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定，能按期送达，份数就按村长给的，我会安排下去。”


    “没事没事，东来顺的东西我们很放心。”


    “小沈呀，你生意做的那么好，个人的问题也要多考虑。”


    “是啊，是啊，有机会一定要把握住，尤其是男孩子多主动积极一点。”


    “我看小易就很好，多乖巧漂亮的一个小姑娘。”


    “小易，女孩子现在也可以主动一点的，坐那么远干嘛？来来来坐过来一点。”


    热闹的包厢从一推开就听到叽叽喳喳的声音，那熟悉的感觉让高宇下意识就想跑人。


    高宇“……王婶，刘奶奶，吴姐，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高宇不确定地看着这村里最能言善道的几个阿姨奶奶，这是什么情况？？


    吴姐“小高啊，你也来了，来，坐，刚泡好茶。”


    高宇踟蹰，就见被她们包围的角落里，易月一脸安静，甚至可以说是发呆贴在椅子一角，视线移到旁边，沈津渡脸色发黑抱着手臂此刻看向他。


    高宇一惊“你们怎么都一起到这了？”


    王婶“瞧你说的，我们就不能来这坐坐喝喝茶了。”


    “对啊，你不请我们喝我们还不能自己来喝了。”


    高宇想起来这几位，称得上村里的情报网交际广泛什么小道消息都清楚。而他们还都干一件事，兼职红娘。


    他的视线在易月和沈津渡脸上逡巡。


    吧台，村长被电话的声音震的血压都高了“你干什么。”


    张姐“是你干什么，准备干媒婆了？！”


    村长“那个，小沈挺好的，年龄也相仿。”


    张姐“你不还是为了建厂的事情，说那么好听。”


    村长有些尴尬“你说这话像是我把人卖了一样，就是撮合一下而已。不喜欢我还会绑着啊。认识那么多年了，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张姐“就是知道你不敢也不会做什么，不然我早报警了。”


    刚看到消息的时候的确很生气，但这些年村长这人虽然有点功利性会钻研，但本质还是个胆小的，不算什么恶人。不然建厂这事也不会只靠劝说，弄点手段先搞定一部分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村长叹气“那不就得了，今天机会多好，一起喝茶，聊聊天，了解了解，说不定呢。”


    张姐“小易是从大城市来的，她在这不会呆多久，你这就是乱来。”


    村长“那就让小沈以后跟着一起走呀，年轻人嘛。”


    怎么可能。他们两个根本就是两类人。


    张姐不懂年轻人，但若是她女儿，她绝对不会让她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太复杂太不稳定了。


    张姐掷地有声“你给我消停一点，人家一个小姑娘在这里容易吗？别再弄乱七八糟的事情！”


    村长想要反驳，但到底理亏只能够讪讪的不说话了。


    高宇在一开始的惊讶之后也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虽然眼前这场面也实在过于尴尬，连他都想要找个地方往下钻。


    察觉到沈津渡已经生气，易月也满脸的无奈。


    高宇走过去“好啦好啦，吴姐，赶紧带着刘奶奶他们回去吧，快要下雨了，这回村里还有一段路呢。”


    刘奶奶“什么？已经要一起回去了吗？”


    刘奶奶快九十，耳朵也不太好了，但还是特别爱热闹。


    “我就说他们两个很配吧，这就成了太好了。”


    高宇“——”


    高宇“吴姐。”


    吴姐瞧着他脸色不太对，干这行最重要的是察言观色。


    “行行行，那我们就先走了，唉，现在的小年轻啊，但我说的话可全都是为了你们好啊，错过了那就没机会了，之后只有自己后悔的份。”


    高宇半推半拉终于将一屋子的人给请了出去。


    高宇走在最后，对易月和沈津渡道“抱歉，我不知道这事。”


    沈津渡眼眸微挑颜色冷冽。身上穿着松散的T恤，头发还有一点点的凌乱。像是刚刚从哪个局捞过来的。


    而和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易月她坐在那里安静漂浮的像是一团空气。似乎在忍受着什么，又似乎在将自己极力隐藏起来。


    香烟的气味，在昏暗的走廊里，已经熄灭了一会儿，却还是有着烟气。


    “咳咳。”


    沈津渡站起身走到了门口，将门关上。


    易月坐在那里，依旧是平静无波，但如果仔细查看，会发现她的眼中有着一丝淡淡的红痕，克制着难受。


    沈津渡慢慢的走到了她的旁边“喝点茶，觉得难受，在这里喊两声也行，隔壁的客人已经走了。”


    易月听着自己快速而猛烈的心跳声，深深的呼吸试图让她平静下来。


    沈津渡也没有催促或者在说什么，重新坐回了沙发，软软的塌陷。


    安静的环境让人重新找回安全感。


    易月闭了闭眼睛，重新睁开“我先走了。”


    沈津渡“就，这么走了。”


    易月回头。他的眼睛起伏如同春暖交界的寒流，清冽又染着温度。


    沈津渡“刚才他们说的你没拒绝。”


    刚才他们说了什么？说他们两个很相配，说让他们两个在一起最好择日成婚。


    易月“我没有听。”


    沈津渡嗤笑“想敷衍我也找点没那么敷衍的理由。”


    易月“今天的事情我并不知道。”


    沈津渡“是吗？”


    易月“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沈津渡“相信当然相信。”


    易月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但他似乎并不屑于说谎话或者哄人。


    沈津渡“相信你对我没有非分之想，不过。”


    不过什么？易月有点怕他从嘴里吐出来什么。


    沈津渡突然站起身来，走向她，那种压迫感冲击感比以往更盛。


    易月忍不住后退一步，但后面是冰冷的墙面。


    易月“你——”


