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习惯

作品:《冬日焚雪

    再一次见到梁月,她看起来有些疲惫,浅浅的黑眼圈在她保养良好的脸上格外突兀。


    会议室里人员不少,和过往一样,导演、制片还有编剧组,时凌舒客气地和他们寒暄了几句,视线却总是飘向和导演说话的梁月。


    见他们对话结束,时凌舒便迅速结束话题走过去:“梁总?”


    她立刻仰起头看向时凌舒,扯扯嘴角:“好久不见啊,最近怎么样?”


    “很好,事情都过去了。您呢?”


    “我?挺好的,今天来看看剧本进度。”梁月笑了笑,“你这次反而把这个项目热度带起来了,因祸得福。”


    “要是您当时把我踢出编剧组,那可能也没这回事儿了。”时凌舒弯弯嘴角,“没想到您这么信任我。”


    梁月的眼底流出一丝愧疚,但很快就眨眨眼盖住了情绪,刚要开口就听导演开口,会议开始。


    时凌舒注意到了她的异样,带着疑惑坐回自己的位置,打开电脑。


    明明是感谢,梁月为什么愧疚?她心不在焉地滑动着鼠标,导演的话语从耳边飞过,直到她的名字窜入耳中,她才突然回神,眼睛迅速在文档里找到重点,坐直开始发言。


    一直到中午休息,梁月依旧坐在会议室的后面,手里比比画画,做着笔记。


    她似乎对作品有很高的要求,不论是上一个剧本还是这个剧本,她都亲力亲为。


    和一个人很像……


    时凌舒愣了一下,在所有人涌出会议室时,她突然定在了门边,扭头看向会议室后坐在沙发上的女人。


    那个位置,那个人也坐过。


    “我的作品只要不满意,我就会砸掉重来,没有任何例外,这也是为什么我的作品价格可以越买越高的原因。”


    时凌舒的脑袋里回荡起这句话,这是在校园分享会时,温迎站在舞台上说的话,时凌舒印象格外深刻,同为创作者,她知道这个人的决心有多强大。


    那天晚上从梁月酒店走出去的,也是温迎。


    她缓步走过去,坐在了梁月的对面:“您,认识温迎吧。”


    梁月愣了一下:“什么?”


    “那天晚上我去找您的时候,温迎从里面气哄哄地走出来,是不是有什么没谈妥?”时凌舒笑笑,“如果她笑着走出来,是不是这个总编剧也不是我了。”


    女人的表情僵了一瞬,嘴唇微张,欲说还休。


    “最初联系我,也是因为温迎吧,你们是合作关系?”


    她合上笔记本,点点头:“算吧,一起投资。最开始联系你确实是因为她,具体的东西我也不跟你说了,不是什么好事儿,后来我接触后,又觉得那剧本真不错,就直接否了温迎的想法,关系就有裂痕了。但是大家都是生意人,谁会为了友谊抛弃钱呢?”


    时凌舒一时不知道做什么表情,只是盯着她,她的表情没有起伏,始终带着淡淡的笑。


    “那这次没有把我踢出去,也是因为愧疚?”


    “一方面,不过我记得刚才我说的吗?我不会因为私人情感就耽误赚钱的事。”她的眼睛盯着时凌舒,“我愧疚,这是因为最初我们无冤无仇,我就跑来害你。但同样,看到你的作品,我非常满意,不论是对话还是情节设置,语言功底扎实,创意也很源源不断,我看到了市场,事实证明,我看对人了。”


    这么直白的夸赞让时凌舒心底有些雀跃:“那我还要谢谢温迎,她给我送来了贵人。”


    “可以这么说。”梁月笑了一下,又垂下眼帘,“幸好当时没再和温迎共事了。不知道最近她和她们家闹了什么矛盾,说是断关系了,把自己弄得好狼狈。”


    时凌舒一下子僵住了,断关系了?因为这件事?


    梁月看到她紧张的神色,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还没那么大威慑力,去吃饭吧,再聊下去午休都过了。”


    她从助理那里接过包,挎上胳膊,看了一眼时凌舒,没再出声,带着助理离开了会议室。


    午饭吃得味同嚼蜡,时凌舒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很不爽,很不爽。


    温迎明明是加害者,却在最后把自己弄得像个受害者,时凌舒嚼着嘴里嚼不烂的牛肉,干脆吞了下去。


    “凌舒姐,这个剧情转折我觉得好奇怪,你现在有时间帮我看看吗?”


