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瑶第一次来花楼还是在两三年前，那时她们三人对于花楼都很好奇，是一次借口出府玩，她们便偷偷进了花楼。


    之前她们对于花楼的印象还停留在那些闲谈和话本中，所以来的时候还特意乔装了一下，但在刚进花楼的时候就被认出来了。


    “呀，是三个小丫头。”但是出乎意料的，老板并没有赶她们走，反而热情地招待了她们。


    她们也才知道花楼和话本上的形容是有出入的。


    这里不仅有姑娘，还有小倌，不仅有男顾客，女顾客平时也不少，当然大部分的人来这里都不会用自己的真名。


    而且花楼也分种类，像这里是全京城最大的花楼，自然也不存在什么那些话本里所说的违反律法的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乱。


    姜知瑶她们每次来的时候都不会点小倌，但吃食是必点的，这花楼里的吃食竟比酒楼里的还要好吃。


    她们来的次数已经不少了，此时轻车熟路的到了一个厢房，点了几名歌女舞女与饮食。


    虽然花楼里好玩，但她们也并没有经常来，一是因为花楼的开销太大，二是也怕常来被人认出。


    尽管来这花楼并不违反律法，但总归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怕落人口舌。


    姜知瑶她们在厢房里一般都是和点的姑娘们打打叶子牌，看看跳舞，玩玩其他游戏。


    “夫人。”一道熟悉温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嗯？肯定是自己听错了吧。


    姜知瑶原本想抬头向门口望去，但身边姑娘正软声喊着：“小姐。”


    姜知瑶刚抬起的一些视线，又被姑娘拉回，她微微低头咬住了姑娘手中的糕点。


    “夫人。”又是那道声音，只不过这声呼唤比前一声语气要稍微幽怨上一些。


    姜知瑶终于抬头向门口望去。


    ！


    姜知瑶刚咬住的糕点掉落在地上，雪白的糕点滚了几圈沾染上些灰尘，滚到了晏枕溪的脚边。


    晏枕溪透过薄薄的眼纱，可以很清楚的看见眼前的场景，甚至看到了那雪白糕点上小小的一圈牙印。


    其实在一刻钟之前他就到门口了，他亲眼看着旁边的姑娘是怎么贴到姜知瑶的身上，又是怎么软声哄着姜知瑶吃糕点的。


    他在门口足足站了有一刻钟的时间，但是姜知瑶竟然丝毫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


    此时姜知瑶水润润的眼睛瞪大了看着自己，晏枕溪没有再说话，只是站在原地不动。


    姜知瑶有些手忙脚乱地站了起来拉开了与姑娘之间的距离，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产生了些心虚感。


    不对啊，他现在也看不见。


    想到这里姜知瑶又故作镇定的坐了回去。


    晏枕溪身侧的手攥的更紧了。


    他现在只想把姜知瑶身边的那个姑娘给拉开。


    “夫君？你怎么在这里？”姜知瑶的声音有几分很明显的心虚感。


    此时整个厢房里都安静了下来。


    一旁的纪婉清和程明珠也静静的看着门口的人。


    晏枕溪刻意放缓语气，让自己说话尽量显得不那么像来捉彻夜未归的郎君的娘子一般：“昨夜你没有回来，我便想着今早来找你。”


    只是没想到找到花楼里来了。


    听到这里姜知瑶有些慌乱的解释道：“我是今早刚来的，我昨晚宿在明珠府上了。”


    “我知道。”


    看着一旁有些局促的姜知瑶，旁边的程明珠听不下去了：“你这是什么语气和瑶瑶说话？”


    “你自己前天不还是单独去赴了楚玉的宴吗？你也没有告诉我们瑶瑶一声啊，况且我们今天又没有做什么。”


    晏枕溪依旧面朝着姜知瑶温声说：“抱歉打扰了程小姐的雅兴，我只是来带我夫人回府的。”


    “夫人，现在和我一起回去吗？”


    姜知瑶看着面前的晏枕溪，立马应下：“好。”


    程明珠还想再说什么，被一旁的纪婉清拉住了手，她刚张起的嘴又闭上了，晏枕溪来带姜知瑶回去这事本就无可厚非。


    走过一旁的姑娘时，姜知瑶握了明显有些被这气氛吓到的姑娘的手，将头上的一个发钗取下递给了姑娘以做安抚。


    然后转头跟纪婉清和程明珠说道：“那今天我就先回去啦，你们继续玩吧，再见。”


    看着面前只是有些心虚局促但并不害怕的姜知瑶，纪婉清笑了笑说道：“再见。”


    在回府的马车上，姜知瑶和晏枕溪解释道：“我和她们去只是在楼上听听曲，看看舞蹈，并没有做什么其他。”


    “我知道。”晏枕溪说道。


    “你要是介意的话，我以后都不会去了。”姜知瑶垂眸。


    “我没有介意。”听着姜知瑶低落的声音，晏枕溪开口说道，“只是夫人你昨晚没有回府，今早又去了花楼。”


