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央又感受到了同样的拥抱。


    一如初见时那样。


    明明比她高了许多的青年，却是以蜷缩的姿态，贪恋在她的怀里。


    纪折颤的厉害，呼吸混乱，他破碎的理智被这个单方面似禁锢一样强硬的拥抱勉强拼凑。


    但还不够。


    他又一遍一遍摩挲着虞央的脊背，一寸一寸的紧紧相依让他才勉强冷静下来。


    纪折不容拒绝的圈住她，却又一点点滑落。


    他半跪在虞央面前，手臂从脊骨落到她的腰身。


    纪折环住她的腰，抬起了头。


    虞央轻着呼吸，对上了纪折尾梢泛红的眼睛。


    “对不起，我好像只能用怜悯心捆住你。”纪折声音滞涩，他以一个卑怯的姿态仰视虞央，“我给你看了我所有的过去，你可不可以……”


    他声线不稳，停了又停。


    “可不可以继续渡我……？”


    他的尾音轻的转瞬散在空气里。


    小心的，乞求的声音。


    顾自靠在她腰身的青年如同求怜的信徒，他的眼眸晃的厉害，泪光融开一片，让眼角的红更显出几分无措。


    “你在下雨天捡起伤痕累累的我，那时你给了我一个家。”纪折吞咽下嗓音的破碎，“现在，我告诉了你我荒芜的人生，你能不能再一次怜悯我，继续给我一个家……？”


    “你来到这个世界的代价是什么？”纪折伸出手，他一点点的，攀上虞央的指骨。


    温热的指节从指尖传来一点温度，随后将虞央整个手掌包裹。


    纪折紧紧扣住她的手。


    “只要你可以活下去，所有代价我都愿意承受，你能不能告诉我，代价是什么？”


    “如果你还是不愿意说，那可不可以带我一起走？”有细微的泪珠粘上纪折的眼睫，眨动着，他却牵起一点笑，欣然和虞央说：“我只想和你走，你带我一起走，好不好？”


    虞央感受到心脏前所未有的酸胀。


    庞大的，毫无所求的爱意充斥在她早已疲于跳动的心脏里。


    她也缓慢俯下身。


    泪水几乎毫无征兆的落下。


    虞央抚上纪折的脸。


    “傻子。”她哭着又笑着：“我有什么好值得你跟的？”


    “你会去到无数人艳羡的权力中心工作，你以后会拥有很多很多，苦难会远去，你的未来那么值得期待，为什么要放弃？”


    纪折却只是固执的，攥紧虞央的手。


    他低声诉说：“我唯一期待的，只有曾经那个下雨天，一个女孩告诉我，我会变成她的猫，会变成她努力爱着的小猫。”


    眼泪滑进唇角，漫开一片涩，涩意汹涌，泪水也汹涌，虞央止也止不住不断掉落的泪珠，她声音颤着：“那不是幻象吗？”


    纪折眉眼染上几分真切的温柔。


    “那是真的。”他贴着虞央的掌，眷恋的蹭过虞央的掌心。


    “在我曾经最痛苦的时候，我做过一个梦，梦里有个女孩温柔的抱住了我，她和我说，我再坚持一下，就可以遇见她了，她给我描绘了三餐四季，明明只是琐碎的生活，我却感受到了真切的爱意。”


    纪折望着虞央的眼睛：“那个女孩就是你，虞央，是你让我重新对未来有了期待。


    虞央轻轻的，用指尖擦掉纪折眼尾的湿，她看见了纪折眼底卷起的无边情绪。


    情绪中央盛着小小的一个她。


    虞央额头抵向纪折。


    “我答应你，好好活下去。”


    -


    歹毒系统趁火打劫，在虞央同意补足额外的一千万后又立马换了副脸，格外好说话。


    甚至还从原来的3天宽限期延长到了7天。


    虞央觉得自己在纪折退出她的意识世界不久后就醒了过来。


    但刚一睁眼，她的视野里就挤入了四张表情格外焦急的脸。


    病床边守着祝濯玉和郑姨。


    另外两位，虞央却没见过。


    但离虞央最近的老人，看见虞央醒后却是最为激动的那个。


    她红着眼睛，一把握住了虞央的手。


    “孩子，你终于醒了。”


    承诺交钱后，这个什么寿命系统果然大过一些医疗设施，虞央觉得自己除了脑袋还有点晕乎，四肢有点疲软外，什么疼痛都感受不到。


    她撑着想坐起身，祝濯玉急着就想要搀她。


    “我没事了，不用担心。”虞央没什么多余的症状，她安抚祝濯玉。


    祝濯玉不理她，哼哧哼哧的推着轮椅，又去床尾把病床摇高了些。


    “医生说你可以转出重症监护区静养了，但你还是足足昏迷了两天才醒，哪里没事！”


    没想到又昏迷了两天，虞央以为自己很快就醒了。


    虞央看向握住她手的老人，还有老人旁边坐着的一位中年女人，的确是很陌生的两张面孔。


    但她们脸上真切的担忧又好像认识虞央一样。


    “请问您是……？”虞央轻声问。


    “大小姐，她是——”


