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寻真心间酸软一片。


    他听燕绍川说了，叶拭微在面对叶修明时，都十分冷淡，没有表现出自己身上的疼。


    可现在看到他，却如此自然地就脱口而出她有多难受。


    但是他一直都没有保护好他，甚至连远在天边的顾狩都比不上……


    赵寻真不由自主将叶拭微抱得更紧，又保持在一个不会让她感觉禁锢的力度，摩挲着她的指尖，小声说：“对不起。”


    叶拭微知他何意，好笑地问：“和你有什么关系？”


    赵寻真想说因为那时候我没有在你身边，可是又想到就算昨夜自己陪着她，她可能还是会受伤。上次虞阳山就是前车之鉴。


    这种话还是太狂妄了，而且没有任何作用，叶拭微就是受伤了。他没有可让时空倒流的能力。哪怕这一世稀里糊涂重生回来，也改变不了很多事情。


    赵寻真越想越觉得自己是真没用，难怪叶修明看不上他。


    “我会教小姐更厉害的功夫。”赵寻真想到自己最有用的一点，柔声说：“希望以后小姐可以不再受这样重的伤。”


    “不是觉得自己没陪着我才导致我受伤？为何又这样说，以后你也不陪着我吗，”叶拭微用他此前的想法问他，又微微抬头，明知故问道：“你要离开我了吗？”


    “我永远都不会离开小姐。”知道她在调侃，赵寻真仍然十分认真地回答，又很抱歉地说：“但我可能总会有些时候，身边出现这样那样的事情，让我不能一直在你身边。”


    “我没有怪过你。”叶拭微头低下去，没有再看他的眼睛，有些难为情地道：“但那时候的确很想你。你不知道，李问渠真的一点都不会打架，他居然是靠抱住李怀章来阻止他动作的！”


    说到最后，她似乎有一些生气，但更多的是好笑。


    赵寻真说：“他以前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事，好像对动手有阴影，我们知道他不想说，一直没有问过。”


    叶拭微沉默须臾，说：“可能和皇宫有关吧。”


    那段经历属于李问渠无法言说的伤痛，叶拭微自然也不会多管闲事去问。


    “我也没有怪他。”叶拭微闲着的那只手抓住赵寻真飘到胸前的发带把玩，一边说：“他其实已经做得很好了。”只是原本就不怎么有实力而已。


    赵寻真突然觉得这样的叶拭微很可爱，没忍住低头用嘴唇碰了碰她的头发，笑着说：“小姐怪他也没什么，他动手确实不行。这是我们家里所有人都知道的一件事儿，他自己也清楚。”


    叶拭微就很嫌弃地“嗯”了一声，然后笑了，乐着说：“但他能保证自己不妨碍不添乱。”


    赵寻真偏头笑得更欢，胸腔一下一下震动，震得叶拭微耳朵发麻，便移开，把玩发带的那只手扶住赵寻真肩膀，从上方看着他，忽然问：“你听到我最后那句话了吗？”


    没有指明时间，没有点清姓名，没有说是什么。


    但此刻，两人都心知肚明。


    赵寻真笑容僵住，偏过头来对上叶拭微目光，很勉强地扯起嘴角笑了一下，说：“幸好有他。”


    这是实话。


    幸好顾狩在李怀章那里还算是有些分量，不然可能叶拭微就不只是受伤，严重些或会直接丧命。


    “我也感激他。”叶拭微说。


    赵寻真更难受了，握着叶拭微的手有些想要松开，却十分不舍，最后反而扣得更紧，咬了咬牙直接涩声问道：“小姐觉得他比我好了吗？”


    叶拭微就等着他问这句话，却没有及时回答，而是反问：“你觉得呢？”


    赵寻真心里很酸，但还是如实说：“他很厉害。”


    下一刻，嘴唇忽然被人触碰了一下，很轻，仿若蜻蜓点水。


    赵寻真抬眸，叶拭微指尖又落了下来，和方才一样，还是很轻的力道。


    四目相对，叶拭微把手拿开，低头亲了亲他的嘴角，在赵寻真愣神的目光下，又俯身碰了碰嘴唇，眼睛隐隐笑着，“你也很厉害。”


    “而且我并不觉得李怀章是看在顾狩的面子上才对我手下留情……”她“嗯”了一声，觉得这个表述不怎么准确，又补充：“他其实并没有对我留手，我身上所有的伤都是拜他所赐。”


    赵寻真被她亲那两下，人都懵了，脑子停转，目光游离，只知道呆呆看着她，看她唇瓣启启合合，脑子里绷着的那根弦弹了一下，终于恢复一些思考的能力，反应过来她在分析，强迫自己忘记了方才那两下亲吻，认真听她讲话。


    “他与顾狩交情再好，顾狩现在也依然是别人手下的兵，没有闻名到举国皆知的程度。凭借李怀章的性子，在他眼里，他们的关系应该还是主子和随从，远到不了朋友那步。”叶拭微说：“而且你昨天不在，所以不知道。我跪在殿外、李怀章走过来的时候，他是真的想要我死。”


    叶拭微轻轻嗤笑一声：“只是他大概没想让自己手上沾血，而是要我死在崇文帝的金口玉言之下。”


