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华盛顿的深夜，但这里却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终止！立刻终止‘囚笼’计划！所有单位，撤回！重复，所有单位，立刻撤回！”


    那个之前一直通过屏幕指挥全局，面容冷峻的四星上将，此刻正瘫在地上，对着被勤务兵捡起来的红色电话，用一种近乎崩溃的音调发出最后的指令。


    他的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


    会议室里，阿美莉卡军方和情报界的最高层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僵立在原地。


    没有人说话，只有此起彼伏的、粗重的喘息声。


    猎人岛上发生的一切，通过最高权限的间谍卫星，被实时转播到了这里。


    他们亲眼看到了那道身影的出现。


    他们亲耳听到了那句平淡却足以掀翻世界的话。


    “我不介意，帮你们阿美莉卡，换一个有脑子的人来当总统。”


    这不是含蓄，而是赤果果的威胁。


    那个老人，甚至没有动用任何看似毁天灭地的力量，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让阿美莉卡最精锐的特种部队连动都不敢动。


    一种超越了物理法则，直接作用于生命本源的绝对压制。


    “将军……我们……我们现在怎么办？”


    一名中情局的高官，声音干涩地打破了死寂。


    “怎么办？”


    四星上将被人扶着，重新坐回椅子上，他的眼神空洞，过了许久才聚焦，


    “召集所有盟友，立刻，马上！召开最高级别的线上紧急会议！”


    他抓起桌上的水杯，猛地灌了一口，水却从他颤抖的嘴角溢出，打湿了胸前的勋章。


    “我们面对的，不再是一个国家，而是一个……一个行走在人间的神！”


    ……


    一小时后。


    一扬史无前例的、横跨全球的秘密视频会议，在极度压抑的气氛中召开。


    屏幕上，亮起了十几个窗口。


    欧盟、鹰国、高卢鸡国、德意志……所有在蓝星上叫得上名号的势力首脑或其最高军事代表，全部在线。


    所有人的表情，都凝重到了极点。


    “诸位，我想猎人岛发生的事情，你们都已经看到了。”


    阿美莉卡的上将调整了一下情绪，试图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但嘶哑的声音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


    “我们必须承认，华国隐藏了一个足以颠覆世界现有秩序的……武器。


    一个拥有神一般力量的人。


    这已经不是常规的军事对抗，这是对我们整个人类文明的威胁！”


    他试图将祁峰定义为“武器”，将华国定义为“威胁”，以此来捆绑所有的盟友。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片沉默。


    屏幕里的每一个人，脸色都很难看。


    威胁？


    现在谁才是最大的威胁，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将军先生，”


    最先开口的，是高卢鸡国的国防部长，一个向来以傲慢著称的男人，此刻他的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


    “我想我们首先要明确一点。那位东方的老先生，他的诉求是什么？”


    “诉求？”


    阿美莉卡上将一愣，随即怒道，


    “他的诉求就是霸权！他划定了三条规矩，那所谓的《超凡者条约》，就是赤裸裸地将华夏大地变成了他私人的神之禁区！这是新时代的‘门罗主义’！我们绝不能接受！”


    “为什么不能接受？”


    这次开口的是德意志的总理，一位务实的女强人，她的声音很冷静，


    “第一条，超凡者不得干涉凡俗政权。第二条，凡俗国家不得用科技武器攻击超凡者。


    这两条，在我看来，是为我们好。它避免了超级大国利用超凡力量，对他国进行降维打击，也保护了那些弱小的超凡者，不被国家机器剿灭。


    这是一种新的秩序，一种……相对公平的秩序。”


    “至于第三条，”


    她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屏幕里脸色铁青的阿美莉卡上将，


    “华夏为禁区。我想问一下，在座的各位，有谁想派自己的超凡力量，去那个国度挑战一位……神明吗？”


    会议室里，再次陷入了死寂。


    挑战？


    开什么国际玩笑！


    派谁去？


    派那些在雨林里被二十一个华国士兵当成猴子耍的特种部队吗？


    还是派那些所谓的“兵人”，去跟那足以颠覆世界的老者对峙？


    “威廉队长，你当时就在现扬。”鹰国首脑忽然点名，“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其中一个窗口。


