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濯玉比郑姨好糊弄，小姑娘耳根子软，虞央好话周旋了一会儿她就答应了帮忙。


    接下来的几天，虞央便一边争分夺秒的忙着完善对话模型，一边耐心等着祝濯玉的消息。


    为了赶时间，虞央短暂过起了两点一线的生活，几乎一天大半时间都泡在了网吧里，剩下的时间再去学校找纪。


    虞央累了便半夜趴在网吧桌上睡一会儿，只有在晚饭时间要去赴约时，虞央才会回家认真再梳洗一次，让自己看起来没有熬夜的样子。


    林家之事后，虞央在联中一校明显出了名，每次晚上去找纪折她都发现有人在偷偷议论她，不过去的次数多了这种情况也慢慢少了很多。


    林晟暂时也没再找纪折的麻烦。


    虞央不认为林晟是怕了纪折，林家是大家族，一个豪门纨绔子弟，只有可能在暗处憋着什么坏点子。


    虞央曾找祝濯玉打探过纪折的具体情况。


    纪折果然骗了她。


    他确确实实是贫困生，且是孤儿。


    但多的事情祝濯玉也不知道。


    祝濯玉说纪折在学校从不与谁亲近。


    他寡言冷漠，什么事情都独来独往。


    之前因为贫困生的身份，加之纪折总是一人看着势单力薄，有一些惯常爱欺压贫困生的富家子弟也找过纪折的麻烦。


    但也是自那件事之后，学校里再无人敢欺负纪折。


    祝濯玉这么和虞央描述：


    一穷二白的学生在他们这种上层阶级的人眼里，是所谓的最好欺负的群体。


    他们沉默软弱，从不敢惹是生非。


    但纪折是个异类。


    他沉默，却不是怯懦的沉默，他是冷到骨子里，对什么事情都不感兴趣。


    虽然他什么也没有，但他也什么都不在乎。


    一个什么都不在乎的人最为可怕。


    纪折以一打十，还包括两只被私养的失控猫兽。


    他的肋骨都断了，却还是硬生生捏紧拳头，把躲在猫兽身后的几个富家子弟拎了出来。


    几个富家子弟找不到纪折的弱点，连威胁也只能单薄的恐吓纪折他们的家族会找纪折麻烦。


    祝濯玉说这场群架全校都知道，因为事情的最后是纪折把几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人丢到了教学楼门口。


    这件事情轰动全校，闹的极大，几个富家子弟的家族果不其然找上了纪折。


    他们联名申诉，要求学校把纪折开除。


    但不知为何联邦中枢竟下发文件，一力保下了纪折。


    纪折不仅依旧在联中一校，还进入了仅全校前百分之一的学生才有资格就读的中枢培养班。


    以每年绩点断层第二名的成绩，慢慢让那些哪怕自视甚高的所谓上流阶级出身的学生也闭了嘴。


    因为他们都知道，中枢培养班的学生，都是直输中枢的人才。


    以纪折的成绩，极有可能在未来进入中枢高层。


    联邦中枢，是兽人世界的政体核心。


    而中枢高层的人，掌握着兽人世界90%的话语权。


    好的坏的，这些纪折都从未和虞央说过。


    他依旧维持着人类世界的习惯。


    只在乎和虞央的小小世界。


    只在乎有虞央的三餐四季。


    所以当祝濯玉和虞央说，在他们这群人眼里，纪折冷寂、不近人情时，虞央很难想象纪折是那样的模样。


    纪折在虞央面前，总是为她低头。


    他温驯的蹭她的手心，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影子后。


    短暂失神，祝濯玉说过的话仿若还在耳边。


    那个独来独往，冷面少言的天才优等生此时却在一只一只的给虾剥壳，然后一只一只放到虞央的餐盘里。


    总共剥了六只。


    比虞央为他剥的五只多了一只。


    纪折爱吃虾，还在人类世界时虞央隔三差五就会给纪折加餐。


    但猫不可以多吃，所以虞央一次也就喂一两只。


    那时的纪折好像就因此把虾当成了珍惜物品，每次虞央给他煮虾后，他都会在第二天给虞央回礼。


    回礼的数量总会比虞央给他煮的虾的个数多一个。


    纪折总喜欢多为虞央做一点。


    好像以此来对她说，他也把她当成很重要的人。


    纪折带的回礼随机，有时叼两朵小花来还好，有一次给虞央不知道从哪里抓了两条大肥鱼，虞央下班回家时两条大鱼就在门口蹦，给她吓了一跳。


    想到往事，虞央止不住扬起一点笑。


    她脸颊边两点小梨涡随着笑颜映出一点。


    眼睫眨动间纪折忽然抬起了手。


    他看着虞央，似怔住，修长的指一点点靠近，指尖将要落下时，才突然想起自己手上还沾着剥虾时的油污，又堪堪止住。


    纪折很快又收回了手。


    他眉目似乎也染上了几分轻缓的温和。


    纪折认真的对虞央说：


    “你的笑很漂亮。”


