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无辜者孩童甘愿单刀赴会，是为义。


    画神神显，画仙仙灵，心有大礼。


    不应妖狐是妖，错判其性，是为智。


    变卖家当无数，唯留祖传宝剑，是为信。


    儒家五常，你占五常，是为君子乎。


    那么，现在你该如何选择？


    是杀了季家之人，损小保大，得大义失道义。


    还是放任旱魃出世，独善其身，自留清白？”


    “煜君，让我来。”涂山栩栩想都没想就准备动手。


    “不，这个问题只能由我来，如果你出手了，那就正好中了道长的计谋，我想，涂山氏滥杀无辜的后果会很严重吧。”李煜拦住涂山栩栩。


    以栩栩为模板绘制的妖狐画卷，其成长速度匪夷所思。


    如今的力量已然超过了本体。


    但画，无论多么传神，多么神异，说到底是模仿其主人。


    之所以可以展现出超越本体的力量，是因为画没有限制。


    那么作为本体，是不是意味着涂山栩栩如果解除限制，其实可以拥有远超画卷的力量。


    如何解除，似乎玄阴道人已经给了他答案。


    李煜拔出家传宝剑，大步来到季家众人面前。


    他沉默片刻，随即挥动了长剑。


    鲜血，从未有此刻那么清晰，清晰到视网膜上都沾染。


    恐惧，从未有此刻那么明确，从每一个季家人身上爆发。


    至阳的力量化为烈焰，不仅泯灭了生机，也抹除了灵魂。


    李煜在赶尽杀绝，连灵魂都灰飞烟灭。


    季沧海呆呆站在原地，看着李煜屠杀自己的家人，不知道该愤怒，还是该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季家到底做错了什么，会有这样的报应。”


    他喃喃低语，目光逐渐疯狂。


    “是他们，都是他们，是他们的错，是他们的错，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杀了他们...”


    砰！


    一声脆响，季沧海扭头，涂山栩栩平静的看着他。


    鲜血在涂山栩栩手掌滴落，她却没有丝毫的后悔。


    纯白的妖力不知何时夹杂了一丝黑气，她看了一眼，毫不在意。


    屠杀还在继续，季家人就像是一群待宰的羔羊，被李煜无情的杀死。


    直至最后一个三岁小孩。


    “大哥哥，我，我要死了吗？”


    小孩颤抖着身体，他大概还不清楚死亡意味着什么，只是本能的恐惧颤抖着。


    李煜怀中，妖狐画卷贪婪的吸取着四周的恐惧之力，一双没有丝毫情感的黑瞳透过李煜的衣服看着小孩，发出恶魔一般的低沉笑声。


    那声音诡异无比，宛如虚空中传来，回荡在四方，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哪怕是战斗达到白热化的小黎和季老僵尸也在此刻停止了战斗，看了过来。


    噗嗤！


    被鲜血染红的长剑刺穿了小孩的身躯，他带着对世间淡淡的渴望缓缓闭上了眼。


    妖狐笑的更加猖狂了。


    李煜也笑了。


    他看着玄阴道人，微笑道：“道长，我现在的选择你还满意吗？”


    啪啪啪！


    玄阴道人用力的鼓掌，眼中的赞赏毫不掩饰。


    “太完美了，我从未见过如此果决而坚定的人，你的心性和毅力超乎我的想象，很抱歉之前想要做你师父，现在看来我并没有那个资格，李小友，和我一起共创一个完美的世界吧。”


    “可是道长，你把我逼到这个份上，我又有什么理由放过你呢？”


    玄阴道人一愣，接着哈哈大笑道：“哈哈，好，好，实在太好了，实在太完美了，天生的魔种，亦是天生的道种，世间居然真的存在这样的人，李小友，我认输了，杀了我吧，快杀了我！”


    玄阴道人状若疯狂，说着反人类的疯癫之话。


    李煜眉头一皱，但又在下一刻拉开了妖狐画卷。


    “咯咯咯...”


