓风般轰然爆发！


    源头，正是白渊！


    他猛地转过身，那双因泪水而泛红的眼眸，此刻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暴怒火焰！


    “听见了吗？我儿子说……他在地狱等你！！”


    最后五个字，他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顿地从齿缝里挤出来。


    随后，白渊的语气骤然变缓：


    “不过……你碰不到我儿子了……


    “因为他去的是天堂，只有你这种肮脏的老鼠……才会……永坠地狱……”


    接着。


    白渊又以传音的方式，说着仅有冯振邦一人能听见的话：


    “但你不孤独……


    “因为……你的家人都会到地狱陪你……哈哈哈！！”


    冯振邦猛地睁大了眼睛，瞳孔中流露着极致的恐惧。


    他拼命地想转动眼珠，想磕头，想做出任何卑微求饶的姿态。


    但白启那枚幽蓝的禁锢符文将他死死地钉在原地，只剩下喉管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绝望嘶鸣。


    “白启前辈！白渊大哥！对不起……对不起啊！！”


    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带着绝望和祈求。


    “我该死！我愿受酷刑而死！求求你们！放过我的家人！他们是无辜的！”


    白渊之前从羁押室归来散发出的浓郁血腥味，让他的脑海浮现出了无数种姜家可能惨死的方式，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家人也遭受这些。


    求求你们！看在我为大夏效力多年的份上……只求……只求给我家人一条活路！”


    他语无伦次，哭嚎声越来越大，身体在禁锢中剧烈地筛糠。


    那是恐惧彻底击溃了意志的象征。


    他哪里还有半分西南大都统的威严？此刻的他，狼狈得连街边的乞丐都不如。


    然而，白渊看着他这副涕泗横流、狼狈不堪的模样，心中的怒火非但没有丝毫平息，反而如同被浇上了滚油，轰然炸裂！


    “哈哈哈哈哈！”


    白渊凄厉大笑，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这一步仿佛踩碎了空间，磅礴的杀意如同实质的海啸。


    “那谁放过了我的曜儿！！！”


    这声怒吼，如同九天惊雷在庭院中炸响。


    饱含着一个父亲积压了太久太久、几乎要将灵魂都焚烧殆尽的悲愤与绝望！


    “秦天！！！”白渊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裂般的沙哑和悲怆。


    “秦天明明向你们求饶了！他用命在求你们！他以身赴死，自爆当扬，给你们一个收手的机会！他求你们放过白曜！！


    “他用自己的命，换你们一丝可能的良知！！”


    白渊的声音带着泣血的控诉，指向冯振邦的手指微微颤抖。


    “可你们呢？！你们这群畜生！你们放过了吗？！！


    “没有！！”


    他几乎是咆哮出来，声音震得整个武道司总部都在嗡鸣。


    “你们派出了更多的豺狼！布下了更恶毒的网！你们像追捕猎物一样，对我那已经奄奄一息、只想把情报送回来的儿子穷追不舍！


    “你们用最恶毒的语言侮辱他！践踏他！


    “甚至在他最后一丝生机断绝前，你们派去的人，还要像踢垃圾一样踢他！还要拍照留念！还要想着割下他的头去邀功！！”


    白渊的怒火如同失控的火山，汹涌喷发，将他最后一丝理智也彻底淹没。


    他猛地抬起脚，带着足以踏碎山岳的力量，狠狠地踹在冯振邦被禁锢的身体上！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伴随着清晰的骨裂声响起！


    冯振邦被这股沛然巨力狠狠踹飞出去，重重撞在庭院边缘坚硬无比的玉石柱子上。


    白渊红着眼，转过头看向整个武道司。


    愤怒到极致的声音再度爆发：


    “谁来告诉我！我家曜儿他究竟做错了什么！！


    “他明明是深爱着家人，深爱着大夏！他放弃美好的未来，以身犯险前往邪灵族获取情报……


    “可他没有等来荣誉加身，没有等来同胞们的欢呼与喝彩……


    “迎接他的，是数亿人的谩骂与唾弃，甚至连我这个不配做父亲的，也……也……”


    说到这里，白渊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情绪，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