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糖霜里的小指纹

作品:《晚风遇骄阳

    周日的清晨,面包店的酵母香提前飘进了卧室。顾念晚像只小松鼠,蜷在被子里拱了拱,突然睁开眼睛:“妈妈,是糖霜的味道吗?”苏晚笑着捏捏她的脸颊,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女儿鼻尖投下小小的光斑。


    “今天教你做糖霜饼干,”苏晚把她抱起来,睡衣上还沾着昨晚的面包屑,“要请爸爸当助手哦,他的手指比妈妈稳,适合挤花纹。”顾念晚立刻拍手,光着脚丫就往书房跑,大喊着:“爸爸快起床!你的建筑课改上烘焙课啦!”


    顾言之正在修改设计图,闻言放下钢笔,看着女儿举着围裙冲进来说:“老师说要穿制服!”她把迷你围裙往他脖子上一挂,转身又跑向厨房,留下他哭笑不得地解着系带——这围裙还是上次职业体验日买的,上面印着“最佳小烘焙师”。


    厨房的操作台上,早已摆好了材料。黄油块在晨光里泛着乳白的光,糖粉像堆小小的雪山,顾念晚的专属小擀面杖靠在面盆边,活像个等待检阅的士兵。“第一步是软化黄油,”苏晚把黄油放进碗里,“要像爸爸设计的温泉酒店,暖暖的才舒服。”


    顾言之负责打发黄油,电动打蛋器的嗡鸣声里,他故意把黄油霜溅到顾念晚鼻尖上。“建筑师袭击小烘焙师啦!”女儿尖叫着躲闪,手里的面粉袋却没拿稳,雪白的粉末扑了顾言之满脸。苏晚笑得直不起腰,看着父女俩变成“雪人”,突然觉得这面粉飞扬的厨房,比任何整洁的样板间都可爱。


    揉面团时,顾念晚的小手埋在面粉里,像在玩雪。她非要自己来,结果把面团揉成了不规则的疙瘩,还振振有词:“这是创意饼干,像爸爸的异形建筑!”顾言之蹲下来,握住她的小手一起揉,掌心的温度透过面团传过来,把不规则的疙瘩慢慢揉成光滑的团。


    “要像给小婴儿盖被子,”苏晚在旁边示范,“轻轻的,不然会弄疼面团里的黄油宝宝。”顾念晚似懂非懂地点头,突然把面团揪下一小块,塞进顾言之嘴里:“爸爸尝尝,有没有宝宝的味道?”


    饼干塑形环节,成了家庭创意大赛。顾言之用饼干模压出标准的正方形,说是“现代简约风”;苏晚捏了只小兔子,耳朵是用杏仁片做的;顾念晚则把面团搓成条,胡乱缠在一起,宣布这是“面包店的藤蔓楼梯”。


    “要留缝隙,”她指着缠绕的面团说,“这样糖霜才能流进去,像爸爸设计的玻璃幕墙,能看到里面的光。”顾言之认真地在她的“楼梯”上戳了几个小孔,像在完善建筑细节,苏晚看着他们专注的侧脸,觉得这面团里藏着的,是比任何设计图都珍贵的心意。


    饼干进烤箱时,顾念晚非要守在旁边。她搬了小板凳坐着,鼻尖几乎贴在玻璃门上,看着饼干慢慢膨胀,像在见证奇迹。“它们长胖了!”她回头喊,小脸上的期待比烤箱里的温度还高,“像爸爸每次出差回来,肚子上的肉肉!”


