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谭明刚打开门，就看见蚊傲天靠在车边等他。晨光落在对方发梢，镀上一层浅金，连带着那副冷硬的金丝眼镜都柔和了几分。


    “早。”蚊傲天朝他抬了抬手里的早餐袋，“豆浆还热着。”


    谭明接过袋子，指尖触到对方的手，烫得赶紧缩回来。那只“巨蚊”从蚊傲天的口袋里探出头，翅膀扇了扇，像是在嘲笑他的慌张。


    “别理它。”谭明低声嘟囔，拉开副驾车门坐进去。


    车里弥漫着豆浆的甜香，谭明吸着豆浆，看蚊傲天发动车子。对方今天没穿西装，换了件简单的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那里干干净净，没有新的红痕。


    “看什么？”蚊傲天忽然转头，捕捉到他的目光。


    谭明慌忙移开视线：“没、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今天穿得挺休闲。”


    对方低笑一声，忽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今天不上班，带你去个地方。”


    谭明愣住：“不上班？可是……”


    “我是总裁，我说了算。”蚊傲天说得理直气壮，车子拐进一条僻静的小路，“带你去看我的‘秘密基地’。”


    所谓的秘密基地，是城郊一座带院子的小别墅。院子里种满了驱蚊草，郁郁葱葱的，连只普通蚊子都看不见。


    “这里是我……放松的地方。”蚊傲天推开门，语气难得有些不自然，“平时只有我和它来。”


    他指的“它”，自然是那只“巨蚊”。小家伙已经飞进院子，在驱蚊草上停了停，又折回来，落在谭明的肩膀上，像是在欢迎他。


    谭明走进屋子，发现里面布置得很温馨，完全不像总裁会住的地方。客厅的书架上摆着很多昆虫图鉴，其中一本摊开着，里面夹着几片透明的翅膀标本，纹路和那只巨蚊的一模一样。


    “这些是……”


    “以前褪下来的。”蚊傲天走过来，拿起那片最大的标本，“我们这种体质，每年都会换一次翅膀，就像蛇蜕皮。”


    谭明听得眼睛都直了：“所以你真的是……蚊子精？”


    “算是吧。”对方坦然承认，忽然凑近，呼吸扫过他的颈侧，“怕了？”


    温热的气息让谭明缩了缩脖子，却没后退。他看着蚊傲天眼底的认真，忽然摇了摇头：“不怕。”


    反正都被缠了这么久，怕也没用了。而且……他好像有点喜欢这种被“特殊关照”的感觉。


    那只蚊子似乎听懂了他的话，欢快地在两人之间飞了个圈，翅膀扇得嗡嗡响。


    “它说，终于盼到这一天了。”蚊傲天笑着翻译，忽然低头，轻轻吻上谭明的唇角，“我也是。”


    柔软的触感让谭明浑身一僵，“蚊总，别……别这样。”


    谭明的声音带着点发颤，手抵在蚊傲天胸前，却没用力推开。温热的呼吸交缠，他能清晰地闻到对方身上雪松混着阳光的味道，心跳得像要撞碎肋骨。


    蚊傲天没再逼近，只是鼻尖蹭了蹭他的脸颊，声音低哑得像浸在水里：“不愿意？”


    谭明抿着唇没说话。不是不愿意，是太突然了——昨天还在纠结这人是不是蚊子精，今天就被按在怀里亲，他的脑子还没转过弯来。


    口袋里忽然传来一阵轻动，那只“巨蚊”钻了出来，停在两人相抵的手背上。细小的口器轻轻碰了碰谭明的指尖，像是在劝他。


    “你看，连它都比你坦诚。”蚊傲天低笑，握住他抵在胸前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感觉到了吗？”


    温热的掌心下，是强劲有力的心跳，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谭明愣住，指尖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


    “我不是什么怪物。”蚊傲天的声音软了下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只是……体质特殊了点。”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只咬过你。”


    这话像根羽毛，轻轻搔在谭明心上。他想起那些红肿的包，想起深夜办公室里的“特殊关照”，想起露营时帐篷里的月光……原来从一开始，就不是什么巧合。


    “我……”谭明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肚子忽然“咕噜”叫了一声。


    空气瞬间安静了。


    蚊傲天先是一愣，随即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相握的手传过来，带着奇异的安抚感。“饿了？”他松开手，揉了揉谭明的头发，“我去做饭。”


    谭明看着他走进厨房的背影，脸颊烫得能煎鸡蛋。那只蚊子落在他的肩膀上，翅膀蹭着他的耳垂，像是在嘲笑他的不争气。


    “笑什么笑。”谭明捏着它的翅膀把它拎起来，却没用力，“再笑就把你炖成汤。”


