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乐湛出了会议室，在走廊上看到倚着护栏的赵知意，对方姿态慵懒，回头看向他的目光似笑非笑。


    沈乐湛冷冷一笑，和他保持着泾渭分明的距离站在一旁。


    没过一会，两人看到一个中年男人从会议室出来，气汹汹的甩手离开，直到一墙之内的会议结束，两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约大半个小时后，会议室大门彻底打开，门氏股东交头接耳的出来，个个脸色都不太好，只有门洁挂着一张笑脸。


    股东们扫到护栏旁站立的两个扎眼男人，都放低了议论的声音，匆匆离开，看到人走得差不多，赵知意率先朝会议室走进去。


    “念柏，没想到你还有这样雷厉风行的一面，解决资金链的危机和杀鸡儆猴的手段就收服了这群人，真是叫我刮目相看。”门烟从座位上站起来，大大方方的对苏念柏笑着夸赞。


    门烟今天的确意外，她从未想过苏念柏还有这样的一面。


    苏念柏被她说得不好意思，苦笑道：“阿烟，你是不知道，我那是壮着胆，其实整场手心都在捏着汗，紧张得要命。”


    门烟被她的坦率逗笑了。


    “看起来很顺利啊。”一道含笑的声音传过来，两个女人侧头看去，西装革履的男人款步而来。


    苏念柏看到赵知意，脸上笑容不自觉加深了些，想开口对他倾诉自己刚才的紧张，可赵知意走到她身旁站定，笑看了她一眼，便转身面对门烟说：“门烟小姐，又见面了。”


    距离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幸会，赵二少。”门烟笑容得体的说。


    赵知意余光瞥到一抹投射过来的黑影，嘴角弯起：“别那么见外嘛，门烟小姐，我可是一直都在关注你，今天没有待在你想待的位置是不是很遗憾？”


    门烟看了看他，过了两秒说：“我不明白赵二少的意思。”


    “你明白的，在你们眼中，我拿下门氏就是一时的逗趣，你们猜的没错，我就是玩玩而已。”


    苏念柏抿了抿唇。


    门烟还是保持着微笑，一时没有接话，赵知意继续说道：“所以——”


    他两手捏着一张名片递在门烟身前，“门氏我可以送给你，只要你想要，随时可以联系我。”


    门烟双眼微微睁大，苏念柏愣愣地看向他的后颈。


    他到底想干什么？


    绕这么大圈，又说要把门氏送给门烟？


    苏念柏冒出一口郁气闷在胸口不上不下。


    门烟摸不清他的目的，实在伸不出手去接这张名片，真是担心人家随口的话被她当真随后变成笑话。


    “赵二少真是个好人啊。”沈乐湛冷声走过来，脸色挂着的笑容没有温度，他取走赵知意手中的名片，另一手握上门烟的肩膀对着赵知意说：“既然赵二少这么慷慨，那我们考虑考虑接不接受你的赠送，毕竟我们也不是什么东西都要。”


    对方宣示主权明显，赵知意瞥了他一眼，对门烟笑得耀眼：“门烟小姐好好考虑，我是认真的，想要门氏的机会可只有这一次，只要你开口，我双手奉上。”


    门烟还是没有说话。


    赵知意垂眼看着她，眼里的笑容开始倒退，似乎是在等着她的回答，而且快没耐心了。


    门烟当然知道不能得罪她，只能先敷衍过去：“好的，赵二少，我会认真考虑的。”


    “叮！恭喜宿主为原著女主提供获得身份地位的平台，已为你发送两天生命延续值！”


    赵知很是奇怪，“为什么只有两天？”


    他这回可是正儿八经的在走剧情，获得的生命延续值竟然还没有握上苏念柏的手，获得的多。


    系统回复道：“因为剧情走得越快，就说明你的任务越到尾声，你获得的生命延续会越少，简而言之就是嘛，你快结束了。”


    系统说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结束吗？


    赵知意看了面无表情的沈乐湛一眼，那确实快结束了。


    如果还有什么放不下的话，赵知意明确感知到身边站着的这个人。


    ***


    开完会，赵知意协助苏念柏处理了一些门氏内部的事务，与其说是协助，倒不如说是他完全的在处理，而苏念柏一整个下午都很安静。


    开车往苏家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暗蓝时分，夜晚很快来临。


    今晚苏奶奶又做了拿手菜，特地叫赵知意去吃。


    苏念柏一路都没怎么说话，基本是赵知意问一句她答一句。


    老旧小区的街道一如既往繁杂，轿车一辆辆的停在香樟树下的路边。赵知意停好车，苏念柏低头正要解开安全带，赵知意握住她的手腕，问：“念念，我惹你生气了？”