    她的思绪一下子被打断,是编剧组的一个小女生,正愁眉苦脸地盯着她。


    “好,我吃完这口去会议室跟你说。”碗里也没剩两口了,她简单扒拉了两口,就跟着女生回到会议室。


    下午的时间过得飞快,梁月在中午离开后就再也没出现。


    时凌舒拒绝了他们的聚餐邀请,一个人打车回了云淮家。


    “你知道温迎最近的情况吗?”一进门,她把包和外套扔到柜子上,疲惫地摔进沙发。


    “怎么?”


    “听说她现在很不好?”时凌舒仰头看着远处正收拾东西的云淮,“听见这个消息,还有点不太舒服。”


    “你自己过得滋润不就好了?她是她,做决定的也是她,没什么不舒服的。”他把刚收好的床单被罩叠好放在沙发上,就势靠在沙发上,把她搂过来。


    “还有一点好奇,她家里条件那么好,怎么突然搞了这么一出。”时凌舒皱着眉,盯着天花板。


    见状,云淮岔开话题:“今天工作怎么样?”


    脑袋懒懒地点了两下:“不错,累。”


    他笑了:“看出来了,快成一滩了。锅里炖着肉呢,去洗洗手,换个衣服,准备吃饭。”


    ……


    “没想到你真能干出这种事。”时彩撑着脸,盯着面前正在处理伤口的女人,“我以为你就说说而已。”


    “我说出来的,就必须成真。”温迎抬起头,瞥过她。


    “现在家也没了,钱也没了,爱也没了,好惨。”时彩低头笑了,“这叫恶人有恶报吗?”


    温迎的下唇被她咬得发白,药物敷在脚底,又凉又痛,她的眉头轻轻颤抖着,一声不吭。


    屋子里安静极了,空调发出嗡嗡的声音,楼上的敲击声透过天花板传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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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间,她的动作顿了一下,抬起上半身换了个棉签:“这种普通房间也不错,就是有点吵。”


    “当然,你以为所有人都要住独栋?”


    “你今天很高兴?”温迎抬头看了她一眼,棉棒蘸上碘伏,低头继续。


    “见你吃瘪,很高兴。”


    时彩扭头掀开白色的布帘,帘后无数雕塑显现出来,整齐地摆在不算小的空间内。


    她缓缓转着轮椅,沿着工作台的间隔往里走:“没了你们家这个名头,你觉得你还能高价卖出多少?”


    “我当然有自己的名头可以卖。我只是断了关系,又不是断了过往。”


    “但愿吧。”时彩从里面走出来,“今天给你洗过澡了,我今天回家了,后天再来。”


    温迎头都没抬,嗯了一声。


    临出门,时彩回头:“你的大小姐习惯也该改一改了,只是伤了脚底,连澡都不能洗了?让我一个残疾人给你洗,真招笑。”


    大门被“砰”的一声带上,家里一下子恢复了安静,她包好伤口,向后一仰,躺在沙发上,泪水从眼角涌出,在耳窝凝成一个小水洼。


    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涌上心头,她捂住眼睛。


    不应该是开心和解放吗?现在这种复杂得找不到源头的情绪为什么会存在?


    只是因为不适应吗?她呼出一口气。


    踮着脚,扶着墙,一点点挪到工作室的门口,靠在门框上,眼神柔和地抚过每一件作品,看到最后,眉头突然压下去。


    一定要成为最有名的雕塑家,让他看看,没有他们,自己也可以混出个名堂。


    想法出现的瞬间,她就愣住了。


    不是已经脱离他们了吗?不是应该删掉他们在自己未来的存在了吗?可现在自己竟然在这里说什么“证明”给他们看……


    温迎一下子大声笑出来,时彩说的没错,这些破习惯是该改改了。


    这时,沙发上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她拉上布帘,扭头回到沙发上,在看到来电人时冷笑一声。


    “时凌舒?你打电话来看我笑话了?”她仰靠在沙发上,笑问道。


    “你还不在我关心的范畴内。”时凌舒顿了顿,“时彩呢?她换电话了?我给她打电话说是空号。”


    温迎眉头微挑,有些惊讶,时彩竟然没告诉时凌舒:“既然她没告诉你,我当然也没必要告诉你。你在关心她吗?还是想来炫耀?自己现在生活得多好,攀上了多好的高枝,得到了多少人的赞美?”


    “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我好歹和时彩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她是我妹妹,关心一下而已。”


    “她很好,你不用担心。”温迎闭上眼睛,“还有话要说吗?”


    “你呢?看看我的手下败将怎么样了?”


    温迎哼笑一声,她盯着始终不安生的天花板:“很好,失望吗?”


    “那最好,最好是别抢了我这个受害者的风头。”时凌舒说完就挂断了电话,电脑的光线照在脸上,她笑了一下,起身拉上窗帘,该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