    虞央一愣，不知为何不喜言辞的青年突然这样直白的夸她一句。


    她却不知，在许多个寂静的深夜，她的笑颜总会出现在纪折的梦里。


    他向她跑去，极力想要拉近距离，却在触手可及之时，她又离他而去。


    纪折骤然梦醒，再次认清自己回到了没有虞央的世界里。


    再次和虞央相遇，纪折只想让她不知一切困苦，但不过短短数日，拳场的老板就告诉他。


    祝家的人，在查001。


    他在拳场的名字。


    -


    祝濯玉办事效率很快。


    虞央在网吧熬了几个大夜，拼命赶时间差不多做完模型后，祝濯玉就把一份涵盖了所有圈养猫兽打非法拳赛的拳场名单给了虞央。


    祝濯玉把名单推向虞央，分别点了点上面几处画了红圈的名字：


    “按照你提供的信息，所有圈养猫兽的地下拳场名字都在上面了。祝家的信息，绝对可靠。”祝濯玉道：“你说有个选手叫德雷，这个名字比较大众，其中画了红圈的这七家，有叫这个名字的选手。”


    “本来范围还挺大。”祝濯玉狡黠的看虞央一眼：“幸好还有个001的信息，这下子一下就锁定下来了。”


    祝濯玉指尖一转，稳稳指向一个叫黑石俱乐部的名字上。


    “这个001在地下拳赛这个圈内很有名，他身世神秘，每次都覆面参赛，打拳赛不过两年，却蝉联了两年总共四次的年度拳赛冠军。没有名字，不知年龄，只知本体是黑猫，因为常年霸榜第一，所以观众自发给他取名001以做称呼。”


    ……黑猫。


    会有这么巧的巧合吗？


    虞央不信。


    这个001一定就是纪折。


    见虞央半天没有说话，祝濯玉敲了敲桌面：“你突然查这个001是做什么？”


    虞央不答，她只问道：“有办法进这个黑石俱乐部吗？”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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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黑石俱乐部是地下拳场规模最大的一档，实行严格的会员制。只有拿到了他们的会员身份，收到邀请才能进去。”祝濯玉撑着脸颊，优哉游哉的和虞央说：“而且这个001神出鬼没的，你就算混进去，也不一定能看见他的比赛。”


    “不过嘛——”祝濯玉双手交叠，清脆的击掌声，她大大的莞尔，得意的和虞央说：“我可是祝家二小姐，就没有我搞不定的东西。”


    说着，祝濯玉从包里拿出两张票，她的两指夹住票根，在虞央眼前甩了甩：“明晚就有这个001的拳赛，喏，票已经搞到了。”


    虞央没着急拿票，她反应很快，立马反问：“为什么是两张？”


    祝濯玉理所当然的说：“本小姐好不容易才搞到的票，当然自己也要去。”


    她马上警惕的把票揣回怀里：“这么有趣的事情你必须带上我！你要是不让我一起，那你也不许去！”


    虞央头疼的看着祝濯玉鼓气的样子。


    也就看场拳赛，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无奈的叹了口气，虞央妥协：“好吧，我答应你。”


    “但是，”她立马加了条件：“如果拳赛太过血腥，我会捂住你的眼睛。”


    “你看不起谁呢！”祝濯玉咻的挺直背脊：“我比这还血腥的东西都看过！我再说一次，我不是小孩子了——”


    -


    晚上十点，黑石俱乐部。


    检查完票没有问题后，侍从就领着虞央，以及虞央怀里的祝濯玉，到了对应的场地。


    祝濯玉腿不方便，她变回了猫咪本体，由虞央抱在怀里。


    场内呼声震天，已然到了赛事白热化阶段。


    一场比较普通的人对人拳赛。


    虞央在观众的尖叫声中落座，刚一坐下，场上一个肌肉大汉就猛的出拳，一拳砸在另外一名选手的眼睛上。


    另外一名选手抵挡不及，身体侧翻，狠狠的撞向赛场边缘的柱子上。


    他呕出一口血，虞央怀里的小雀猫也明显一抖。


    虞央好笑的戳了戳怀里悄咪咪拿她的外套挡住眼睛的小孩，打趣的说：“不是比这还血腥的东西都看过？”


    虞央语调拉长：“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呆住了？”


    “胡、胡说！”祝濯玉死鸭子嘴硬，场上又是毫不客气的一拳，她声音都有点抖了还在逞强：“我、我只是适应一下！”


    虞央不管她了，她单方面拉上拉链，把祝濯玉完完全全包在了怀里。


    虞央：“不许看了。”


    “凭什么！”祝濯玉挣动起来，“我就要看！”


    “嘘——”


    虞央出声止住祝濯玉喋喋不休的嘴。


    两人来的迟，踩着时间才上场。


    如今前面简单的开胃菜很快分出胜负，场上一阵欢呼声后迅速黑幕。


    场上随之寂静，几秒过后，白灯骤亮，广播激情的大喊着——


    “接下来就是我们万众期待的！我们的王牌冠军选手！001——！！！”


    “啊啊啊001！！！”


    “001！001！001！！！”


    耳边尖叫刺耳，却掩盖不住虞央跳动的愈发快速的心脏。


    她屏气凝神，眼睛紧紧盯着赛场上的升降台。


    今天不是周末，联众一校培养班并不放假。


    纪折曾经手掌上深可见骨的抓痕还历历在目。


    虞央轻轻吐出一口气，呢喃道——


    阿曜，会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