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震壕，加油！李震壕，加油！”


    附近球迷呼喊着为李震壕加油，声浪一阵高过一阵。


    倏忽间，林茉意识到问题所在，陆砚骁穿着红色球服，和李震壕是对手，而她这个“朋友”却在为他的对手加油，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但自己的行为无异于火上浇油。


    林茉赶忙放下手机，规规矩矩坐好，尽量让自己和周遭球迷划清界限。


    没多久，手机振动，林芃发过来信息：【姐，怎么不直播了，那个11号被罚下场了没？】


    林茉回他：【他是俱乐部老板。】


    林芃：【我说怎么有点眼熟，还以为是被选中上场的幸运球迷！唉，这还打啥？都是人情世故，也就是打着玩，球员们都哄着他，谁让他是金主呢，要是正式比赛，他早就玩完了。】


    看完信息，林茉一抬头，球场上，裁判给陆砚骁发出一张红牌。


    球员间氛围诡异，所有人神色复杂，面面相觑，李震壕心里七上八下，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老板。不过，陆砚骁倒是认罚，过去跟李震壕握掌说了声“抱歉”，阔步走下场。


    林茉：【老板被罚下场了。】


    林芃：【欧耶！】


    林茉再一抬头，只见陆砚骁接过王潜递上来的毛巾，擦着汗往她这边看。


    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撞上枪口，林茉低下头佯装看手机，避开他的视线，其实什么也看不进去，只是随意点开了发给林芃的视频。


    片刻后，头顶一片阴影压了过来，带着一股蓬勃的热量，下瞬，男人凛冽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喜欢他？”


    不用想也知道是陆砚骁，他怎么过来了？


    女孩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抬眸正对上陆砚骁探究的眼神，她顿了半秒，下意识弯弯眼睛，从旁边的塑料袋子里拿出一瓶水递过去：“陆先生，喝水，休息会。”


    “谢谢。”


    陆砚骁接过水，将袋子放到地上，自己则在椅子上坐下，并没有放弃刚才的提问，“一直拍个不停，这么喜欢？”


    看来他是真的因为这事生气。


    林茉摇头，眼神坚定得如战士：“没有，我这是第一次看专业球员的比赛，是我弟喜欢那个叫李……”她故意停顿两秒，继续说，“李什么壕的球员，让我多给他拍点视频。”


    “你弟？”陆砚骁眉梢微挑。


    “嗯，应该是很喜欢的那种，房间里贴了好几张他的海报。”为证明自己说得千真万确，林茉象征性地把跟林芃的聊天界面在陆砚骁眼前晃了下。


    “你呢？觉得怎么样？”陆砚骁语气随意，问完，解开瓶盖灌下去几口水。


    男人肤色冷白，却并不孱弱，身上的肌肉线条结实流畅，剧烈运动的缘故，皮肤上覆着晶莹汗液，整个人迸发出让人难以忽视的男性荷尔蒙。


    被这种荷尔蒙逼近，林茉只觉得压迫感更甚。


    鉴于自己待会儿有求于人，她斟酌了下措辞，昧着良心佯装真诚：“我不太懂篮球比赛的规则，但感觉陆先生你打得更好一些。”


    咳咳。


    陆砚骁轻咳两声，不自然地别开视线，活动着手腕，懒散道：“许久没打，生疏了。”


    噗嗤。


    旁边传来难以抑制的笑声，俞科本还担心陆砚骁余气未消，又担心林茉不清楚其中缘由，无意间说出什么更让陆少爷气结的话，他已经在旁边悄悄观察好一会，没想到这姑娘机灵着呢，三两句话就让陆少爷转阴为晴，嘴角翘得压都压不住。


    那副不值钱的模样，发生在陆砚骁身上简直是奇观。


    “那是相当生疏！”


    俞科撑着椅背，从后面蹦到前排，毫不客气地从袋子里拿了瓶水，跟林茉夸陆砚骁，“林茉，你是不知道，要不是忙着公司的事，骁总绝对是顶级篮球运动员，李震壕那些，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你就看看今天这表现，咱骁总个人得分独占鳌头。”


    开玩笑，他和霍飞拼了老命助攻的结果。


    “看出来了。”林茉笑盈盈顺杆爬，夸完陆砚骁，眉头微蹙，“我弟中学生，是他喜欢李震壕，小孩子有时候喜好让人不太懂。”


    “这样啊，难怪……”


    难怪林茉刚才对着李震壕拍个不停，还给他加油，惹得陆少爷醋意大爆发，敢情这是解释清楚了，醋意自然而言就散了。


    “我说你怎么一直拍他，真是个好姐姐。”


    林茉：“那，待会儿，可以不可以让他帮我弟签个名？”


    “……”


    俞科脸上的笑容僵住，看向陆砚骁，“可以，不可以，呢？”


