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迎妻

作品:《尾巴可以摸摸吗?

    纱帘后,一抹耀眼的红色瞬间夺取了月芽所有目光。


    比人还高的梨花木架上,正撑挂着一件流光溢彩的华美婚服。


    以最上等的云锦作底,正红色浓郁得几乎要滴下丹朱。


    两面皆用璀璨的金丝并彩线绣成两对展翅欲飞的凤凰,兼牡丹芙蓉花样抟成锦绣。


    袖口、裙摆处也料理得十分精细,用一圈圈同等大小的珍珠粒滚边锁线。


    然最独特的当属那两对凤凰的眼睛,并非丝线绣成,而是用了琥珀色的宝石镶嵌,晶莹夺目。


    月芽抚摸着凤凰的眼睛,一时竟连呼吸都忘了,呆呆地望着,觉得自己好像还在昨夜的梦里。


    这是谁的主意不必猜,见过她狐狸真身的唯有他一人而已。


    翠玉又捧来一套精致的头面,笑道:“半个月前,萧郎君便同老太太商议了今日的婚事,因想着给姑娘一个惊喜,众人都瞒下不说。姑娘只看这喜服、头面、璎珞、绣鞋,连同却扇上绣的花样,全都是萧郎君亲自敲定的,只等吉日一到,姑娘不必费一点心思,安安心心地做一个漂亮的新娘子便可!姑娘您说,这样的好福气,可不是把我们这群做丫头都羡慕死了?天底下,再没有这样肯为娘子花心思的郎君了!”


    月芽被闹得脸红,才知道他这些时日每每外出不知去向,原来是瞒着她,紧锣密鼓地做了这些事情。


    他说过要与她成亲,果真不是空话而已,这心思、这布置,可比她当日趁人还昏迷着,就在小茅屋里草率地拜天地要庄重得多多。


    翠玉又道:“咱们老太太又是最喜张罗这些儿女亲事的,一听有事可忙,便十分欢喜,又说要认姑娘作义女,叫姑娘从尹府出嫁,既风光又体面!是了!萧郎君一举高中,如今姑娘又是举人太太了,身份上也更尊贵许多!”


    月芽叫翠玉的一通艳羡夸赞弄得飘飘然。


    不得不说,弄得这样大的排场,任哪个年轻小姑娘来都要心热眼晕,招架不住。


    好像被人捧在了手心里,护着、爱着,给她最盛大的仪式,最隆重的承诺。


    月芽只觉得眼前直冒彩色泡泡,揉了揉发烫的眼睛和脸颊,被那群女孩子们说是脸红不好意思了。


    晕呼呼的,被推着去沐浴,一切都有人服侍伺候,又引至妆台前细细梳妆。


    绞面的老嬷嬷手艺极好,十指间缠着一根长长的丝线,在月芽脸上滚来滚去,不痛也不痒,绞完后,果真一根汗毛也不见,双颊光滑如玉。


    又有一人上妆,一人梳头,唱唱念念的,还有歌谣可听。


    月芽往日都只替别人装扮,今日也扮演一回待嫁的小姐,由着旁人操劳。


    未来得及适应不适应的,两根衔珠凤钗插进了挽起的高髻里,金灿灿、明晃晃,垂下及肩的珠串。


    美则美矣,只是坠得月芽的脖子一下子有了好大负担。


    “好重呀……这是带了五两黄金在头上。”


    侍女们笑道:“好姑娘,这可是足金打的呢,能不重嘛!”


    光是装扮,就用了一上午光景,到了午间,侍女们捧了精致的食盒来,就在房中摆膳。


    这时,穿一身喜庆枣红色暗花袄的乔老太和气色已好许多的叶姝也来陪同用膳。


    月芽心中又觉欢慰。


    今日之姻缘,并不仅她一人高兴,乔老太、叶姐姐,连同这一屋子的媳妇丫鬟们,个个都沉浸在喜悦里。


    她竟有能使所有人都和睦愉快的能力,她为此感到满足。


    因耐不住性子问了一句阿巳何时会来,又逗得老太太大笑。


    “才半日不见,就惦记得这般模样?我的儿,莫急莫急,这成婚之礼,自古便取昏时。因黄昏之时,阴阳交替,才是符合天地和谐的男女结合之吉时。新娘子呀,就安安稳稳地在这里等着,俗话说,好饭不怕晚,这好郎君,更不怕等!”