    赵寻真听得紧紧皱眉。


    叶拭微又轻描淡写地说：“不过我清楚，崇文帝没那么容易让我死。不说前面有阿姐和李问渠挡着，便是看在父亲和祖父多年忠诚的面子上，他昨夜也会饶我性命。但之后会不会寻机杀我，我就不知道了。”


    赵寻真这下一点都不觉得心酸了，只有深深的后怕和恐惧，还有心疼。


    “所以我虽然感激顾狩，觉得他人不错、很厉害，但也仅仅是感激。下次见面，会向他道谢送礼。”叶拭微顿了顿，看着他慢慢地道：“……并没有觉得他比你好。”


    叶拭微其实很疑惑过一件事，上辈子赵寻真死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为何好像是一副完全不会反抗的模样。


    明明在赵寻真的叙述中，他们初遇的时候，他就见到自己使用袖箭对抗山匪。


    凭借叶拭微对自己的了解，那便代表着上辈子她同样在很努力地学习自保之术。既然这样，缘何后来顾狩回京，她在拥有一个如此强悍可学习的“师父”以后，反而变得弱势可欺、对别人的挑衅与伤害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呢？


    她不觉得那会是自己主动放弃。


    虽然如此揣测不太好，但她还是觉得，许是和顾狩脱不了干系。


    她曾想过去问赵寻真这些事情相关的始末，可后来觉得，赵寻真对于她和顾狩的那一段，也并不了解。


    便歇了这份心思。


    赵寻真并不知道她心里这些考量，整个人被叶拭微那句“并没有觉得他比你好”震得心脏狂跳，眼神不曾从叶拭微脸上移开片刻，隐隐觉得眼酸，又觉得在此刻这种境况下，真落泪了会是让叶拭微更加操劳的一件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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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定会说些什么话来哄慰他。


    于是就强忍着，逼着自己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他选择一直凝望叶拭微明亮的眼睛。


    “赵寻真——”叶拭微的指尖忽然又一次轻落在他嘴唇上，但又与上次有些不同，因为她这次用了些力气按压一下，随后转移到他心口处，张开手掌抚贴在那里，感觉自己的脉搏与他的心跳都在震动，慢慢眨了下眼睛，轻声道：“你心跳好快。”


    赵寻真心全乱了，心跳也控制不住在叶拭微手掌下面变得更快。


    因着方才那两下亲吻，叶拭微指尖落在他唇上这个动作仿佛就天然带上了某种难以言说的味道。


    他们这时候的姿势也有些奇怪，上半身微微相贴，四目相对。


    叶拭微一只手与他紧扣，一只手贴在他心口。


    而他，另一只手不知在何时，竟然就落在她腰边靠上一些的位置。只要微微用力，就可以揽住她的身体让她俯身，亲吻她的嘴唇。


    赵寻真脑海里已经开始描摹那个场景。


    方才两下蜻蜓点水的轻碰，他其实尚未来得及感知到太多情绪，更多的是懵和不清醒。


    但他知道，叶拭微唇瓣很软。


    他目光下落，瞥一眼，也很红润……


    感觉这样有些危险，赵寻真急忙移开视线，害怕自己做出什么失智失礼的事情。


    叶拭微清楚看见他挣扎模样，他所有情绪都没能逃过她的眼睛，感觉真的是好笑，又有些可爱。


    “你怎么这么怂。”叶拭微这样说，又俯身凑过去，碰了碰他的嘴唇，而后抬头，眼睛里盈满笑意，问他：“还要一直不解风情吗？”


    赵寻真脸红的滴血，犹豫片刻，停在她后背的那只手上移到她后脑，五指插.进头发中，感觉内心和手指间一样痒，随即探身凑到叶拭微唇边，吻住了那两片唇瓣。


    两辈子加起来他都是第一回亲人，实在是不熟练，加上心情激荡难言，完全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就只是碰一下、碰一下，再碰一下。


    叶拭微也并不怎么会，但知道的更多一些，不过没有任何动作，也没有出声提醒还可以怎么做。


    两人就这样干巴巴地接吻，呼吸却越来越灼热，勾缠在一起，落在对方脸上，又与下一次的呼吸一起卷土重来，好似比他们唇碰唇的亲吻还要更加让人心痒了。


    那种心痒让人觉得空虚，想要索求更多，最后都在嘴唇碰碰贴贴的动作下偃旗息鼓，变得平静。


    不知道亲了多久才分开，叶拭微伏趴在对方胸口，又扯过来发带勾玩，赵寻真轻抚她后背。两人剩下的那只手牵在一起，五指交握。


    气息都不怎么平静，脸色也都很是红润，过了好久才变回平常模样。


    但谁也没有分开，仍旧保持这样一个姿势抱在一起。


    忽然，门被敲响，林秋月说：“花夫人醒了。”


    叶拭微和赵寻真急忙分开，赵寻真从床上下来。


    林秋月：“我开门了，甄开心有话要对你们说。”


    叶拭微清清嗓子，说可以。


    下一刻，门被打开，甄开心脚步匆匆走进来，面色庄重严肃又隐隐带着些激动，跑来赵寻真面前，兴奋地说：“师兄！师娘方才醒了一会儿，她说昨天那个盲女就是小师妹！她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