    苏念柏抬起眼，笑容淡淡，“没有啊。”


    赵知意定定看了她一会，才问：“是因为我说要把门氏送给门烟？”


    苏念柏表情有一瞬间的怔愣，赵知意笑了，“是吧？”


    苏念柏松开握着安全带的手，迎着赵知意的目光，首先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我只是不明白，门氏本来是门烟想要的，为什么你要绕这么一大圈最后又主动要送给她，你玩的这是什么游戏？”


    她的目光含着一点隐晦的质问。


    “游戏？”赵知意喃喃出声，侧过身去看着车窗外路灯的光影，“这真的不是游戏，是我必须要这么做。”


    苏念柏没有听懂，“什么？”


    “我很快就要走了。”赵知意又转过眼看她，这次他的表情没有笑容，但也不冷漠，格外认真，仿佛露出了他真正的本色。


    苏念柏越来越听不懂他说什么了。


    面前的男人却低沉着嗓音，紧接着开口：“念念，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苏念柏骤然睁大双眸。


    “你也不是对吧？”


    苏念柏呼吸有一瞬间的凝滞。


    “我的脑海里带着名为系统的虚拟机器。”


    苏念柏刚呼吸的一口气又凝滞了。


    赵知意露出一点看穿一切的笑容，“你也是对吧？”


    苏念柏震惊到无以复加，说话的舌头开始打结：“你……你……”


    她说不出话来，这个消息如疾风骤雨而来，让苏念柏一时不知作何反应，甚至连赵知意突然的坦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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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公也让她摸不着头脑。


    他居然就这么毫不避讳的对她说了。


    苏念柏小心翼翼的问：“所以，你是来自现实世界对吗？”


    “对，我是。”赵知意点头。


    苏念柏直愣愣地看着他，脸上浮现惊喜的笑容，她和赵知意竟然来自同一个世界，在这个陌生世界，苏念柏对赵知意忽然产生了更浓重的亲切。


    他们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苏念柏这才后知后觉起来，没想到赵知意早就看穿她了，怪不得每次赵知意说到她的奇怪之处，都将话题戛然而止。


    只是——


    苏念柏很是困惑，看着赵知意问：“为什么你突然告诉我？”


    赵知意：“我说了，念念，我很快就要走了。”


    苏念柏又开始听不懂，赵知意紧接着说：“我的意思是，走完剧情，我要回到现实世界了。”


    苏念柏愣住了。


    赵知意还在笑着看她，笃定的说：“你也是，对吧？”


    他的眼神里还透着期冀，竟未察觉车内短暂沉默的诡异，过了两秒，苏念柏才迟迟回应：“赵知意，我不是。”


    赵知意皱起眉：“什么？”


    苏念柏看着他的眼睛，艰涩的说：“我回不去了，赵知意，我在现实世界——已经死了。”


    赵知意的表情瞬间惊愕。


    ***


    苏奶奶精心准备的晚餐，尽管苏念柏和赵知意表现出热情欢喜的样子，可眼神语气透露出来的暗含心事却难以忽视。


    吃完饭，赵知意没有多停留就离开，苏念柏也没有送他下楼。


    他们只是在门里门外对视，最终赵知意艰难的对她扯出笑容：“念念，我先回去。”


    苏念柏点了点头。


    赵知意慢慢转身下楼，苏奶奶和陈珂对视一眼，也没敢多说话。


    苏念柏看着门口空荡的位置，垂下眼回了卧室。


    赵知意，这真是个残忍的事实。


    她本来刚刚还沉浸在他们来自同一个世界的喜悦中，就被他打破短暂的梦境，原来他是可以回去的。


    他是可以离开这里的，而且他要走了。


    苏念柏七想八想的也弄明白了，赵知意一直围着原著男女主打转，无非就是在走什么剧情，连将门氏送给都是剧情的一部分吗？


    原来不是因为他对门烟有心思。


    苏念柏躺在床上，心里对窥探到这点真相竟然暗喜了一下，随后她很快清醒过来。


    想这些做什么？


    他是要走的。


    明里暗里的暗示给她那么多错觉又怎么样，他是要走的。


    最终留在这个世界的不还是只有她一个人，苏念柏心里堵得慌，这一整夜都没睡好觉，赵知意比她还难以入眠。


    他没有想到苏念柏竟然和他不一样，根本无法回到现实世界。


    赵知意承认，在苏念柏说出那个结果的一瞬间，他的心简直是从云端狠狠坠到地上，心口真是仿佛空了一大块，空空荡荡，整个人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感知。


    他那几秒，心脏完全承受不了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