    月芽脸上更红了些,比红蓝花汁子调和做的胭脂还要秾艳,她看着窗外的日头,忐忑而又期待地描绘着它西移的轨迹。


    且说绣房之内女儿心思如何纷乱,尹府门前又是另一番喧腾景象。


    黑漆大门一改往日的低调肃静,亮堂堂地向街市洞开。


    红绸高挂,彩灯悬吊,有过路人好奇上前询问府中办何喜事。


    老管家笑吟吟地站在高阶上,挥了挥手,招拢来更多的街坊。


    “诸公!今日乃是我家老太太之义女,知州尹大人的义妹,与新科亚元萧郎君的婚期!老太太欲与诸公同庆,遂命我在此告知诸位,今日凡过路者,无论相识与否,都可入府观礼,喝上一杯水酒,沾上一份喜气,更有礼品喜果等物赠与!”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纷纷携儿带女,涌向府中凑这个新奇的热闹。


    院内早已设下两列长案,案上摆满各样酒水果品,不拘礼节,尽可取用。


    当下从未见过这样的婚礼,不设宴席,不请亲友,倒是不管谁来了都可喝上一杯,仿佛满城百姓都是这桩姻缘的见证。


    好生新鲜。


    不觉黄昏已至,余霞成绮。


    吹吹打打的乐声从远及近,房中等待多时的月芽心中猛然一跳,几乎要跃出胸口。


    侍女们连忙最后检查一遍她的妆发衣冠,并将一柄精美的菱花团扇放入她手中。


    “新娘子,快执却扇,郎君来迎您了!”


    月芽一手扶扇,一手提裙,微微颤抖,明知来接她的郎君早已是朝夕相处多时,同床共梦多次,可到了这一刻,她仍旧不能免俗地有些胆怯。


    簇拥着,一步一步走向前厅正堂,脚下的红毡与周围的人影灯火仿佛都晃动了起来。


    透过朦胧的扇面,她看见了同样身穿大红吉服,胸前系着红绸同心花结的年轻郎君。


    他本就出众,今日又穿得这样精神,一举高中并迎娶妻房,双喜临门,令他眉宇间都是掩不住的春风得意,潇洒倜傥,站在人堆里,都似发着光,俊得叫人不敢直视。


    偏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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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中只取一人,灼灼的,脉脉的,带着无限温柔与期盼,穿透却扇,直向她望来。


    月芽被喜娘搀着,同他跪了天地,拜了以义母身份居高堂之位的乔老太太。


    到了夫妻对拜时,她小心翼翼地矮下身子,微微低头,动作不敢过大,是头上首饰太重,生怕摔的缘故。


    却见对面的郎君,欻一下子把腰杆子彻底弯了下去。


    在一众来宾的诧异之中,他将头颅低下,姿态从容谦卑,把高大挺秀的身躯明明白白地比身量较他矮许多的月芽压得还要低。


    “嚯!”众人发出一阵低声惊呼,心中不禁纳罕又佩服。


    这举人相公也算是身份尊贵的了,自来又是尊崇男外女内,哪怕是知州义妹也顶多是行个平礼。


    可这位萧郎竟对新妻行如此大礼,还一副理所当然、心悦诚服的样子,可知在他心中,妻房的地位极高,他甘愿自抑,以示敬重与爱惜。


    而隔扇相望的月芽看着他的动作,心中亦是震撼。


    礼成之后,喜乐未歇,新郎官还需向前来道贺的宾客敬酒答谢,新娘子则按照礼制,暂时回避房中休息等候,不便露面见客。


    月芽才要提步,垂在身侧的手忽地被人拉住。


    那手温热干燥,用力地将她完全包裹,带着她迎向满堂宾客。


    新郎官眉目舒朗,声音高扬:“且慢。”


    众人的目光又瞬间汇聚在他身上,只见他唇角含笑,扫视一圈,最终又落于身旁新妻,眼中是不容置疑的温柔与坚定。


    “古礼虽男女有别,内外分置,然于我而言,夫妻一体,何分主次?妻子并非我之附属,我亦非妻子主宰,我妻月芽是能独当一面,经营有道的女掌柜,自可堂堂正正立于人前。是以今日萧某迎妻,乃平生第一等喜事,我妻月芽当与我一同受诸位祝福,共谢诸位厚意!”


    话音落下,满场寂静,有老者捻须愕然,有妇人掩口惊讶。


    半晌,先是一个年轻人高声叫好,忽而全场牵动,纷纷拍掌称赞。


    月芽胸中汹涌激荡,先前的紧张一扫而空,她轻轻将却扇放下,露出描画精致的面容与盈盈笑意,与他并肩,一同接过一杯又一杯的庆贺。


    他酒到杯干,来者不拒,仰头饮尽的姿势豪迈又不羁,逢人便要夸上一句:“这是我的妻子,玉颜斋的掌柜娘子。”


    这藏不住的飞扬得意,分明不仅是为了答谢宾客,更是向众人宣告、炫耀他迎回了聪慧、美丽,心尖尖上的姑娘。


    乃至第五杯,他适时地挡在了月芽身前。


    微微躬身,含笑偏头,用只有二人之间才能听见的声音与她低语:“酒烈伤身,对女孩子身体不好,还是为夫代劳。”


    月芽颔首,便只大大方方地牵着他的手,在他身旁,谢众人的礼。


    红红的霞光映衬着红红的容妆,月芽看着他挺括的肩膀,束带的窄腰,还没有喝醉,却早已醉倒在了他无时无刻不关怀备至的温柔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