    沈津渡“不过你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他的语气带着一分轻敲，夹杂着它本身底色的冰凉，莫名让人觉得心慌。


    易月“我没察觉到什么。”


    “那你为什么刚才站在包厢门口没有进来。”沈津渡靠近“你是不是猜到里面有危险。”


    危险，此时此刻他全身上下都弥散着危险的气息。


    易月呼吸一停，想要后退拉开彼此的空间，可他的视线和存在无孔不入。


    没错，她察觉到了。


    她察觉到了眼前人对她的兴趣，说不上是喜欢不喜欢，而是一种探究和玩味。


    她不是没有感受到过这种若有似无的好感，有些她觉得难受，有些她也想去抓住。


    但对于沈津渡，她只想保持距离。


    他对她好奇是因为他的生活中很少出现像她这样的外来者，仅此而已。


    易月“我不想察觉什么，也不想知道什么，我只想在这里安安稳稳的呆到离开。”


    沈津渡嘴角微勾，因为她的解释也因为她闪躲的目光。


    沈津渡“那你觉得什么才是安稳，没有人理你，没有任何事情抛在真空当中，这样够安全？”


    沈津渡“若你喜欢这种，我不介意造个金屋。”


    易月失语。这人怎么能这么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样的话！他想干什么？金屋藏娇？养金丝雀？他当是在写小说吗！


    易月瞪他。


    沈津渡“别这样看着我，我可能会想亲你。”


    易月脸瞬间红了，刚才的烦闷也被这更猛烈的反应所掩盖，只觉得她一开始就想要避开他是正确的。


    易月侧身绕开他的手臂，跑到了旁边。


    “我说了我什么都不想，希望你也能和我保持距离。”


    沈津渡在她跑开后重靠向墙壁，随意道“我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谁操心他的事了？易月发现和他根本说不通，只会让自己又气又恼。


    易月转身准备走出去，可在握住门把那一瞬间。


    沈津渡“你刚才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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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苦。”


    一句话，易月全部动作瞬间暂停，胸口涌起酸涩。


    刚刚说好和他保持距离，可是他却能够那么精准的察觉到她的情绪，是痛苦，不是害羞，不是抗拒。


    沈津渡“你是在难过，他们把你骗到这里来。”


    易月回头。


    “我该难过吗。”易月如同自言自语“我并不知道是这样的情况，可即使这样我也不喜欢。”


    被安排着，被撮合着，因为某一些目的需要她去这么做，她像是一件商品。


    他们或许没有恶意，也不会对她做什么，可这并不会让她痛苦减少，反而不能恨不能怨。


    因为她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就算说出去也只是多了一句娇气矫情。


    她是这样清晰认知，但沈津渡却开口，一字一句。


    “不喜欢那就大声说出来。”


    易月“什么？”


    易月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大跨步的走到了她的身旁，牵起了她的手，他的掌心，易月心口像是被烫了一下。


    所有的感觉都随之无声。还没来得及捕捉，就又被下一个情绪所替代。


    走廊的尽头，村长站在那里不断的交换着脚。而他面前高宇正在不停的说着什么。直到见到他们过来才停了下来。


    易月站稳就已经站到了他们面前。


    四目相对，尴尬丛生。


    村长想要开口，但又闭上嘴。


    高宇“出来了，那我们要不先回去吧。”


    沈津渡“说吧。”


    说……什么。易月长久以来的沉默。


    沈津渡摇了摇头，无语又带来一点说不出的无奈。


    沈津渡“这次我先替你说。”


    高宇被他们的互动搞得有些奇怪。


    沈津渡转过头，目光瞬间变化，冷意骇人“这次的事认真一点，你们现在已经不在这里了。”


    村长脸色一变高宇没想到他说话就直接一个炸雷。


    村长“这这应该不至于吧？”


    沈津渡“为什么不至于？你将她带来叫了那么多的人，你就觉得足够安全了吗？如果我假装同意悄悄把她带走，如果刚才我兽性大发做出些什么，你们谁能保证她的安全？”


    这是什么话？这是在说自己吗？这人狠起来连自己都骂啊。


    村长他们都来不及反驳。沈津渡还在继续。


    “你们不是不知道这些隐患，只是刻意不知，只是不在乎她的感受，甚至还能用刚才说的那些烂理由来安慰自己，你们并没有做错什么，并不会造成什么后果，这样就能够心安理得的踩着这根线，达到目的，是吧。”


    直白到几乎残忍惨烈的地步，将所有阴暗的心思全都剖了开来，扔在阳光下。


    易月听在耳朵里都已经感到心沉甸甸的。


    高宇脸色已经很难看，羞愧的低着头，村长更是煞白了脸。


    高宇“小易抱歉，这次是我们的问题，保证之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


    他的脸上是严肃的，比第一次说道歉的时候更加的严肃，他是真的正视了这个问题，而不只是把它随意当成一个玩笑。


    村长也按着自己粗糙的手，脸上皱皱巴巴。


    “小易，这个事情是我考虑不周，你不要生气。”


    都是她的前辈领导，但此刻像做错事情的孩子低着头忐忑不已。


    易月没想过她会得到这么郑重其事的道歉。


    就像她说的，她没有受到伤害，甚至说出去也只是大家乐呵一笑的事情。


    就像从小到大很多的事情一样，她觉得不舒服，她觉得被冒犯，她觉得不安全，可她什么也不能说，他们也不会觉得伤害到她的情绪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慢慢的她自己都认为她的情绪太敏感，她的情绪不重要。


    只要这条命还在，只有她的人还完好，那其他的都可有可无。


    可是今天，似乎有些不同了。


    易月缓缓看向那让这一切变得不同的人，沈津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