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暗夜密谋

作品:《乔桑外史之仙郎在劫难逃

    李齐远在雕花镂空的厢房内来回踱步,青缎面靴底碾过光洁的青砖,带起细碎的闷响。


    名为阿禄的侍从垂手立在一旁,腰弯得如新月,脸上谄媚堆得像要溢出来,眼梢却藏着丝阴鸷。


    李齐远猛地甩袖,象牙扳指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小竹堂漫山药草疯长,城里药铺如今连石斛、当归都只认小竹堂后山的,那里不用钱,那么我的货人人不买,断了我多少财路!”


    “还有,方才你说那日在李府后宅见到的男人真的与望双同住一室?”李齐远追问。


    “回少爷,正是。”


    话落,他怒目圆睁,猛地一掌拍向酸枝木桌案,描金杯盏被震得叮当乱颤,茶水泼溅在暗纹锦缎上,洇出难看的渍痕。


    阿?忙弓身凑上前,袍角擦过地上阴影,声音压得像浸了毒:“少爷息怒,您看那望双,竟敢和男人共处小竹堂,传出去也是不知廉耻的浪货!要不咱找人扮作地痞,把她抓回来?我看这药草来得实在蹊跷,跟那个男人绝对脱不了关系!抓回来之后就说撞见孤男寡女私会,狠狠折辱,闹得人尽皆知,叫那个男人颜面无存,看他还怎么在这地界立足!”


    他边说边偷瞄李齐远,见主子神色稍缓,又添油加醋,“到时少爷再假惺惺出面 ‘主持公道’,既能拿捏望双,又能让他背个烂名声,我们的药草生意自然……”


    “你懂什么!”李齐远猛地转身,玄色长衫带起一阵风,烛火被吹得明灭摇晃,映得他脸半明半暗,“我爹最看重门风清白,府里年年捐的功德簿都要摆在祠堂显眼处。当年,为了帮这贱人出气,可把我禁足了三个月!真又捉她回来,被他知晓,定要对我施用家法!”


    说罢,他烦躁地抬手揉了揉额角,玉冠上的东珠随动作轻晃,撞出细碎的响。


    阿禄眼珠滴溜溜一转,又猫着腰凑近些,袍袖扫过案上泼洒的茶水,声音裹着阴狠,像藏在暗处的蛇信子:“少爷别急,抓不得人,咱能伤人啊!京郊不是有群亡命之徒?听说领头的‘疤脸’,当年为十两银子就能屠人满门,咱多使些银钱,让他们夜里摸进小竹堂……”


    他刻意顿了顿,见李齐远眼神凝过来,咬咬牙补全后半句,“把那个男人…… 做掉!神不知鬼不觉的,望双没了依仗,还不是任少爷拿捏?到时候,小竹堂的药田、药材,少爷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既能出这口恶气,又能把财路抢回来,连老爷都挑不出错!”


    李齐远沉默着立在原地,烛火将他影子投在墙上,拉得老长。半晌,他眼底妒火与狠意翻涌,缓缓点头,玉冠东珠随着动作轻颤:


    “好!就这么办…… 阿禄,你亲自去寻那些人,挑最稳妥、最狠辣的,银子多给些,但别留半分把柄。等他一死,看望双还能往哪跑,这些日子受的气,我非连本带利讨回来!”


    阿禄立刻赔着笑应下,弯腰时,藏在袖中的手悄然攥紧,指甲掐进掌心也不觉痛—— 主子越狠,他越能从这阴私事儿里捞好处。


    二人密谋的阴影,像夜色里游弋的毒蛇,顺着窗缝、门缝往外钻,悄然向小竹堂蜿蜒而去,要绞住那方宁静里的月光与情意 。


    小竹堂的月光,像是被揉碎的银纱,轻轻铺在院中那株老桂树上。扶苏正帮望双将晒好的草药收进竹筐,指尖偶尔相触,望双便会像被烫到般缩回手,脸颊泛起与药草香相融的红晕。


    满山遍野的药草为小竹堂添了挥之不去的药草香,在春日中,再次孕育了人的性命,那些买不起药的穷人,得知此消息,便来此后山采药,为无数危在旦夕的病人带来了生的希望。


    今日晨起时,两人也背了竹篓往山上走。望双弯腰采一株柴胡,发丝垂落遮住半张脸,扶苏便静静站在一旁,等她起身时,自然地伸手替她拂开草屑—— 动作太像寻常夫妻,惹得望双耳尖发烫。背回的药草堆在廊下,晒干的叶片簌簌响,像在为他们悄然滋长的情意作证,也为往后那些风波里,能拿这些药草救人、自保,埋下无声的伏笔。


