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毅睡得迷糊，却硬撑着翻开窗帘，声音有些莎莎的朦胧：“里儿，大清早去哪里？”


    江若离翻开衣柜，给自己套了件黑色的卫衣，下身一条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的黑色牛仔裤。


    林嘉毅瞥了一眼，笑出声：“江学长还挺潮流。”


    破洞裤呢。


    江若离卫衣帽子一戴，手腕间的红绳露了出来，红白晃眼。


    “签合同。”


    林嘉毅打了个哈切，没了声。


    出了校门，江若离才慢悠悠地打开陆裴的微信：下午三点，南州实验室左侧咖啡厅。


    公交车停了下来，少年将手机插进兜里，上了公交车。


    三十分钟后，京郊病院。


    “江先生，今天这么早？”


    少年微微一笑：“嗯。”


    护士领着少年，来到VIP病房，交代少年说：“小孩儿挺乖的，不过天天抱着高数题，谁也不听劝，江先生今天可以多陪陪他。”


    江若离点了点头，礼貌回道：“谢谢。”


    护士也没有再停留，看见少年进了病房把门关上后就转身离开了。


    病房很大，有厨房，有卫浴。


    简单来说，一个建在医院里的小型家居房。


    江若离进门就看见沙发上的男孩皱着眉，习惯性的撑着下巴，眼睛都不眨的盯着那些弯弯绕绕的题。


    听到动静，十岁的小孩扭头，眼睛一瞬间就亮了起来，扔掉手里的东西，露出一口大白牙，笑眯眯的等着江若离过去。


    楚溪明去年出了车祸。


    父母双双死亡，自己也伤了双腿，跟着楚老爷子，多次手术后勉强保住了腿，已经复健了三个月。


    两人相处模式很独特。


    江若离先是摸了摸小孩的头，然后抬了抬下巴，懒散的坐在了的沙发上，捞过小孩刚扔在地上的试题，轻声问：“哪不会？”


    楚溪明瘦弱的手点了点题目，就听到少年清澈的嗓音。


    两三个小时，两人都是这样的。


    终于，人困了。


    江若离把人抱回小床上，又给小孩做了药物护理才退出房间。


    去到病院的公园，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坐了下来。


    “沈少爷，小楚先生已经睡着了。”护士微笑着说：“今天小楚先生的朋友来看他了，玩累了就睡了。”


    沈君辞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高大的身影都显得冷酷无情。


    “明天我再来。”


    护士笑着说：“明天小楚先生家里有家宴，恐怕一早就要回楚家。”


    言外之意是明天也没空了。


    沈君辞眉峰一皱，点头便转身离去。


    一旁的沈二跟了上来，“辞爷，这楚老爷子让我们自己来问小楚少爷的意思，一次两次都碰壁，这是不是故意的？”


    沈君辞捞出手机，声线慵懒：“人才，总得付出点诚意。”


    沈二：“……”


    沈君辞实验室那边缺人手，尤其是数据统计和计算那里，一群高材生跟屎一样又丑又垃圾，数据更新不说，还一大堆错误。


    楚溪明则是沈君辞精挑细选的人才，再加上楚家和沈家也算是半个合作伙伴，可不得抓紧了人，把人弄到自己那里好好培养起来。


    凭借沈君辞的资源和手腕，楚溪明想废都不行。


    突然，沈君辞脚步顿了顿。


    视线定格在了前方的绿化长廊中。


    少年松松散散的靠着长椅，悠闲的闭上了眼，笼在卫衣中的一节白皙的脖颈在阳光的照射下白得发光，一双笔直的长腿随意的耷拉在地面上，慵懒随性的样子就像一只小猫。


    或许是阳光太毒辣，少年皱着眉抬起手臂盖在了额头，露出的手腕上一根红绳。


    动了动腿，破洞裤里露出了小片白嫩。


    沈君辞瞥了眼。


    很白。


    沈二顺着他家爷的视线看过去，嘀咕道：“这不是实验室那边要签约的人吗？”


    沈君辞听到这，突然发声：“谁负责？”


    “啊？”沈二下意识问：“负责什么？”


    沈君辞抬了抬下巴，“他。”


    沈二笑着回：“陆裴啊。”


    那个冤大头。


    然后沈二就听到了让他不可思议一百年的事儿：“资料和合同给我，我负责。”


    沈二哦了一声，然后突然睁大了一双狗狗眼：“什么？”