    尖锐的狐狸笑声充斥在天地间，那声音带着诡异的力量，众人听了只觉得头晕眼花，内心更是升起难以抑制的恐惧。


    仿佛声音的主人就是黑暗的主宰，是世界的拥有者。


    浓密的黑雾包裹了整个季府，苍穹乌云浓稠到好似能滴墨。


    白芍县上下，无数人惊愕的望着上苍。


    “是老天要发怒了吗？”


    “杀了他。”


    季家，李煜平静吩咐道。


    “咯咯咯...”


    回应他的是尖锐的狐笑，以及玄阴道人兴奋的呐喊，“快，杀了我，快杀了我，哈哈哈...”


    此刻，整个世界都仿佛疯癫起来。


    咔嚓...


    一声奇异的破碎声突然传来，画面定格。


    玄阴道人错愕的抬头看去。


    苍穹像是被打碎的镜子，裂开了无数的纹路。


    “怎么可能...”


    咔嚓，咔嚓...


    越来越密集的碎裂声传来，直至整个世界都破碎。


    轰！


    妖狐消失了，飞僵也消失了，那些季家人的残骸也消失了，甚至连涂山栩栩，小黎，玄阴道人，季沧海也消失了。


    世界一片寂静，只有晃动的烛光在轻轻摇曳。


    李煜左手持三炷香，右手持剑，站在灵位前。


    香已经快要燃尽，在最后的部分骤然断裂。


    烟火落在李煜手背上，并不炙热，而是带着极致的冰寒。


    剑抵在他脖颈之上，只要用力一划，他就会自刎于此。


    前方，香炉完好无损，但季老爷子的灵位化为了飞灰。


    同时，那个血红布满符文的棺椁被无形的力量劈成了两半，里面有一具尸体。


    是季老爷子的尸体。


    李煜转身，眼前没有庄严肃穆的豪华府邸，有的是一片寂静森然的废墟。


    骸骨在废墟中堆积成山，他仿佛看到了那些骸骨的影子。


    是他‘刚才’亲手杀死过的人。


    啪啪啪...


    陌生，但又莫名熟悉的掌声传来。


    李煜循声看去，灵堂之内，玄阴道人不知何时到来。


    他悬浮在空中，踏着烛火，缓缓向李煜走来。


    “破绽，破绽在哪里？”


    玄阴道人开口，眼中有赞赏，更有惊讶。


    “栩栩会为了我不惜代价，但我更相信她会按照我说的做，不会让我陷入不义之举，杀死季沧海看似大义，实则让我的付出白费。”


    “哦，还有吗？”


    “当然，道长之能的确令人叹服，不仅算出小子的行为，更以幻境左右在下的心神，但道长也有没算到的地方。”


    “什么地方？”


    李煜缓缓从怀中拿出一幅画卷。


    玄阴道人眼睛一眯，李煜拿出的画卷并不是妖狐画卷，而是一幅他没见过的画卷。


    “看来你还有其他底牌。”玄阴道人说道。


    “那么道长，你猜里面画的是什么，我可以给道长一个提示，超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生来自由，纵横九天十地。”


    玄阴道人神色一沉，道：“你莫要诓我，以为我什么都不懂。你画道神异，已入道境，的确旷古烁今。


    但超凡入圣之人，你是无法绘制的，即便是吴道子在世，他能绘制的仙神也十分有限。


    仙神都是自私 ，怎会胡乱参与他人的因果。


    而且，此方天地异变，神佛离去的离去，转世的转世，能借给你力量的只有很小一部分人。”


    “所以我画了一位永远不会进入轮回，也不会吝啬自己的力量的大人物。”


    “呵呵，我倒要看看是怎样的大人物。”玄阴道人显然不信。


    “那道长你就看好了。”


    李煜拉开画卷。


    玄阴道人下意识看去，但还不等他看清画卷的内容，苍穹之上陡然传来一个亮如钟磬的声音。


    “咦，是哪家小孩召唤老孙，打扰老孙休息，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