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作品:《星照明堂

    莘兰殿接到圣旨,灵星谢恩过后,将圣旨随手放在桌上,叫了兰若跟她一起清点莘兰殿的财物。


    两人翻箱倒柜把所有珠宝玉器找了出来,多的是价值一般的珠花,金饰和玉器就只有几样,成色最好的那块玉佩已经给了江渺。


    灵星不清楚大郢都城的物价,但公主出嫁都会赐公主府,每月还有俸禄,再加上皇室的嫁妆,只要生活不是太奢侈,不雇佣太多劳力,应该也够她生活得不错。


    只是这个未知的庆林候的长子是个变数,她想着这几日天气有点燥,执笔写了个冰糖雪梨的方子,直奔皇后的未央宫。


    到了未央宫却被告知皇后逛园子去了,灵星将方子交给未央宫的嬷嬷,她不想去御花园找皇后,也暂时不想回莘兰殿,和兰若在宫里慢悠悠的逛着,看到一个名为藏书阁的地方,她走进去,门口的侍卫也没有阻拦。


    她在藏书阁转了几圈,找到了一些记录大郢律法,官职介绍和皇室宗族记录的书,翻了翻律法,跟她预期的差不多,大郢对平民的法律约束严格,阶级越往上就越宽松,不过在盐铁这方面,对贵族和平民的律法都很严,一旦违背皆是杀头重罪。


    灵星又看了看另外两本,一本只简单介绍了官职品阶,她粗略翻了翻就放下了,另一本记录皇室宗族的记得比较详细,她重点关注皇室女子品阶和婚丧嫁娶那部分,心中大概有了个底。


    她看得投入,没注意到她看书时书阁内的几个小太监对她探头探脑,她将书都放回原位,估摸着皇后应该回未央宫了,打算再去未央宫试试。


    来到未央宫时,已有侍女在宫门口等她,说皇后请她入内。


    进了未央宫主殿,皇后见了她夸她写的甜品方子不错,她只说是兰嫔交给她的方子,观近日天气燥热说以献给皇后解解燥火。


    皇后笑了笑,靳灵星趁机说明来意,“母后,儿臣想知道庆林候的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皇后轻抬双眼,心觉这些年确实是忽略了这个九公主,为人低调却丝毫不卑怯,对她说话时眼神不闪不避,被太后罚了也不哭诉,前几天见她时神情也对她没有埋怨,是个不简单的。


    今日对她有所求,给了甜品的方子来讨好她,这是很谨慎聪明的做法,她清了清嗓子,“萧家大公子的生平我已让人写下来,晚香,拿给公主”。


    皇后贴身的宫女递给她一本文册,靳灵星接过,“多谢母后,那儿臣先告退了”。


    “去吧”


    回莘兰殿后,灵星看了萧言祁生平的记录,萧言祁一岁时母亲因病去世,幼年时在郢都隔壁的锦州外祖家度过。


    庆林候在元配死后第二年就娶了续弦张氏,张氏生了三个孩子,两儿一女,而萧言祁在八岁时才被接回了庆林候府。


    按大郢的律例,驸马只是五品官,世家贵族子弟一旦尙公主,无法继承爵位。


    靳灵星心沉了沉,这个萧言祁若是当了驸马,不仅没有爵位,以后官位的进阶也有限,以他的出身却走科举,应当是个富有野心之人。


    本来爵位可以争一争,金科状元也前途无限,娶了公主后两条路都堵了,这位萧大公子现在怕是要气疯了吧。


    灵星思考良久,想到了一个或许能两全其美的方法,让兰若备了笔墨写下一纸文书。


    日子又安静的过了些天这日来到了太后的寿宴,所有皇室子女都要出席,灵星经过小平子的事情,对太后的主观印象很差,但人在屋檐下,她也不打算再惹到太后,只求今晚能相安无事的度过。


    寿宴是在御花园旁的落鹭台举办,落鹭台呈四星对称之式,周围花团景簇,九曲回廊石山流水,男女分席,中间用花圃隔开。


    她在人群中看到靳灵月和靳灵玉,走过去在她们身侧找了个位置坐下,左侧的靳灵玉打量了下她,神色有些不悦。


    右侧的靳灵月看了靳灵星一眼后,没说话只是撇过了头去。


    坐了不久,太后来了,身后跟着穿着龙袍的皇帝还有皇后,太后是个气度慈祥的老太太,头上带着珍珠和玉制的凤冠,手上还拿着一串佛珠。


    灵星垂下了眼睫,这看似慈祥的太后却是个心狠的,太后三人在主位坐下后,就不断有人上去祝寿,先是皇帝皇后,卫贵妃、林妃和其他妃子,再是各位皇子,大公主,靳灵月。


    下一个就该轮到灵星,靳灵星起身行了个礼,学着前面的人说:“祝皇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太后照旧让她坐下,靳灵星默默松了口气,看来今晚能相安无事度过。


    等皇室子女王孙贵族祝寿完,卫丞相携夫人上前,“臣祝太后万寿无疆”


    太后笑着颔首,卫相夫人满脸堆笑,“太后,臣妇近日得了一株雪莲,特献与太后,盼太后福寿绵延”


    雪莲是一味珍稀药材,就连皇室也难获得,太后挺满意,“卫夫人有心了”


    在场其他官员艳羡的目光从卫家人身上划过,卫贵妃高傲地昂了昂头,皇后抓了抓手里的手串,笑着开口道:“母后,前些日子,二皇子刚成了亲,过些日子,几位公主也要出嫁了,您还没有见过几位孙婿吧”


    太后和皇后同为本家,于是顺着皇后的意,随口说道:“可不是嘛,不知我那几位未来孙婿今日可有到场?”