    “郑姨。”


    老人却打断了郑姨的话。


    “她才醒，一切等她身体先恢复了再说。”老人对郑姨道。


    郑姨点头应是，不说话了。


    虞央有些莫名，又看向祝濯玉，祝濯玉却也只是朝她微微摇了摇头，不多说什么。


    “孩子，你可还有哪里不舒服？”老人又问虞央。


    虞央不太适应有人如此关心她，而且对面还是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虞央只能格外客气的回道：“我没事了，您不用担心。”


    一旁的中年女人却又抹泪：“一句抱怨也不说，都怪我们，让你吃了这么多苦，养成了个坚强的性子。”


    祝濯玉安慰中年女人：“好了妈，虞央她醒了是好事，怎么还一直哭呢。”


    “对对对，是妈不对。”女人忙擦眼泪，眼神温和的看着虞央：“你醒了是好事，还哭多不吉利。”


    老人和中年女人在病房里待了好一会儿，又问了虞央许多有的没的生活近况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让虞央再多休息休息。


    郑姨陪着两人离开，病房里最后只剩下还在给虞央吹粥的祝濯玉。


    方才的称谓让虞央对老人还有中年女人的身份有了些猜测。


    被系统“治疗”后，虞央此时神清气爽，完全不需要再多休息，她靠着枕头，想从祝濯玉手中自己拿过粥碗。


    祝濯玉不依，她小小瞪了虞央一眼：“你消停点吧你。”


    虞央笑：“哪有妹妹照顾姐姐的。”


    之前祝濯玉一直不愿意喊虞央姐姐，此时她随口调侃一句，没想到祝濯玉反而沉默下来。


    她吹凉了勺里的粥，往虞央嘴边递，自顾自说：“姐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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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人在外面吃了那么多苦，妹妹照顾一下是应该的。”


    虞央愣了。


    “方才那是你的母亲和外婆吧。”虞央轻声说：“我真的不是你们想找的大小姐，你们一定认错了。”


    祝濯玉放下粥碗，她似乎很纠结，最后还是开口道：“你昏迷的时候，我母亲采了你的血，我明白她们的心情，所以那种情况下她们一心想确定你的身份我也不忍心多言。”


    “虞央，”祝濯玉眼神格外认真：“我知道可能你一时难以接受，但是无论是毛囊还是血液，都证明你是我的姨母，祝晏的亲生女儿。”


    这个消息的冲击太大，虞央倏然皱眉，下意识反驳道：“不可能。”


    她是人类世界穿越来的异世界来客，怎么可能会和这个世界的兽人有亲缘关系？


    “你们一定是弄错了，”虞央觉得这个结果真的很荒谬，她再次反驳：“我怎么可能会和你们有血缘关系？”


    祝濯玉只单纯的以为虞央只是一时有些震惊，她握住虞央的手，安抚虞央：“我知道你有点难以接受，但等你回到祝家后我们慢慢相处，你会重新接纳这个家的。”


    虞央平了平呼吸，她不可能告诉祝濯玉她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只能问道：“我能看看检验检测报告吗？”


    “报告在我母亲那里，”祝濯玉道：“你出院以后，祝家想请你吃一顿便饭，到时候我拿给你看可以吗？”


    她又多解释一句：“只是普通的家庭聚餐，你不用感到压力。”


    “母亲和外婆她们……”祝濯玉顿了顿，小声道：“真的十分想念你。”


    虞央无奈的叹口气。


    “好。”她答应道。


    “那个时候我顺便可以带你看看姨母的旧照。”祝濯玉试探性的对虞央说：“如果你想看的话。”


    虞央没有多想，她再次点了点头：“我都可以，你安排吧。”


    -


    纪折所在的学院特殊，非要事无假，加之他逃晚休的事情因为虞央遭绑架被发现，他在虞央转到普通病房后继续回学校上课。


    意识世界外再见，就到了虞央出院的时候。


    虞央没有把寿命系统的所有事情都告知纪折。


    她向系统要求分期结算修复车祸损失的金额，再算上绑架这一事的额外费用，总共需要一千一百万元。


    她和纪折说她需要纪折转给她账户里的所有的钱，其他的事情她还是决定隐瞒下来。


    不过不再是因为高额续命费不信任纪折，虞央不想纪折继续通过参与拳赛来赚钱了。


    虞央一直以为市中心的小平层是纪折租的临时骗她的，没想过是他买的。


    他之前只和人打，短时间需要大量的钱，纪折在虞央穿越到兽人世界后一直和猫兽打，他之前被虞央发现的手上的伤，也是因为高强度的连打比赛，体质透支留下的。


    虞央本想卖了房子和纪折搬到普通小房子住，奈何纪折就是不同意，只答应虞央他不再去黑石俱乐部。


    在得知虞央留在兽人世界是需要钱后，明明虞央也只是要了账户里的数额，纪折不知道从哪里，又拿出了许多钱。


    虞央账户里，一下从七位数出头，窜到了将近八位数。


    她瞪大眼睛数账户里的零，确认无数次某猫是合法渠道赚来的后，虞央茫然地想。


    纪折，好像真的没她想的那么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