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照片心情不是很爽快。


    他根本不知道她身边有谁，不知道她的性格，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她又不来，他根本没有机会了解她。


    思来想去，周亦行打算用自己的方法去调查她。


    刚准备动手，就发现。


    他早就有了她的详细资料，除此之外，她曾经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中。


    这是没失忆的他做的。


    周亦行认为这种行为没有边界感，也会让对方感到窒息，正常情况下，他并不会这么做。


    可是，看了各种聊天记录，周亦行发现确确实实是他主动做的。


    也许除了美貌之外，她还有其他过人之处，让他迅速沦陷，坠入爱河，难以自拔。


    以至于，像变态一样监控着她的一举一动，以至于，愿意保护她让自己受伤进icu。


    所以，是以前的他。


    应该真的很爱她。


    那句“你不知道你爱我爱得多疯狂”应该也是真的。


    但是，她爱他吗？


    应该是爱的吧？不然为什么守在他病床边，又为什么看到他醒来会那么高兴？


    周亦行并不敢确定。


    有一种可能是，她这样守着他，只是因为心里愧疚。


    否则为什么，她走了到现在都还不出现？


    如果她爱他，他忘了他们之间的所有，她不应该很伤心，然后急着找回他们的记忆吗？


    周亦行心揪了起来。


    他担心，沈星然要逃跑，要脱离他的掌控。


    因为他知道，他昏迷之前他们正在因为他监视她的事情吵架、冷战。


    短信里写的是


    【然然别不要我】


    【然然怎么又跑了】


    【然然我来找你了】


    人家根本没回，甚至把他拉黑。


    说不定沈星然铁了心要离开他，刚好他又忘了一切，她就能走个彻底。


    这怎么行？


    他都爱她爱到疯狂了，等他记起一切，她却不在了，那他该怎么办？


    他应该守住她。


    别让她跑了。


    她爱他也好，对他愧疚也好。


    周亦行都准备利用这些，把她紧紧拴在身边。


    他给沈星然发了好几条信息。


    【你去哪里了？我怎么一直见不到你？】


    【可以来医院见我吗？】


    【我醒了，你却不来见我，是因为我失忆，还是因为不爱我？】


    消息石沉大海。


    过了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一个半小时，都没人回答。


    周亦行从天亮等到天黑。


    还是没有等到任何回音。


    越等心越沉。


    周亦行只能拨去视频通话。


    也是一个两个三个都没人接。


    看定位，她一直呆在酒店没有动。


    连一点微小的移动都没有。


    难道是在休息？


    也不是没可能，她这些天在医院陪他应该也很累吧。


    跟相册里的照片比起来。


    她瘦了，也憔悴了。


    想到这点，周亦行又不忍心打扰她。


    犹豫半天，给她发去了信息。


    【如果你有空，就来见见我吧。】


    ·


    沈星然跟卢忻宜聊完，洗了澡吃了饭就开始睡觉。


    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


    醒来才看到周亦行的消息。


    他发了那么多，都在叫她去找他，这是为什么？


    周亦行根本不记得她，她应该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他不会那么在乎她，也不会给她发信息。


    难道说周亦行恢复记忆了吗？


    沈星然重新观察信息，很快否定自己想法。


    失忆前周亦行会一直称呼她“然然”。


    现在信息里都是“你”，显然还在失忆。


    那失忆后的周亦行那么急着要见她是做什么？


    该不会是，想跟她离婚吧……


    如果要离婚，为什么要问她是不是不爱他。


    沈星然不太能理解失忆后的周亦行的脑回路，不管怎么说，她还是给他回复：


    【晚点会去医院看你】


    周亦行秒回了个


    【好】


    从收到信息，他就开始等。


    只要门口有动静，周亦行就会转头过去看。


    有时候是护士，有时候是医生，有时候是其他患者……


    全部都不是她。


    晚点，到底是多晚？


    周亦行盯着窗外发呆，看天色一点点暗沉下来，下起小雨。


    十一月中，Y国气温偏低，这时候下雨，外头应该很冷。


    不知道她来了没。


    来的时候有没有穿够衣服，有没有带伞。


    正想着，周亦行听到门口有细微的动静。


    转头看去，门打开了一条缝隙，缝隙中可以看到小半张白皙脸蛋和水灵的眼睛。


    她这副样子，像在门口偷偷观察的小白狗，可爱又让人心软。


    周亦行不禁弯唇：“你来了？”


    本来怕打扰他休息睡觉，才推开一点点门查看情况。看到他醒着，沈星然直接推门进来。


    “你吃完饭了吗？”


