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周亦行也会像这样想起一些关于她的片段。


    即使想起来的不多，这也是好的征兆。


    陪周亦行在家休养了一段时间，看他情况越来越好，沈星然也渐渐放下心来。


    所以面前最后一个演出邀约她没有拒绝，在出发前提前几天告诉了周亦行。


    他很想跟着去，但沈星然不让。


    于是从她跟周亦行说的那刻起，周亦行就一直粘在她身边。


    虽然他嘴上没有说什么不舍得的话，表情看起来也很正常，但是沈星然还是能看出他的分离焦虑。


    失忆前的周亦行从不这样。


    以至于，他这副样子，沈星然看得有点心软。


    不过他们也不能总是呆在一起，周亦行需要学会自己呆着，要努力适应。


    再说，他最近已经重新接手集团的部分工作，应该挺多事情要做，不至于闲下来就开始想她。


    然而沈星然还是低估了周亦行的粘人程度。


    她才刚离开一个上午，就收到了他的信息轰炸。


    看来失忆前的周亦行还是收敛了。


    现在二四十岁的他，还不懂得克制。


    【你快到了吗】


    【我今天中午吃了这些，都是你爱吃的】


    【雪停了，我出来堆了两个小雪人】


    【雪人没有我们上次一起堆的好看】


    【有点想你了】


    文字当中夹着很多张图片。


    沈星然一下飞机就看到了这些，不禁弯唇。


    好可爱啊，事事报备的周亦行。


    于是沈星然迅速回复他


    【我也想你了】


    刚发出去，周亦行的视频通话便拨了过来。


    他俊朗帅气的脸蛋出现在屏幕里，因为失忆锋利的眉眼都显得格外柔和。


    沈星然问他：“你在干什么？”


    周亦行唇角扬起弧度：“我在看你。”


    沈星然脸上笑意更深，也静静地望着他。


    他额前细碎的头发垂落，遮盖住一部分眉眼，这样看来，他的头发好长长了不少。


    刚开始拆完绷带那会，周亦行还很在意伤口处被剃光头发的部位。


    虽然他从来没说过什么，但沈星然有时候会看到他偷偷在镜子前观察自己的后脑勺和伤口。


    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却又让她觉得很可爱。


    “你自己在家，要吃好睡好，照顾好自己，我过几天就回去了。”沈星然说完，忽然觉得自己更像是个黏上爱人，不禁失笑。


    “好。”周亦行跟着她一起笑，他的样子看起来有一点傻，“你放心吧，我会乖乖在家等你，也会经常给你发消息，如果你没有空，没有看到就不用回我。”


    “知道啦，我看到了会及时回你的。”沈星然朝他挥挥手，“先不说了，我刚拿完行李，先走路啦！到了有时间再跟你打视频。”


    周亦行点点头：“安全到酒店了跟我说一声。”


