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栩栩和小黎隐藏在暗中，此番不请自来，三人目标太大。


    躲在暗中可以规避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季府，是白芍县威望还在赵府之上的高墙门阀之地，其历史沉淀没有赵家殷实，但季老爷子，曾在文选清吏司求贤科任职。


    文选清吏司求贤科，这是一个油水丰厚无比的官职。


    其主要责任是承办双月官员（七品以下）的注册，进士、举人截取，拣选举人，并恩、拔、副、岁、优贡生就职、就教，考取御史、誊录，考补中书并管八旗各省道府以下各官注册、验看、分发、引见等事项。


    这么说吧，只要是读书人，就必然在文选清吏司的管辖。


    如此掌权之位，季府势力可想而知，即便老爷子已经退休多年，其人脉依然可以在一个县城作威作福。


    如今的白芍县的县令就是季家一手扶持上来，权势牢牢占据三家之首。


    季府前，李煜回忆季家相关的信息，神色有些复杂。


    因为他此前被季县令卡过脖子，所以对季家没什么好感。


    即便季家准备和他和亲，把号称金华第一美人的季如烟嫁给他，他也没有丝毫动心的想法。


    女人天下多的是，气节丢了，那就永远找不回来了。


    “今天正好把以前的旧账一起了解了。”


    李煜收敛心神，大步向前。


    “站住，此乃季家府邸，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门前，两个手持长矛的侍卫恪尽职守，气势十足，一看就不是普通的门卫。


    季家有官道力量，其侍卫都是军队挑选而来的精兵强将。


    听说季家暗中还组建了一支由士兵组成的护卫队，普通宵小根本不敢靠近季家。


    ‘陈大伯敢带着孩子们在季府拾荒，显然是不怕季府发难，他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李煜心中多少有些好奇。


    他相信陈老伯的人品，因为在他没有接触孩子们前，是陈老伯独自照顾他们。


    而且不是一日两日，在此之前，陈老伯一直如此，听人说他二十年前就开始收留孤儿，是平民区有名的大善人。


    当然这种善仅针对孩子们，大多数人不以为意，只有极少的善良者会偶尔帮扶一二。


    “在下鸣鹿李煜，前来拜见季家家主，还望通报。”李煜微微一礼。


    敌人还没有拉拢陷阱，他也不能现在就发飙，该走的流程还需要走完。


    “鸣鹿李煜？您就是李先生？”


    门卫闻言，态度立马谦恭不少。


    “真是在下，还望通报。”李煜道。


    两个门卫互望，通知门内之人开门，同时说道：“李先生您请，老爷有吩咐，如果是李先生到访，可以直接进入府内。”


    李煜诧异，但没多想，大步走入那朱红大门。


    咯吱~


    等李煜进入季府后，身后的大门迅速被关上，一个护卫连忙上前恭敬道：“李先生已经为您通报老爷，请移步客厅稍作休息。”


    李煜点头，这季家奴仆一个个倒是恭敬有加。


    就是不知道是人人如此，还是仅针对他。


    跟随季家奴仆前进，李煜环顾四周，季家内饰装修远没有赵家那般豪华阔绰，是正常的府邸大院，从大门到客厅也就几百米，不像是赵家，进入正殿的路程已经达到需要坐马车的地步。


    不过季家也有特别的地方，大概是官宦之家，季家装饰大多数板正，充满了肃穆之感。


    然而在肃穆之中，还有一股化不开的阴沉之气。


    阴沉来自于挂在四周的白色灯笼。


    喜挂红，悲挂白。


    季老爷子逝世，对季家是一个沉痛的打击。


    只是季老爷子已经死去一个多月，这白灯笼还挂着，怎么看都不太吉利。


    来到客厅，李煜眉头瞬间一皱。


    因为在他眼前不是一个会客的客厅，而是一个灵堂。


    偌大的客厅中摆满了白色的蜡烛，数目少说也有几千根，而在蜡烛中心，赫然摆放的是一樽朱红色的棺椁。


    棺椁之上缠绕无数的黑色丝线，正中还刻有不知名的符文，看上去很是奇异。


    棺椁前有遗像，上面是一个威武不凡的老者，即便是死了眉目中也带有不怒自威的气势。


    不出意外，老者就是季老太爷。


    李煜不熟，但是认识。


    大殿中空无一人，侍从也止步于门口。


    一股阴寒之气充斥在大殿中，隐约中好似能听到凄厉的恶鬼嘶吼之声。


    李煜深吸了一口气，见遗像前有供台和香烛，没有多说什么，大步迈入灵堂，来到供桌前，拿起三炷香点燃。


    “季老爷子，人死为大，你我近日无冤，往日无仇，说起来我还算是你的学生，今日登门拜访只为处理私事，你莫要见怪。”