    病房内温度适宜，沈星然脱掉外套，身上还带了点潮湿和寒气。


    周亦行点点头。


    眼前女生穿了件小香风黑色上衣，搭配修身短裤，底下踩着一双皮质长筒靴，显得身材高挑腿又长，整个人精致又矜贵。


    不知不觉目光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会，以至于没听到她在说什么，直到她问：“你为什么一直盯着我？我脸上有东西吗？”


    周亦行摇头：“没有。”


    沈星然眨眨眼，莫名其妙地跟他对视。


    怎么感觉他受伤之后变得有点傻？但医生说他除了失忆没其他问题呀。


    可能是记忆缺失，还没适应和这个世界，所以看起来有点呆吧。


    没再纠结这个，沈星然打开带来的保温壶：“王姨给你炖了天麻鱼头汤，补脑袋的，喝点？”


    柔和灯光下，鱼汤醇白泛着光泽，氤氲着热气，香味四散。


    沈星然推荐道：“王姨手艺很好，你以前也喜欢吃她做的饭菜。要是还能吃得下，可以喝喝看。”


    周亦行舀了一勺：“我试试。”


    沈星然：“好喝吧？”


    周亦行：“味道不错。”


    喝汤过程中，两人一句话都没讲。


    以前他们很少有这样安静的时候，一般都是沈星然说得多，后来周亦行回应的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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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现在他失忆了，沈星然不确定她说的太多，周亦行会不会觉得她烦躁，或者会因为接受太多信息而脑壳疼。


    就这样静静喝完汤，沈星然把保温壶收好：“你昨天给我发消息的时候我在睡觉，所以没回。不过，你怎么突然想见我？有事要说吗？”


    周亦行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嗓音低沉，语气听起来有些可怜：“没有事就不能见你吗？”


    “…可以。”怎么失忆了的周亦行也有这种黏黏糊糊的气质？


    沈星然跟他对视，解释道：“你又不记得我，应该没事的时候不会想到我，所以我觉得你一直给我发信息是有事找我，是有话要跟我说。”


    “我是不记得你，但你说我们是夫妻，所以即使没事，我也会想见你。”周亦行眸光认真，“不过我确实有话要说。”


    “说什么？”


    沈星然放在膝盖上的手缓缓缩成拳。


    她望着周亦行，心情有些紧张。总害怕他会说出一些“既然我都忘了你了，我们就离婚”之类的话。


    毕竟失忆的周亦行对她没有爱。


    不过如果他真的说要分开，她也是不肯的。


    怎么可能他说要结婚就结婚，要分开就分开。至少也得叫他试试，接受他们这段婚姻。


    沈星然慢慢垂下眼眸，盯着自己的脚尖沉默。


    好一会，才听到周亦行开口。


    “我虽然失忆了，但一切都要照常进行下去，包括我们的感情。”


    沈星然抬头，有些惊讶地看他。


    “失忆前的我既然会决定跟你结婚，就说明我已经做好了跟你携手度过余生的计划。现在我突然失忆，也不会改变这个计划。既然如此，我会努力跟你培养感情。”


    说完，周亦行又觉得自己的措辞太过公事公办。本来她就被他吓到要离开，现在他又这么强势，她怕是不敢接受。


    周亦行抿了抿唇，轻声道：“再怎么说，我也是因为想保护你，才受伤失忆的。看在这件事情的份上，请你多一些耐心，给我一些时间，让我慢慢爱上你，让我慢慢恢复记忆。”


    听到周亦行说这些，她很意外。


    因为知道，认识她之前的周亦行沉迷工作，做任何事情都权衡利弊，并且也不近女色。


    再加上他刚醒时看她的眼神那么冷漠，沈星然还以为，周亦行把她当陌生人，大概率还想结束跟她的关系。


    却没想到，他想要维持他们的婚姻。


    说的话和说话时的语气还那么诚恳卑微，就像失忆前的周亦行。


    所以他还是他。


    即使没有记忆，他也还是会在乎她。


    沈星然眨了眨眼，随后绽放开笑容：“可以呀，你想怎么培养感情？”


    她答应了。


    笑容还这么明媚。


    是不是说明，她也想继续跟他生活下去。


    是不是说明，他这次受伤，让她原谅他，不再会因为他的监视而离开？


    周亦行唇角不自觉扬起浅浅的弧度：“可以请你跟我说说我们之间发生过哪些事情吗？我想试着想起来一些，哪怕是零碎的片段也好。”


    他多知道一些，就能多了解她一些。


    这样，他才能更有把握，把她留下。也才能让她回忆他们的过往，让她记得她的好，从而打消要离开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