    沈星然说了句“好”，而后挂掉电话。


    她的脸从屏幕里消失，周亦行一瞬间被巨大的孤寂感包裹，心脏空落落的，有点难过。


    失忆了，几天的分别他都受不了。


    那没失忆的他，他怎么能接受跟她分开。


    刚醒来的时候，周亦行真的以为自己是喜欢她的美貌。


    他这几个月跟沈星然相处下来，他渐渐被她开朗张扬的个性吸引。他敏感多思，她却总是不好一切当回事，有什么难过的事情吃一顿睡一觉就好了，仿佛天塌下来都没关系。


    跟这样的她在一起，他所有的烦恼好像也都被她赶跑，不自觉地学着她什么都不在乎。


    久而久之，周亦行就觉得，只要呆在沈星，然旁边不管做什么都是快乐的。


    已经习惯了身边有她，习惯了她带来的各种欢乐和惊喜，现在她突然离开，周亦行很难受。


    可他也不能表现得很粘人，这样显得他很不成熟，而且要是沈星然烦他怎么办？


    所以周亦行只能乖乖呆在家里。


    做自己该做的事情，然后等她回来。


    房间里还有她身上清甜的栀子香，让周亦行有一种她还没离开的错觉。


    坐在床上，转头看向窗外，外头雪花纷纷扬扬，周亦行又想起他们一起堆雪人的样子。


    他起身，打开藏在房间最角落的一个小箱子，里头装了一些不值钱的物件。


    其中就有，他们一起给雪人装上的牙签手。


    周亦行也很费解，知道自己收藏这些并没有什么用，反而还显得自己很奇怪。


    可是，他就想留下它们。因为这是，他和沈星然的共同回忆。


    看到这几根小小的牙签，仿佛能感受到当时幸福快乐。


    除此之外，里面还放了沈星然的发圈、小夹子之类的小东西。


    因为她用过，所以周亦行也觉得这些东西好看又可爱。


    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理性而冷漠的人。


    却没想到，一谈起恋爱就会变成这样。


    周亦行也不想变得这么黏糊腻歪，但是他控制不住，索性就不控制。


    反正，沈星然也早就知道他是什么德性。


    所以她才会说“你都不知道，你爱我爱得有多疯狂”。


    当时就周亦行不太信，但现在他觉得沈星然说得还算含蓄。


    失忆了都这样，那没失忆前他是有多变态？


    也许真的有想过，把她关在家里，让她每天都陪伴在自己身边。


    周亦行知道，自己越喜欢她，对她的控制欲占有欲就会越强。


    还好，除了监视以外，他应该没有再做更过分的事情。


    连监视被她发现，她的反应都这么大。要不是他敲了脑袋，生命受威胁，沈星然也许都不会原谅他。


    现在周亦行甚至很庆幸。


    甚至有点感谢，黄惠嘉给他脑袋开瓢。


    否则他都不知道，自己追妻要追到什么时候。


    ·


    她不在家的几天。


    周亦行觉得日子特别漫长，一天要好久好久才会过完。


    而且他每天都有事可做。


    比如熟悉集团的事物，处理部分工作。又比如遵从医嘱，锻炼脑力。再比如说，看相册，努力回忆这些年的经历。


    除了看相册，其他的都很无聊。


    可能是沈星然让他的生活变得太过丰富有趣，以至于她不在，他就无所适从。


    要知道，以前他的生活极度规律，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不可能觉得无聊。


    而沈星然打乱了这一切，现在他没有她就不行了。


    明天沈星然就回来了。


    周亦行已经做不了任何事，就想快点见到她。等得很焦躁，但是表面看起来很正常。


    他给沈星然发了太多条消息，不敢再多发。


    怕她觉得她很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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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亦行就这样坐在客厅里，盯着时间看。


    内心恨不得秒针再跑快一点。


    沈星然打开监控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看到他穿着居家服，微微仰着头，一错不错地盯着时钟。


    好几分钟都不动一下。


    不知道他保持这个姿势多久了。


    周亦行这副样子，太像坐在家门口等主人回家的大狗狗。耳朵耷拉着，尾巴也耷拉着，看起来特别孤独。


    沈星然心一下子就软了。


    他到底怎么回事呀。


    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是在想她，等她吗？


    还是在努力回忆过去，努力适应这个世界。


    以前觉得失忆很神奇很有趣。


    现在身边的人失忆了，她才知道其中的痛苦和艰辛。


    周亦行一定很难受吧。


    好多事情都不记得。


    盯着监控里的画面，沈星然也难过起来。


    静静看了好一会，不想让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太久，怕他想东想西，沈星然转动了下监控镜头。


    “周亦行，你怎么在发呆？”


    闻声，周亦行脑袋立马转过来，亮着眼睛看向监控。


    沈星然在屏幕里跟他对视。


    看到他起身，直直往监控方向走，越离越近。


    直到镜头把他凌厉深邃的双眼放大。


    她听到周亦行用低沉的嗓音喊她


    “然然。”


    监控里的周亦行看起来呆呆的，沈星然的嗓音也不自觉软化温柔下来：“我在呢。”


    其实周亦行的长相很有侵略性，就算失忆了，冷脸没表情的样子也很冷冽。


    但这种冷峻跟失忆之前的周亦行根本不能比，这落在沈星然的眼里就显得呆呆愣愣，不太聪明。


    尤其他有时候在思考，或者反应不过来，行动举止还会慢半拍，沈星然就会会觉得他更像狗狗。


    沈星然问他：“你刚才在盯着闹钟看吗？”


    周亦行轻轻“嗯”了声。


    沈星然又问：“为什么盯着闹钟看？”


    周亦行说：“我在倒计时。”


    是什么倒计时，沈星然没再问。


    肯定是在等她回来。


    他看起来很正常，但沈星然知道他其实一直在等。


    等得很焦灼，情绪很焦虑，她都怀疑他是不是有分离焦虑症。


    因为他一直在给她发信息，晚上到点了就给她打视频。


    有时候她没回，周亦行也不会像以前一样逼问她为什么不回。只会在视频的时候表现得很丧。


    他这样，沈星然根本舍不得放他一个人在家。


    被他的焦虑传染，沈星然果断改了机票，演出结束后就立刻回家。


    到家的时候，家里很安静。


    沈星然怀疑周亦行也睡觉了，于是轻手轻脚推开卧室门。


    里面黑乎乎的，呼吸声很轻。


    她小心翼翼走到床边蹲下，借着微弱的光看他。


    周亦行侧躺着，明明只有他一个人睡，他的被子周围却是鼓鼓的。


    该不会是，他拿玩偶来陪他睡觉吧！


    想象了下这个画面，沈星然忍不住唇角翘起，准备掀开被子偷偷拍下照片，等周亦行恢复记忆再嘲笑他。


    却没想到，被子掀开一角。


    沈星然看到他的周围堆满了她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