    那是鹰国“皇家卫队”的队长，威廉。


    在丛林战中，他是少数几个能保持理智，并最终带领残部“体面”投降的指挥官。


    威廉的脸色苍白，他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开口：


    “我的看法？我的看法是……我们看到的，或许只是冰山一角。”


    他的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


    “在丛林里，华国队展现出的，不是战斗技巧，而是一种……戏耍。


    他们对人体、对环境的理解，超出了我们的认知。


    王大壮，那个大个子，他一拳就能打穿我们的动力外骨骼。


    那不是装备的差距，那是物种的差距！”


    “至于最后……最后那位老先生的出现。”


    威廉闭上了眼睛，似乎不愿回忆那恐怖的一幕，


    “我们有上千名士兵，有坦克，有武装直升机。


    但是在他面前，我们连扣动扳机的勇气都没有。


    那不是强大，而是一种让人无法打破的气势，在他面前，仿佛整个空间，整个世界，都在听从他的命令。


    我们不是在和他对抗，我们是在和‘世界’本身对抗。”


    “所以，我的建议是，”


    威廉睁开眼，无比认真地说道，


    “接受条约，遵守规矩。不要试图去挑战他，更不要试图去激怒他。因为，我们输不起。”


    威廉的话，像一盆冰水，浇灭了阿美莉卡上将心中最后一点侥幸的火焰。


    “放屁！这都是懦夫的言论！”


    他拍着桌子咆哮，


    “我们就这样束手就擒吗？把世界的主导权，拱手让给一个东方人？我们阿美莉卡绝不答应！”


    “那你们想怎么样？”


    北熊国的代表，一个身穿军装的光头壮汉，冷笑一声，


    “继续派舰队去东方耀武扬威？还是发射核弹？


    你们可以试试看，那位老先生能不能在核弹落地之前，先去你们的白色宫殿里散散步。”


    “你！”阿美莉卡上将气得浑身发抖。


    “够了！”


    德意志女总理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我们必须面对现实。


    现实就是，旧的时代，结束了。”


    “我们不能与他为敌。但我们也不能完全坐以待毙。”她话锋一转。


    “他是不死之身吗？不是。他再强，也是人。是人，就有生老病死。他能活一百年，两百年，能活五百年吗？”


    “我们打不过他，但我们或许……可以熬死他。”


    这个提议，让会议室里所有人都心头一震。


    熬！


    用时间去耗死一个神！


    这是何等疯狂，却又何等现实的想法！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对抗，而是蛰伏和研究。”


    女总理继续说道，


    “一方面，我们严格遵守他定下的规矩，不给他任何发难的借口。


    另一方面，我们必须倾尽所有资源，研究超凡力量的本质，培养我们自己的强者。


    同时，不惜一切代价，收集关于那个老人的一切信息。他的过去，他的喜好，他的弱点……以及，他的寿命！”


    阿美莉卡上将沉默了。


    他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也是最无奈的办法。


    他们，这些曾经主宰世界命运的人，现在只能像一群躲在洞穴里的原始人，一边祈祷着洞外的霸王龙早点老死，一边偷偷地磨砺着手中的石矛。


    “我同意德意志的提议。”高卢鸡国代表立刻表态。


    “我们北熊国，也没有意见。”


    “附议。”


    “附议。”


    一个个盟友，纷纷倒戈。


    会议的结果，惊人的一致。


    接受、遵守、蛰伏、研究。


    阿美莉卡上将看着屏幕上那些曾经唯唯诺诺的脸，此刻却写满了“自保”和“务实”，他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和孤立。


    他猛地关掉了视频。


    “将军……”旁边的幕僚小心翼翼地开口。


    “去！给我联系国内最顶级的生物学、基因学、历史学专家！成立一个最高级别的研究小组！”


    上将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代号，就叫……”


    “‘弑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