    话音一落,在场众人纷纷交头接耳,落座在左侧靠前位置的一位男子站起身,走到中央向太后行了大礼,“臣陈寒拜见太后,陛下,娘娘,祝太后福满乾坤”


    “母后,这是月儿定下婚约的夫婿”


    “好好好”,太后慈祥地笑笑。


    “臣有一物要献与太后”,陈寒从怀里掏出一个檀木盒。


    太后往下望了望,“这是何物啊?”


    皇后示意宫人,“还不呈上来”


    随侍的太监小跑下去接过檀木盒,呈给皇后,皇后先打开检查了一番,才递给太后,“母后请看”


    太后眯着老花眼往盒子里仔细瞧了瞧,随即喜笑颜开,“好啊,好啊,竟是无尘法师开光的东珠”


    她看向下面的陈寒,“好孩子,你有心了”


    陈寒神色不卑不亢,“臣知道太后仁慈礼佛,有听闻前些日子太后为痛失佛莲忧心,遂臣特向元佛寺的无尘大师求来一颗东珠,只愿太后宽心一些,身体康健”


    坐在花圃另一侧发呆的靳灵星感觉莫名被踢了一脚。


    靳灵月冷淡的眉眼拧了拧,陈寒之言影射的有些刻意了,画蛇添足。


    待察觉到太后看过来之时,她还是展开笑颜,“皇祖母”


    “月儿的夫婿不错,赏”


    陈寒连忙谢恩。


    靳灵玉眼看五公主的未婚夫出了风头,顿时眼神赤剌剌地看向昌安公一家,昌安公二公子李显接收到暗示,硬着头皮起身上前,“臣李显祝太后松鹤长春,日月昌明”


    太后疑问道:“这位是?”


    卫贵妃接话,“太后,这是玉儿未来夫婿”


    “嗯,一表人才啊”


    李显今日是随父母来的,未曾预料到要单独上前贺寿,根本没准备寿礼,他摸了摸鼻子,拱手道:“太后,陛下,娘娘,臣欲舞剑助兴”


    耳边响起茶杯重鎚之声,靳灵星闻声转过头去,就看得靳灵玉气的脸鼓鼓的,脚边的茶杯滚得老远。


    哈哈,靳灵星在心里默默笑了两声。


    宴席上一时有些静默,昌安公夫妇头顶冒汗,昌安公瞪着不远处的不孝子,欲起身解围,却听得上首皇帝说道: “那就舞剑吧,母后觉得如何?”


    太后看向皇帝,母子间有微妙的暗流涌动,罢了,还是得给皇帝一些颜面,她笑道:“也可”


    宫人递上一把剑,李显走到落鹭台百步远的一处湖心台上,表演了一段观赏性极高的舞剑,靳灵星伸着脖子看,边看还边点头。


    “喂,你看什么看!”


    靳灵玉怒瞪着靳灵星,靳灵星回头,“舞剑挺好看啊”


    “你在挑衅我?”


    靳灵星无奈投降,“我没有,我错了,我不看了”


    说着就低头吃糕点。


    靳灵玉一身怨气,碍于场合又不能发作,气的脑子都要冒烟,靳灵月将此情形净收眼底,不经意地扬了扬唇。


    那厢李显舞剑完毕,交还了剑之后又上前对着高堂上几位行了一礼。


    “不错”,太后微微点头。


    皇后掠过话题,“母后,让百官继续贺寿吧”


    “等等”,卫贵妃出言打断。


    皇后冷脸道:“卫贵妃有何指教!”


    卫贵妃这番行为当属僭越,她笑着赔罪,“皇后娘娘,臣妾刚刚一时心急,还请皇后恕罪”


    皇后未接话,卫贵妃又看向太后,“太后,九公主也定了驸马,还未上来给您贺寿呢”


    太后老神在在,“是定的是哪位公子啊?”


    “是庆林候府的大公子,就是去岁的金科状元”


    “是嘛,快上来让哀家看看”


    等待许久,都未有人上前,太后一副慈祥面仿佛入了定,宴席上安静得落针可闻。


    皇帝的眼神瞥向左侧靠后位置,庆林候板着脸上前请罪,“启禀太后,陛下,娘娘,犬子曾任锦州下属县令,还未赶回郢都,待他回京,臣定携犬子亲自向太后谢罪”


    女眷这边,靳灵星瞬时成为目光焦点,靳灵玉眼神轻蔑,重新变成高傲的孔雀,仿佛刚刚被气到爆炸的人不是她。


    靳灵星脸上带着前世面见甲方时的职业微笑,不动如山的喝水,战术喝水,心里却把卫贵妃这个搅屎棍从头到脚骂了一遍,什么叫衬托,什么叫拉踩,卫贵妃这一天玩得挺溜啊。


    好生气哦,但还是要保持微笑。


    庆林候跪了良久,皇帝眼见差不多了,正要开口放过,贴身的內侍太监突然来报,“启禀太后,陛下,宫门守卫传信,萧言祁萧大人正在宫门候着,说是来给太后祝寿”


    席上气氛微变,皇帝向太后请示,“母后,可要让他进来?”


    皇帝这番动作让太后得了面子,太后半推半就,“那就让他进来吧,我倒要看看这位萧大人有何妙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