    “是府上有什么夫人不喜的吗？”


    姜知瑶抬头看着面前语气有些低的晏枕溪，心里一阵发虚：“没有……”


    一路无话，回到了府上。


    姜知瑶走到了自己的寝室门口，推开门就要进去。


    刚转身要关门的时候，结果发现晏枕溪也进来了。


    “诶？”姜知瑶有些惊讶的看着晏枕溪，随后反应过来说道，“我把你送到书房吧。”


    “不用夫人，我想在你的房间待会儿，可以吗？”


    “当然。”姜知瑶点点头。


    姜知瑶拉着晏枕溪的袖子在一旁的塌上坐了下来。


    晏枕溪是第一次进到姜知瑶的寝室里。


    和自己书房与寝室的清冷不同，姜知瑶的寝室显得格外温馨。


    寝室里摆了许多东西，但是并不杂乱，塌上的小桌子上只摆了用草编的一束花。


    姜知瑶倒了一杯茶放在了晏枕溪的前面。


    晏枕溪回想起了刚刚程明珠说的赴宴的事，他开口问道：“夫人是介意我前晚去兵部侍郎楚大人的府上吗？”


    姜知瑶想了一下才知道他是在说宴会的那件事，她立马摇了摇头：“不介意。”


    看着晏枕溪明明带了眼纱且面无表情的脸，姜知瑶却感觉到她说完话后，晏枕溪更加面无表情了。


    莫名的，姜知瑶又开口说：“……其实还是有点介意的。”


    晏枕溪脸上重新带上些笑意：“我并不是去赴谁的宴，那天晚上我与楚大人有事商讨，并不知道当时府上有人在举办宴会。”


    “我知道了。”姜知瑶其实早就没觉得有什么了，但听晏枕溪和自己解释，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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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涌上些欢喜。


    他和自己解释，是不是说……


    姜知瑶心里的小人猛然摇了摇头，要把脑中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去。


    晏枕溪继续柔声说着：“夫人，下次有什么事，都可以直接来问我的，我不希望我们两个之间有什么误会。”


    边说他边伸手揉了揉姜知瑶的发顶，放下时还状若无意的轻抚过姜知瑶的脸颊和耳垂。


    “好。”姜知瑶被哄的迷迷糊糊的点了点头。


    直到回到书房的时候，晏枕溪的嘴边还噙着一抹微笑。


    那只摸过姜知瑶的手掌虚虚握着拳。


    脑海里又想起刚刚伸出手时，许是怕自己找不到，姜知瑶还特意把脑袋望前凑些的动作。


    怎么会这么可爱啊。


    晏枕溪眼底的笑意快要止不住，至于今日花楼之事，肯定只是因为姜知瑶误会了自己，才让旁人有机可乘罢了，与姜知瑶无关。


    他其实也不清楚自己现在对姜知瑶是什么感情，若说是爱，那肯定也没有达到那种程度，但若说是不喜欢，那肯定也不是。


    那是喜爱吧？就想有人喜爱兰花，有人喜爱狸奴一样，他现在喜爱姜知瑶。


    晏枕溪觉得，与她结为夫妻也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要不，就做一对真正的夫妻吧。


    真正的夫妻是什么样子的？


    -


    “要相互扶持，相互爱护。”许叔这样说道。


    “相互扶持，相互爱护？”晏枕溪缓声复述了一遍，思忖了一会又问道，“那平时是怎么相处的？”


    许叔：“首先，是要一起用膳的。”


    “那要是她不愿意来怎么办？”晏枕溪问道。


    “那大人就亲自去请，夫人肯定会来的。”许叔很笃定地说道。


    “我知道了，那接下来呢？”


    “其次还要同床共寝，这也是最重要的。”许叔认真地说道，“不过大人您和夫人之间还要慢慢来。”


    “一定要共寝吗？”晏枕溪皱眉问道。


    他素来不喜有人长久地进入到自己的地方，尤其是像寝室那样私密的地方。


    让姜知瑶可以随意进出书房都已经是晏枕溪最大的让步了。


    虽然他不愿让姜知瑶与其他人同塌而眠，但他自己也不愿意与人共寝。


    不过他从前也未想到过自己有天会心心念念着和一个人一起用膳。


    “是的。”许叔点点头。


    晏枕溪显然没有放在心上，随意又问道：“那其他的呢？”


    “其他的就是要多接触多相处。”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的大人。”许叔垂下头退下去了。


    出了书房后，许叔轻叹了一口气，原本在听到大人问夫妻间要如何相处的时候，他还以为大人真的开窍了呢。


    不过也是没想到，大人竟然也会有问他问题的时候。


    他跟在晏枕溪身边已经很多年了，晏枕溪从小就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从没见过有什么明确的喜好。


    对谁都是一副看起来亲近却疏离的模样，许叔一度以为他就要这样清冷地过一辈子。


    没想到现在对夫人如此特殊，不过虽然没有彻底开窍，但好歹也算是有些进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