    说罢，他把三炷香插入香炉。


    青烟随之浮动，遗像之上老人嘴角似乎有微笑，然而，下一刻...


    砰！


    香炉应声而裂，老人的微笑也凝固下来。


    阴风四起，不是变得狂暴了，而是变得虚弱了不少。


    “？”


    李煜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他快退两步，看向侍从，可转头看去，门口哪有其他人。


    “咳咳，老爷子，你不受我的香火就算了，干嘛发那么大的脾气。”


    李煜咳嗽一声，就想要离开，这时从灵堂内部突然传来一个呼唤。


    “李贤侄慢走！”


    李煜闻声看去，一个精瘦的小老头快步从灵堂后方走来。


    在他身上穿着苍白的孝服，脸上还带着点点悲伤之意，鬓角花白的头发说明他年岁已高。


    “你是？”


    李煜仔细分辨，并不认识此人。


    小老头走近后，喘息了两声，这才说道：“老夫季沧海，暂代季家家主之职。”


    “原来是季家家主，李煜见过季先生。”李煜作揖。


    季沧海同样作揖回礼，“贤侄莫怪，家父死不瞑目，至今无法下葬，这灵堂也无法撤去，只能在此会客与你。”


    “这，季老爷子年过古稀，乃是长寿之人，仙逝也是喜丧，怎会死不瞑目？”李煜诧异。


    季沧海叹息一声，伸手做请到：“贤侄还请这边走，老朽已经备好凉茶，可消夏日酷暑。”


    李煜点头。


    临走，季沧海看了眼供台，当看到破裂的香炉时有些诧异，但他没有多问什么，径直带着李煜前往隔壁的会客厅。


    这里就正常的多，没有白色蜡烛，也没有棺椁，除了四周挂着几个白灯笼，一切正常。


    待到双方入座，自有侍女为李煜倒好凉茶。


    季沧海端杯做请，道：“此凉茶有二十味中药熬制而成，乃是祛暑的良药，炎炎夏日，贤侄不妨品鉴一二。”


    李煜也没有矫情，端起茶杯大大方方的喝了一口。


    然后整张脸都缩成了一团，浑身止不住的一抖，紧接着一股清凉之感从心脾扩散四周，整个人霎时间神清气爽，好不痛快。


    “好茶，就是太苦了。”李煜实话实说。


    “哈哈，凉茶自然是越苦越好，贤侄可否喜欢？”季沧海笑道。


    凉茶为两广之人喜爱，江浙一带也有熬制，只不过一般人受不了其中的苦味，不怎么爱喝。


    而李煜记忆中的凉茶其实是巴蜀一带凉了的茶水，微苦带甜，是消暑必备的神器。


    “小子只怕无福享受。”


    李煜骨子里还是喜欢那种可以痛饮的凉茶，季家凉茶说是茶，味道比中药还苦，他实在有些接受不了。


    “贤侄实诚，年轻人是不喜欢这般苦涩，来人给贤侄换上清茶。”


    “是。”


    片刻，侍从为李煜换上了清茶，颜色透亮，饮之微苦带甘，效果虽没有季家凉茶神效，却也解渴耐喝。


    就这样，李煜和季沧海就像是参加品茶会，专心致志的品茶，闭口不谈其余事。


    直到一个时辰过去，季沧海面色有变，匆匆告辞离开。


    李煜不屑一笑，和他玩膀胱局？


    开玩笑，拥有诸多至阳之法的加持，他现在对自己的膀胱可是有绝对的信心。


    片刻的功夫，季沧海脚步有些虚浮的回到了客厅，看着神清气爽，游刃有余的李煜，季沧海不禁感慨道：“年轻就是好啊。”


    摇摇头，他忽的肃穆了神情，开口道：“贤侄，你可知晓不死之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