    懒得管沈二的反应，沈君辞慢悠悠地出了病院。


    沈二跟上他家爷的步子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一步三回头的看看少年。


    要知道，能让他家爷亲自去接待的人才，除了楚溪明小少爷以外，这还是头一个。


    当然，楚溪明小少爷或许也不算。


    毕竟交情摆在那，又是十岁的孩子再加上楚父临终前的托付：不希望小楚走上他的后路。


    楚老爷子能放心把人给交到他家爷这种流氓窝里才怪了。


    刚得知消息的陆裴：“……”


    沈二最好半夜别睡太死。


    要不是查了下江若离，恐怕吴教授已经带着生化武器来把他给灭了。


    他可算知道了什么沈二会是那副表情。


    吴教授的关门弟子，谁敢动歪心思啊！！！


    也就他家老板色胆包天，呸，胆大包天。


    下午三点，南州实验室的右侧咖啡店。


    当听见陆裴预约的位置已经从外厅变成了包间时，眉心皱了皱，跟着侍者进了包间。


    一进门，江若离就看见了一个男性alpha。


    “沈先生，江先生到了。”


    沈君辞停下搅拌咖啡的手，起身轻笑：“江学弟，坐。”


    做了个优雅的手势。


    江若离挑眉，学弟？


    挺会套近乎的。


    “喝什么？”


    沈君辞接过侍者的点单器，然后递给江若离。


    江若离接过，然后又随意翻了翻，递给侍者：“一杯甜牛奶。”


    沈君辞轻笑出声，看了眼自己的纯黑咖啡，又将视线落在少年漫不经心的脸上，“原来喜欢甜的。”


    江若离没接话，沈君辞就把早就拟好的合同拿给对面的少年。


    垂着眼帘，江若离一字一句的陈述：“合作合同期限一年，我只有一个条件，自由。”


    沈君辞微微诧异，却面上不显：“理由？”


    “随性惯了。”少年声音干净，冷冷的说一了一句：“两边实验室，我总得有时间兼顾。”


    言外之意，实验突发情况，他需要离开的自由权限。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同意？”沈君辞指尖轻轻碰了碰杯沿，一脸的温和随性。


    一双勾人的眸子隐了几分笑意，看着少年。


    江若离喝了口牛奶，眼前的人，沈家的嫡长子。


    少年话语虽然漫不经心，却又透露着几分傲气：“沈大少，你觉得我为什么会觉得你会同意？”


    沈君辞拿起手机，发消息让陆裴重新拟订合同来。


    “你很聪明。”


    江若离没骨头似的靠着柔软的椅子，啊了一声，然后淡淡说：“谢谢。”


    不到十分钟，陆裴就风风火火的跑来了先是跟江若离打了个招呼，然后大大咧咧的拉开椅子，坐在了沈君辞的身边。


    沈君辞从陆裴手中接过新的合同，签好字后推到了江若离面前。


    江若离看都懒得看一眼，几乎没有犹豫就签上自己的名字。


    用个人的名义与眼前的少年合作。


    不仅仅是给了自由权限，也给了信任度。


    沈君辞嗓音温润又微沉：“江学弟，合作愉快。”


    两人的视线在空间中相撞，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欣赏，也看到彼此那深藏的狠。


    一份合同，栓了两头狼。


    两头，随时会发疯的狼。


    陆裴笑着说：“江先生，之前是我莽撞了，不该试探你。”


    江若离冷冷的扫了眼陆裴，就看见陆裴绷得直又紧的脸。


    慢慢悠的吐几个字：“经验不足。”


    但少年又道：“漏洞百出。”


    陆裴不解，面上多了几分疑惑。


    “南州实验室对于测试人员，由基本考核处联系。”


    而陆裴用的是他的个人核心工作号。


    有一种共同的标识：NAN


    听到少年干脆利落的解释，陆裴垂下了眼，站起身，“我领罚去了。江先生，再见。”


    语气忍不住的低落和不甘心。


    沈君辞没有看陆裴，不咸不淡的嗯了声，又对江若离说：“偶尔犯蠢，别介意。”


    陆裴个人能力很强，只是做事有时大大咧咧又风风火火，从接受训练以来，他的老师没有一次不被他这个性格气得喘不过来气。


    但在工作上却没话说。


    气的是，生活中这种蠢。


    将牛奶几口喝尽，少年懒散的站起身，微微勾唇：“谢谢你的牛奶。下次再见。”


    合同一式两份，江若离那份都没有拿走，沈君辞失笑，将两份合同都拿了放在自己跟前。


    沈君辞看着少年迈着步子，懒洋洋地离开，笑了笑，目光落在少年喝尽的杯子上。


    想起江若离刚才舔唇，紫眸泛起丝丝躁动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