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阿福，是一只中华田园犬。


    很生气，明明有这么好听的名称，为什么总是被叫“土狗”？我可是个爱美的母犬啊！哪里土了？


    比起我，那些长得横七竖八、个性鲜明的人才丑吧！外表丑陋，内心更是肮脏！


    他们会特意来到我面前说个不停，狂吐唾沫星子，除了言语攻击，还有的往我身上扔石头，还有的假意施舍自己留下来的饭羹，好表现自己多热爱动物，我一看就知道是馊了好几天的！


    我恼得冲过去骂了好几句，他们连连后退，明明害怕却还要说我两句脏话才走。


    切，就是被我的气势吓走了。


    “阿福。”


    屋里传来一声柔软的女声，语气又害怕又生气。


    唉，她是我的主人。害怕别人伤害了我，又生气我没礼貌。他们这样的我怎么可能忍着嘛！


    我应了声就跑进去，正好看到她站起来摸着卧室门后挂着的绳子。


    我呜咽一声，感觉不妙。


    不，不要！


    我才不要被关在房间里！


    “阿福，你知道自己错了吗？”


    她寻着声音找到我，慢慢蹲下，轻抚我背上的毛，一遍又一遍。


    我一直以来都以自己这一身油光锃亮的黄毛而自负，遇到同类都是抬头挺胸的。这要归功于我最亲爱的主人每天帮我打理，其他母狗都只有羡慕的份，更不用说那些追求者。


    可我并不认为我驱赶那些人的行为是错误的。


    “阿福。”


    背上的手停止了抚摸，我仰着头，看到主人眼眶里有水在打转。


    “我活不了多久了，我想在这最后一段时间里给你找个新主人，你乖乖的，不要凶别人，好吗？”


    我不理解，明明主人还是花儿一般的年纪，怎么就活不了多久。


    肯定是我最近闯祸太多次了，惹她嫌。


    我伏低身子，头往她温暖的手掌心蹭了蹭，轻轻叫唤了两句。


    我会乖乖的。


    你别让我走。


    直到后来我从外面溜达回来，看到客厅里坐了一位我不认识的女孩，而我的主人正坐在她旁边和她说话，


    我以为主人交新朋友了。我高兴得摇摇尾巴欢迎她来我家做客。


    “阿福，来，给这位姐姐表演一个你的绝活。”


    主人笑得温柔，好像比前几日更有精气神儿，但又好像哪里有点不一样。


    没事，主人高兴我就高兴。


    我抬起两只前肢拱手作揖，又退后一步，做了几个后空翻。动作流畅标准，客人惊讶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不在乎，只管坐在主人的面前，吐着舌头，等待她的赞美。


    可是这一次，她没有第一时间夸赞，只微皱了下眉，转头和客人笑谈着。


    “你觉得阿福怎么样？”


    “很厉害，我从没见过这么聪明的狗狗。”


    “那……”


    “阿姐，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待它好的！绝不让它吃苦！”


    “有你这句话，我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我感觉到我身上的血液停滞了一瞬间，四肢也没了力气。


    主人这是不要我了？


    为什么？


    我哪里做得不够好？


    我抬头看着主人，祈求看到她眼里的不舍和无奈，我希望她是迫于生计想赶我走，而不是嫌弃我，不喜欢我。


    我抬起一只前爪放在主人的鞋子上，叫唤了一句。


    是阿福做得不够好吗？


    “阿福，你去给旁边那位姐姐看看你的礼仪学得怎么样。”


    她感受到我的温度，弯下腰，轻轻拍了拍我的脑袋，“我的阿福最乖了。”


    ……


    阳光刺眼，草坪里狗尾草簇拥而上，我跑过去咬了一根儿。


    以前主人就喜欢让我带一根回家，捏着它挠挠我的鼻子，真挺痒的，但是我喜欢。


    “咦？你喜欢狗尾草？”


    清甜的女声带着一丝疑惑，我应了一声，继续摇着尾巴跑回家。


    主人说让我带她到处转转，不着急回家。


    但是我想见主人了，很想很想。


    我的心跳加速，总觉得有事会发生。除了主人，还能有什么事？或许是我跑得太快，有点喘不过气。


    等我推开家门，没有等来主人亲切的问候，也没有看到主人纤瘦的身影。


    我跑遍房屋的各个角落，内心焦虑，甚至大声斥责那个姐姐。


    你为什么要来！？


    你快把我主人还给我啊！


    女孩什么也没说，只蹲下来紧紧抱着我。


    我狠狠咬了她一口，挣脱后跑去外面寻 。主人一定是去找我，或者去散步了。


    ……


    我在外面寻找了三天三夜，得不到一点消息。回到家后，见到一个小盒子摆在主人的照片前。照片里，她笑得格外开心。这是主人和我相处的第七天拍的，那时她还很有活力。


    姐姐摸摸我的脑袋，和我说了几句话。大意是，那个小盒子里面装的是我的主人。


    我不信。


    主人是很瘦，但不至于这么小小的盒子都能躲进去。


    我冲着盒子叫了两句。


    主人，你快出来，别躲猫猫了。


    你赢了，我找了你三天都没找到你。


    可是得不到一点回应。


    主人，我好想你啊。


    想你刚收留我时，给我洗澡，我一点都不舒服，乱扑腾，水花溅得一次比一次大，还把你的衣服弄得湿哒哒；想你给我做饭时，开火灶也能傻傻地把手直接放上面烧伤着自己，笨手笨脚的，最后的成品也不好吃；想你给我缝补衣服，戳得自己双手都是密密麻麻的伤，缝出来的衣服还不如路边捡的……


    我的主人不合格，但她待我是真心的。她有一口吃的，也会分我一半。


    我觉得我是世上最幸福的小狗。


    “阿福你怎么抖得这么厉害？”一双温暖的手抚摸着我的脸，“你怎么还哭了呢？”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主人再也不能陪我走下去了。


    ……


    主人去世后，是那个姐姐一直在照顾我，她有工作要忙，没办法天天来老房子看我。提议过让我搬去她家住，但我硬坳着，死死咬着木门不放。她没办法，跟我商量，每三天来一次，给我准备充足的食物。


    她很好，可我依旧忘不了主人。


    我开始绝食，为了不让她发现，偷偷把食物丢在离家较远的地方。我甚至想到用一些其他办法让我早点去见到主人，但每一次都能想到主人那张笑盈盈的脸，又放弃了。


    “嘎吱”一声，门被打开了。


    我头也没抬就知道是姐姐来了，我不愿意理她，奄奄地趴在地上看着主人的照片。


    “哎呀，阿福，你怎么这么瘦！”


    她焦急地丢下包，一把抱住我的身体，又一遍遍地顺着我的毛。


    “你是不是不好好吃饭，玩绝食？这样做有意义吗？”她眉头紧皱，厉声斥责，“你的主人早就离开了这个世界，再也不会回来了，你把自己瘦成皮包骨她也不会看到。”


    我垂着眼，一声不吭。


    主人不会回来了，她真的不要我了。


    本章内容写于 2023年9月22日


    文笔或有些许稚嫩，见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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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无骨鸡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