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里听着叶以在电脑小小的黑框中冷静地陈述着过去的事情，时凌舒攥着抱枕的一角，视线锁定在飞速移动的弹幕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叶以的风评一直不错，弹幕里的黑评相比于之前不堪入目的评论区，显然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看到眼睛都发酸发胀，她才收回视线，闭上眼仔细听他说话。再说到被人利用后，时凌舒意外地挑了挑眉头，就算是说到了这里，也依旧没有出现温迎和时彩的名字，只是栽赃陷害给了前公司，并且顺理成章地宣布自己进入了奥飞。


    “不舍得坏了温迎的名声？”她勾勾唇角，仰头看向云淮。


    男人垂眼笑笑，把她的身体圈得更紧：“你想说？那现在就可以联系他们那边。”


    “算了。”她毫不犹豫地扭过头，“这样挺好。”


    “真的？”


    “当然，把自己身上的事儿弄干净就好了，她跟我又没什么关系。”


    话音落下，电脑里的叶以眼睛一红，眼角竟然泛出两滴泪，在主持人“不解风情”的咄咄逼问下，遮遮掩掩地拒绝着话题，但神色却越来越低沉和失落，对于过去在前公司受到的委屈已经暗戳戳地浮于表面了，就等着热心网友来扒一扒了。


    时凌舒一愣，这是开始卖惨了，这也太顺理成章了，不过他前公司也有些冤吧，明明没干过这些，却被甩上这个锅……


    云淮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开口道：“不用担心，他们公司干得脏活可不少，比这件事严重的多了去了，不是栽赃陷害，正好。”


    “怪不得我们赚不到钱呢，都私下流通呢。”她小声嘀咕了一句，撇撇嘴。


    “会扒到她们两个吗？”


    云淮自然知道她指的是谁，挑眉似笑非笑地问道：“取决于你了。”


    “你们还搞出两条线路？”


    “当然不，她只是埋得深一些，只是看网友能扒到什么程度了。”


    “啧。”


    看到这儿，她也没什么心思继续听下去了，起身扫了一眼弹幕，都跑去骂万恶的资本家了，一群人纷纷为屏幕里那个红眼眶的男人打包着不平，已然忘记了这个故事的主角。


    像个滑溜的面条，她直接从云淮的手臂下滑到沙发下的地毯上，站起身：“我去工作了，要交稿了。”


    怀里一下子空了一大块，他眨眨眼，收敛了心中的失落，抬头看向时凌舒：“别忘了抽空写一份澄清，这两天就着热度发了吧。”


    “现在？”时凌舒有些意外，没想到进度可以这么快，“不是说不急吗？”


    “你看这个采访的反馈，差不多了，借势稍微弄弄就得了。”他颇为满意地合上电脑，把眼镜推到头顶，挟着电脑走到时凌舒的身边，“如果你很忙，我帮你写也没问题。”


    “不用，这能写多久。”她耸耸肩，“早知道这么轻松，之前就不那么紧张了。”


    “马后炮。”


    “你敢骂我？”她眉头一皱，伸手在他腰上一掐，跺着脚回了屋。


    听见身后男人低低的轻笑，她也放松下来，关上门，拉上窗帘，盘坐在椅子上，开始整理早晨弄出来的草稿。


    零散的纸上有着各种颜色的小标记，她按照剧情发展整理好顺序，再把电脑上的文稿一点点顺好，放进文件夹，过几天，这些文稿就是要送到导演制片那边了。


    屋子里空调发出细微的响动，窗帘时不时被风晃动，带出簌簌的声音，偶尔打乱一下安静的时空。


    时凌舒的身体放松地靠在椅背的软垫上，叼着笔帽，脑袋疯狂转动着，思考着剧情的下一步。


    “吃饭。”门口突然传来云淮的敲门声，她像是一下子回到了现实生活中，愣了两秒，才回了他个好字。


    穿上拖鞋，她打着哈欠拉开屋门，刚要走出去，耳边突然响起一声清脆的“叮”。


    “看，小铃铛。”云淮穿着宽大的白T，手里握着一个精致的小铃铛，歪着头笑看着从屋里出来、头发乱糟糟的女人。


    “你又是从哪里找的？”她故作淡定地抢过铃铛，就听到里面发出乱七八糟的撞击声，又清脆又刺耳。


    这倒是符合她的心境，因为她到现在了还没对这个称呼脱敏，每次听到这个叫法，她就想把对面人的嗓子戳破，让他再也叫不出这个词，至少不要对着她叫。


    “喜欢吗？刚到的快递。”