    蚊子“嗡”了一声，忽然挣脱开，飞进厨房，很快又叼着一颗草莓糖飞回来，丢在他手心里。


    谭明捏着那颗糖，忽然笑了。他剥开糖纸塞进嘴里，甜腻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心里那点别扭忽然就没了。


    厨房传来锅碗瓢盆的轻响，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地板上，暖洋洋的。谭明靠在沙发上，看着厨房门口那个忙碌的背影，忽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反正被缠了这么久，不如就顺水推舟——他低头看了看手心里的糖纸，又摸了摸颈侧残留的温热触感，唇角忍不住往上扬。


    厨房里，蚊傲天背对着客厅切菜，耳根却悄悄红了。停在料理台上的“巨蚊”用口器碰了碰他的手腕，像是在问“成了？”


    他回头看了眼沙发上乖乖吃糖的人，眼底漾开笑意，对着蚊子无声地动了动唇：


    快了。


    厨房里飘出番茄炒蛋的香味时，谭明终于从沙发上站起来，磨磨蹭蹭地走过去。蚊傲天系着条深蓝色的围裙，袖子挽到小臂，正低头翻炒锅里的菜，侧脸在抽油烟机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那只“巨蚊”就停在料理台的番茄旁，时不时用口器戳戳番茄皮，像是在帮忙挑选。


    “需要帮忙吗？”谭明站在门口，看着那一人一蚊的诡异和谐，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蚊傲天回头看他，镜片后的眼睛弯了弯：“不用，等着吃就行。”他把炒好的番茄炒蛋盛出来，又转身去盛汤，“简单做了两个菜，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餐桌上很快摆好了三菜一汤，都是家常得不能再家常的菜式，却色香味俱全。谭明拿起筷子，夹了块炒蛋放进嘴里，酸甜的味道在舌尖炸开，居然比他自己做的还合口味。


    “好吃。”他由衷地说。


    蚊傲天笑了，往他碗里夹了块排骨：“多吃点，看你瘦的。”


    吃饭时，那只蚊子没再来捣乱，安安静静地趴在桌边的空碟子里，偶尔用口器沾点汤，像在自己吃饭。谭明看了它好几眼，总觉得这场景既荒诞又温馨。


    “它叫什么名字？”谭明忍不住问。


    蚊傲天抬眸：“没名字，就叫它‘小东西’。”


    “太随便了吧。”谭明嘀咕，“要不叫……小傲？”


    蚊傲天挑眉：“跟我姓？”


    谭明脸一红：“我就是随便说说。”


    “挺好的。”对方却接了话，夹了块番茄放进空碟子里，“小傲，谢过谭先生赐名。”


    那蚊子像是听懂了，翅膀扇了扇，用口器碰了碰那块番茄。


    谭明看着这互动，忽然觉得心里某个角落软得一塌糊涂。他低头扒着饭，嘴角却控制不住地上扬。


    吃完饭，谭明主动去洗碗。蚊傲天靠在厨房门口看他，目光黏在他身上，像要烙下印子。


    “别老看着我。”谭明被看得不自在，手背溅上了水，“再看碗就洗不干净了。”


    蚊傲天走过来，从背后轻轻环住他的腰。温热的胸膛贴在他背上，呼吸扫过颈侧，带着点饭菜的香气：“谭明，”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认真，“做我男朋友吧。”


    水流哗哗地响，谭明的手僵在泡沫里。心脏跳得飞快，他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不用马上回答我。”蚊傲天收紧手臂，把下巴搁在他肩上，“但我希望你知道，从第一次在公司茶水间看见你——”


    “你那时候就盯上我了？”谭明忽然转头，撞进对方深邃的眼眸里。


    “嗯。”蚊傲天坦诚点头，“看你抱着咖啡杯打瞌睡，睫毛很长，像……像某种温顺的小动物。”


    谭明想起那天，自己确实因为前一晚被蚊子咬得没睡好，在茶水间偷睡了几分钟。原来那时候，这人就已经注意到他了。


    “那只蚊子……”


    “是我变的。”蚊傲天吻了吻他的耳廓，“想靠近你，又怕吓到你，只好用这种方式。”


    水流不知何时停了。谭明转过身，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忽然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唇角亲了一下。


    “我……我考虑考虑。”他说完，红着脸推开蚊傲天，几乎是逃着跑出了厨房。


    客厅里，那只被赐名“小傲”的蚊子在沙发上转圈，翅膀扇得欢快。蚊傲天摸了摸自己被亲过的唇角，低笑出声，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院子里的驱蚊草上，泛着细碎的金光。


    看来，不用等太久了。


    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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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