    顾言之假装生气地挠她痒痒,笑声惊得烤箱都抖了抖。苏晚把糖霜材料调拌好,看着父女俩在晨光里闹作一团,突然想起他们刚认识时,顾言之连碰一下烤箱都小心翼翼,如今却能在这里,和女儿分享一块没烤好的饼干。时光真是奇妙,能把坚硬的棱角,磨成柔软的弧线。


    饼干出炉的瞬间,焦糖香漫了满室。顾念晚的“藤蔓楼梯”烤得有点焦,边缘黑糊糊的,她却宝贝得不行,非要第一个涂糖霜。“要用粉色,”她指着食用色素,“像妈妈的草莓酱,甜甜的。”


    顾言之的手指稳得像在画图纸,他握着裱花袋,在正方形饼干上挤出工整的网格纹。顾念晚学着他的样子,结果把糖霜挤成了一团乱麻,还溅到了顾言之的衬衫上。“这是抽象派,”她一本正经地解释,小手指在糖霜上按出个小印子,“是我的签名!”


    苏晚的兔子饼干刚涂好眼睛,就被顾念晚抢去装饰。她往兔子耳朵上撒了把彩虹糖,说是“给小兔子戴的耳环”。顾言之趁机在她的“藤蔓楼梯”上,用巧克力酱画了个小小的笑脸,把焦黑的部分变成了太阳的光芒。


    当三盘饼干摆在一起时,像场微型艺术展。工整的网格饼干旁,是歪歪扭扭的藤蔓楼梯,兔子饼干的耳朵上,还挂着摇摇欲坠的彩虹糖。顾念晚举着自己的作品,非要拍照发给李阿姨,小胸脯挺得高高的:“李奶奶,这是我们家的建筑饼干!”


    下午茶时间,阳光斜斜地淌进客厅。顾念晚捧着她的“签名饼干”,小口小口地啃,糖霜沾得嘴角亮晶晶的。“爸爸的网格饼干像他的图纸,”她含糊不清地说,“妈妈的兔子像她,温柔的。”


    顾言之把自己的饼干掰了块给苏晚,糖霜在她舌尖化开,甜得恰到好处。“我们念念的饼干,像她的小脑袋,”他揉了揉女儿的头发,“装满了奇奇怪怪的想法,却可爱得让人舍不得吃。”


    午后的时光,在啃饼干的间隙悄悄溜走。顾念晚困了,靠在苏晚怀里打盹,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兔子饼干。顾言之收拾着狼藉的操作台,发现有块饼干上,沾着三个叠在一起的指纹——他的,苏晚的,还有女儿的小指纹,像个甜蜜的密码。


    他把这块饼干小心翼翼地放进保鲜盒,藏在橱柜最上层。苏晚走过来,从背后抱住他:“藏什么好东西呢?”顾言之转身吻她的额头,声音里带着糖霜的甜:“藏我们家的第一个联名作品,等念念长大了给她看。”


    夕阳西下时,顾念晚醒了。她跑到厨房,发现操作台上摆着个新的面团——是顾言之用剩下的材料揉的,上面用牙签刻着三个字:“我们家”。“这是明天的饼干,”他笑着说,“要我们一起完成。”


    顾念晚的小手指抚过那些字,突然抱住顾言之的腿:“爸爸,我们永远一起做饼干好不好?”顾言之蹲下来,看着女儿眼里的认真,郑重地点头:“好,等你长到像妈妈这么高,我们就开家饼干建筑馆。”


    苏晚靠在门框上,看着父女俩的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突然觉得这就是幸福的全部模样——不是华丽的辞藻,不是盛大的仪式,而是糖霜里的小指纹,面团上的三个字,和每个平凡日子里,相互陪伴的温暖。


    晚餐后的洗碗时间,顾念晚非要帮忙。她踩着小板凳,拿着海绵擦胡乱抹着盘子,泡沫溅了满身。顾言之从背后环住苏晚的腰,下巴抵在她发顶,看着女儿的小身影,轻声说:“真好。”


    苏晚笑着点头,手里的碗在水龙头下哗哗作响,像在应和他的话。窗外的老槐树在暮色里轻轻摇晃,晚风吹过,带来远处面包店的余温。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在糖霜的甜里,在指纹的暖里,在每个值得慢慢品味的日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