    “你买这东西干什么？”


    “喜欢啊，很简单。”他见时凌舒手指攥得紧，一脸大方又不舍地说道，“你也喜欢？送你了。”


    时凌舒顺着他的视线看下来，看到自己攥到发白的指尖，一下子懂了，手忙脚乱地塞回他手里，一句话没说，直直走向餐桌。


    “这就把小铃铛送我了？”


    这句话就着男人上挑的尾音，时凌舒很明确，他就是在调戏自己，转头瞪了他一眼。


    却没想到男人更来劲了：“早知道这么轻松，之前就不那么紧张了。”


    “你不是找揍？！”她的眉头压下来，一脚一脚地走到他面前，一巴掌甩上他的屁股，“是不是欠！”


    云淮笑得发抖，就看着时凌舒急头白脸地追着自己打，手上还忍不住又摇了两下铃铛，笑声和铃声交错在一起，在客厅窜来窜去。


    最后他笑累了，时凌舒也打累了，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坐到了餐桌上，休战。


    “再开我玩笑，你下次跟小加住一个窝。”


    “一下子就适应女主人的身份了？”


    “你今天怎么回事！”眼神从黑色的瞳孔里直射向他，嘴唇隐隐可以看出即将撅起的事态，云淮立刻抿起嘴，把笑意夹在唇间和上翘的嘴角，乖巧地点点头。


    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她挑起瓷碗里的面条，吹了吹，送进嘴里。


    好吃！她眼神亮了亮，又用勺子舀起一口汤，好鲜！


    “你……厨艺怎么这么好？”


    “天赋吧。”


    “那你传授我一下。”


    “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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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云淮一脸警惕，“你要偷师，然后就再也不用吃我的饭了？”


    时凌舒迷茫地抬眼看了他一眼，这脑袋怎么转到那儿的。


    “我不会教你的，这是战略。”他格外认真地盯着她，“反正你也要和我住在一起，有什么可学的。”


    “谁说要和你住一起？”


    “你已经住了一周，东西都快全移来了，不是这个意思？”


    时凌舒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貌似确实？就差化妆品和藏在衣柜深处的冬季衣服了……她脸爬上些绯红：“不是！这是为了解决这件事，等完事我就回家了。”


    “不行。”


    “我说行就行。”她眼睛一挑，一脸不服。


    “这里不比你那里舒服？”他挑眉笑笑，“还有个随叫随到的我，哪里不满意？”


    被他的眼神直直地盯着，她咽了下口水，其实心里也挺想住在这里，有绿植，有院落，有一个小加，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个云淮。


    死要面子活受罪，还是不要面子不受罪，她眨眨眼，硬盯着对面的男人，这时候倒是希望他变得霸道一些，直接强制自己住下，而不是让自己在这里被自己折磨。


    “还需要思考一下？”他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把视线收了回去，善解人意地笑笑，“也是，毕竟是住处，是需要好好思考一下。”


    这时候善解人意？时凌舒忍住拍桌子的冲动，低头安静地继续吃面，云淮肯定比自己还想让自己留下来，反正他总会开口的。


    吃完饭，她抬头盯着云淮在面前收拾来收拾去，然后说着一些八杆子打不着的话，接着就转身走进厨房放水开始洗碗了。


    手机上定的闹铃突然响了，她低头一看，要到开剧本会的时间了。


    回到屋里点开会议，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直播发力了，她明显感受到会议室里的氛围不一样了，大家看到她进来欢迎的声音都比平时有活力些。


    大概是自己的名誉也和她们的利益挂钩吧，她笑了笑，不以为意，毕竟自己名声臭了，这部剧播出去也不会有什么好风评吧。


    思绪突然顿了一下，自己都被黑成碳了，梁月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作为投资人，理性层面上她也应该出来把自己换掉，或者重新请一位担任总编剧吧。就算自己有方灵一层关系，方灵在她面前也是没有这么大话语权的吧。


    时凌舒脑袋瞬间卡住了，她信任自己？可只合作了一次……或者觉得麻烦？可带来的可是投资的成败……


    会议里的成员已经开始讨论起来了，还好还在开头，她的走神没有耽误太多，时凌舒把心里的想法放了放，转而将注意力重新聚焦在剧本上，加入了讨论。


    活动了两下僵硬地身体，屋里已经黑了，只有桌上的小台灯散着光，她揉着眼睛打开大灯，仰躺在床上。


    果然累了还是躺在床上最舒服，她抱着床边毛茸茸的雪怪玩偶，脑袋不知不觉放空了，眼皮沉甸甸的，没过两分钟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