    “这株当归晒得正好,”扶苏拿起一束,指尖拂过干燥的叶片,“你上次说想配些调理气血的方子,用这个最适合。”


    望双低头嗯了一声,眼角余光却瞥见他袖口沾着的草屑,忍不住伸手想去拂掉,指尖刚要碰到,又猛地顿住,转而拿起旁边的薄荷,轻声道:“薄荷也晾透了,夏天泡茶能解暑。”


    扶苏看着她微颤的睫毛,喉间轻轻滚出一声笑,刚想说些什么,院墙外忽然传来极轻的衣袂破风声。他眼神一凛,瞬间将望双护在身后,低声道:“站我身后,别出声。”


    话音未落,三道黑影已破墙而入,蒙面黑衣,手中短刀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直扑扶苏而来。望双吓得攥紧了扶苏的衣角,心跳如擂鼓,却死死咬住唇没敢叫出声——她看见扶苏原本温和的眼眸骤然锐利,身形微动间,已避开最先刺来的刀。


    那些刺客显然是亡命之徒,招招狠戾,可在扶苏面前却像孩童舞刀。


    他甚至没动用武器,只凭拳脚,或格或挡,动作行云流水,看似轻描淡写,却总能在毫厘间避开刀锋,反手一掌拍在刺客胸口。


    不过片刻,三名刺客已纷纷倒地,短刀脱手,挣扎着爬不起来。


    望双看得目瞪口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扶苏——平日里温和沉静,此刻却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气场,仿佛月光都为他镀上了层无形的屏障。


    扶苏缓步走到倒地的黑衣人面前,其中一人突然猛地抬手,竟要将藏在齿间的毒药吞下。


    望双惊呼一声,却见扶苏指尖微动,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微光闪过,那刺客的动作骤然僵住,像被定住般张着嘴,毒药在舌下动弹不得。另外两人见状也想效仿,却同样被无形的力量制住,只能惊恐地瞪着扶苏。


    “说,谁派你们来的?”扶苏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黑衣人牙关紧咬,眼神凶狠。扶苏眉峰微蹙,指尖再动,那几人忽然浑身抽搐,像是被无形的针刺痛,却偏生喊不出声。


    片刻后,领头的终于撑不住,含糊着吐出:“是……是李府的少爷,李齐远……他给了我们一百两,要……要您的命……”


    扶苏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随即看向他们:“我可以留你们性命,也能解了你们身上的禁制。但你们要替我办一件事——回去告诉李齐远,就说……我已死在你们刀下。”


    黑衣人愣住,随即连连点头,只要能活命,这点事算什么。


    扶苏挥手解了他们的禁制,几人踉跄着爬起来,连滚带爬地消失在夜色里。


    院墙外的脚步声彻底远去,扶苏才转身看向望双。她还站在原地,眼眶微红,脸上却带着惊魂未定后的茫然,见他看来,才猛地回过神,快步走上前,攥住他的衣袖,声音带着颤抖:“你……你没事吧?你怎么放他们走了,我门要不要去报官?”


    “你听到了吧,是李齐远派来的,”扶苏神色凝重,“他想要我的命。”


    “难不成以前后山的药草是被李府强行采走了?他调查到你头上?还是因为……”说到这里,望双有点难为情,片刻才道,“发现你与我住在一处,他因为我才除掉你?”


    扶苏抬手,轻轻拂去她鬓边沾染的草屑,指尖的温度让望双安定了些。


    “别怕,想要我的命,可没那么容易,有我在,绝不会他伤你分毫。”他的声音重新变得温和,月光落在他眼底,映出几分她看不懂的深邃,“我从未得罪过他,不过就是李府后宅见了一面,没想到,李齐远竟会做得这么绝。”


    望双抬头望着他,刚才他出手时的样子还在眼前,可此刻他眼中的温柔却和平时无异。


    她忽然意识到,眼前的人,或许远比她想象中更不简单。但这份不简单,在此刻却成了最安稳的依靠,让她刚才悬到嗓子眼的心,一点点落回原处。


    “你让那群人回去禀报你死了,那……李齐远如果真的信了怎么办?”望双轻声问,指尖仍没松开他的衣袖。


    扶苏笑了笑,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干燥:“信了,才好。”


    望双眼神中含着不解与疑惑。


    “那就先让他得意几日,我们就过几天好日子。”扶苏爽朗一笑。望双不敢信,没想到他居然完全不当李齐远是一回事,还敢戏耍他。毕竟,李齐远手段很辣,并不是如此容易摆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