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向聂小倩。


    聂小倩轻轻咬牙，“谢谢大家。”


    “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说什么谢，快走，也许你父母这时候也正在想你呢。”小黎催促。


    “嗯。”


    聂小倩带路，马车继续出发。


    众人的精神不像是才进入郭北县那么轻松，一个个都观察着四周，试图找到异常的地方。


    有心观察之下，众人很快就有了发现。


    “煜郎，你有没有觉得郭北县的居民都好瘦，一个胖的都没有。”涂山栩栩道。


    “外面有妖怪环伺，内有知县剥削，大家生活可想而知，瘦弱一些很正常。”小黎道。


    涂山栩栩摇头，“不，他们不是普通的瘦弱，怎么说呢，如果是长期饥饿，应该是面黄肌瘦，神色涣散，但你们看他们的模样，精力还算不错，皮肤呈现苍白，更像是得了大病。”


    众人看去，果见路过的百姓无一不是苍白肤色。


    起初他们也没在意，只以为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可现在想来，这十分的不正常。


    哪有所有人的肤色都呈现出一个色调。


    “要不要抓两个人看看情况？”小黎跃跃欲试。


    李煜道：“不急，现在我们最主要的目的是找到小倩的父母，郭北县的问题明显不是一两天形成，我们有时间去研究。”


    众女点头，马车继续前进。


    约么走了半个时辰，他们才来到聂小倩所说的家。


    那是位于城北的一座院子，看上去还不错，三进三出的户型，算的上是殷实家庭。


    朱红的大门前，聂小倩有些不敢上前。


    正所谓近乡情更怯，没有回来前，心中只有想念。


    如今真的站在家门前，聂小倩却不知该如何面对父母。


    李煜没有催促，等待着聂小倩。


    涂山栩栩她们聚集在她身边，无声的给予她勇气和力量。


    也许是感受到涂山栩栩她们的意志，聂小倩深吸了一口气，就准备上前。


    咯吱...


    大门从里面打开，一个少年蹦跳着跑了出来。


    “爹，娘，你们就别管我了，我就出门玩一会儿，能有什么事。”


    少年皮肤同样苍白，但脸上还有蓬勃的朝气，明亮的双眼闪烁着灵光，一看就是一个聪明的孩子。


    聂小倩看到少年感觉有些熟悉，但具体怎么熟悉又说不上来。


    反倒是李煜他们一脸的惊讶。


    “小倩，原来你还有弟弟啊。”小黎道。


    “啊？我没有啊，我家里就我...”


    忽的，聂小倩像是明白了什么，目光骤然落到那少年身上。


    是了，她说为什么会有熟悉感。


    因为少年的模样和她有七分相似。


    如果留着长发，也许会更像。


    “弟弟...”


    原本已经踏出去的脚步退了回来，聂小倩低声道：“煜郎，我们走吧。”


    “真的不见见他们吗？”李煜问。


    聂小倩脸上神色复杂，似是开心，似是悲哀，也像是释然。、


    她缓缓道：“我已经死了，就不该再给他们带去麻烦，你们知道为什么我的尸体会埋在兰若寺那么远的地方吗？”


    “为什么？”这个问题是李煜想知道，但不能询问的问题。


    “其实我父母一直想要的都是一个男孩。”聂小倩只说了一句话，又好像说了无数的故事。


    涂山栩栩和小黎还没有什么感触，赵灵儿感同身受的抱住聂小倩。


    她在赵家虽然没有遭受过什么欺压，但她依然能感受到男子和女子的大不同。


    她们有六十四个姐妹，有些比她还大，为什么到现在只有她出嫁成功。


    不是因为其他姐妹不漂亮，或者性格不好。


    仅仅是因为赵宏明没有找到合适的女婿。


    赵宏明需要什么样的女婿，其实只有一个条件。


    那就是可以帮到赵昊的人。


    这一点，包括赵灵儿在内的所有女儿都清楚。


    赵宏明也从未瞒着她们。


    她们的存在，就是为了辅助赵昊。


    觉得太残忍？


    事实上赵家还是非常民主自由的，起码赵宏明不会强迫女儿出嫁。


    他只是要女儿嫁给有助于赵昊的女婿。


    如此才会造成赵家女儿都没出嫁。


    而在其他家族，女子的婚姻完全没有自主的权利，说嫁给谁就必须嫁给谁，哪怕对方是一条狗，一个死人。


    大家族如此，小家庭重男轻女的观念更加严重。


    女儿是赔钱货，男子是顶梁柱。


    这是固有的认知，是刻入了骨子的执念。


    现代思想解放那么多年，这种观念都没完全转变，更别说如今还是男权时代。


    “既然做出了选择，我们就走吧。”


    李煜显得很平静，没有给与聂小倩更多的安慰，也没有去谴责她家庭的不对。


    这种悲剧是时代的悲剧，李煜改变不了。


    他能做的是改变聂小倩的未来，让她过得更好。


    事实上，这个结局早就在李煜猜测中。


    当初在和聂小倩做交易的时候他就说过，聂小倩一定会选择跟着他。


    这不是一个选择题。


    而是一个早就有答案的死题。


    朱红大门前，少年奇怪的看着李煜他们的背影。


    “忧儿，你在看什么，还不回来。”


    一个急切的呼喊从朱门内传来，接着一个老妇疾步而来。


    “没什么，那个姐姐好奇怪，这么热的天还打雨伞。”


    老妇闻声下意识看去，然而她什么都没看到。


    “一天天的瞎说什么，快回家，等你长大了，你想去哪儿都可以。”


    “娘，我已经是大人了，就不能有自己的时间吗？”


    “什么长大了，在娘眼中你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


    “娘...”


    “好了，你实在想出去，你可以去钱伯父家玩，但只能玩一个时辰。”


    “哇，真的吗，谢谢娘，我会准时回家的。”


    朱门前母子有多温馨，小巷中聂小倩的眼泪就有多苦涩。


    曾几何时她也这样撒娇过。


    只是，最后的结果是只能待在家中。


    李煜这次没有不管不顾，默默的把聂小倩抱在怀中。


    “呜呜...”


    聂小倩只是哭泣，明明已经得偿所愿的回到家，也看到了父母，为什么她却更伤心了。


    “哭吧，哭过了也就过了。”


    “煜郎...”


    “我在。”


    “你会丢下我吗？”


    “世界毁灭，我也会在你身边。”


    “谢谢你煜郎，能遇到你是我最大的幸运，还有栩栩姐姐，小黎姐姐，灵儿姐姐，能遇到你们，我真的真的很开心。”


    聂小倩笑了，笑容中没有了悲伤，有的是释怀，是对未来的憧憬。


    就像李煜所说，哭过了就过了。


    做了十年的厉鬼，聂小倩早已不是曾经年少无知的少女。


    对父母的思念是她的执念。


    但现在，她放下了。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