    林茉也期待地看过去，两人都在等着他发话。


    陆砚骁似笑非笑觑两人一眼，短暂沉默后，轻飘飘吐出两个字：“可以。”


    “真的？”林茉激动。


    陆砚骁唇角一勾：“小事。”


    *


    陆砚骁和俞科一左一右坐在旁边，林茉不方便再和林芃联系，只好将这事暂时搁到一边，心无旁骛地继续看比赛。


    比赛快结束的时候，手机嗡嗡嗡震起来，她低眸一看，是林芃打来的电话。


    猜想林芃应该是打来催促她继续现场直播，林茉直接按了挂断，切到微信界面，还未开始打字，林芃的微信发了过来。


    林芃：【姐，我来啦！在体育中心正门外面。】


    ！！


    这小屁孩竟然逃课，要是被父母知道，肯定有他好果子吃，林茉蹭得站起来，低声跟陆砚骁和俞科说她去打个电话，随即边往外走边播下林芃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一瞬，林芃先发制人：“求你了姐，我来都来了，反正回去肯定是要挨骂的，让我看了再走嘛。”


    “比赛都快结束了。”


    “没事，结束后，有球员和球迷的互动环节，我掐着点过来的，时间刚刚好。我就现场近距离看看，不签名不合照也行。”


    林芃平日身体素质极佳，但电话里说话时，伴随着急促的喘息，一听就是狂奔而来，林茉终是心软，温声道：“行吧，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找人帮……”


    林茉本想折回去找陆砚骁或俞科帮忙，不料刚一转身，差点撞上站在她身后的陆砚骁：“陆先生，不好意思，您也出去？”


    陆砚骁晃了下手机：“回个电话。有事？”


    林茉点头嗯了声，眸子里泛着暖暖的笑意：“我弟弟来了，在外面，能不能麻烦您帮个忙，把他搞进场？”


    陆砚骁淡淡：“多大点事。”


    说罢示意王潜过来。


    林茉感激，笑吟吟跟他道了声：“谢谢陆先生。”


    王潜带着她往正门方向走，大老远就看见林芃背着双肩包伸长脖子朝里面张望，看到她后，高兴地跳起来挥手：“姐，我在这里！”


    陆砚骁说是去“回个电话”，却也来到正门这边。


    林芃刚在微信上吐槽陆砚骁是“金主”，林茉生怕弟弟说出什么不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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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际的话，快步跑过去，给他介绍：“这位是姐姐的朋友，俱乐部老板，陆砚骁骁总。”


    “骁总好，我叫林芃，草字头下面一个平凡的凡。”林芃鞠躬问好，完全一副懂事弟弟的恭顺模样。


    陆砚骁笑，一双桃花眼里透着友好：“叫哥就行。”


    “好嘞，骁哥。”


    林芃不带一点客气，自来熟的架势，仿佛之前对陆砚骁的吐槽根本不存在。正当林茉准备介绍王潜时，林芃先一步开口，向王潜挥了挥手。


    “王潜哥哥好，又见面了。”


    连王潜的名字都知道了！


    林茉大受震撼，不过，震撼之余是欣慰，弟弟年纪虽小，有时候是冲动了点，但挺会来事，现在看来，她的担心是多余的。所以，也就由着林芃去了。


    只见林芃从包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照片和海报，礼貌地询问陆砚骁：“骁哥，我真的超级超级喜欢李震壕，方不方便找他要个签名？我排到队伍最后面，等其他球迷签完，我再签。”


    “不用排队。”


    林芃：“啊？”


    陆砚骁拍拍他的肩膀：“想不想跟球员一起用餐？”


    林芃来之前将期待放得极低，想着能进到现场看到偶像真人就行，没想到姐姐朋友竟然是俱乐部“老板”，而且人这么友好，还让他叫“哥”，他就有点得寸进尺，想试试看能不能在不影响别人的前提下要个签名，没想到陆砚骁一下子给他这么“奢侈”的待遇，很难不让人心动，但他懂分寸，询问的眼神望向林茉。


    林茉自然也觉得太夸张了。


    “陆先生，不……”


    “不给面子？”陆砚骁敛起笑意，切换自如的压迫感直接压向林芃。


    林芃眉心跳了下，不太懂刚刚尚让他如沐春风的人，怎么一瞬间变得有些吓人，他之前哪里见过气场这么强大的人，但他绝对不能表现出被吓到，故作轻松道：“怎么会？我高兴还来不及，谢谢骁哥。”


    “真乖。”陆砚骁轻笑一声，转而对王潜说，“先带他进去安排一下。”


    男人的笑真诚而纯良，林芃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是被这位大佬表现出的假象给骗了，但话已说出口，没有再矫情收回去的道理，倒不如大大方方接受。


    林芃道了谢，笑嘻嘻对林茉说：“姐，那我先跟王潜哥哥进去了。”


    林茉点头。


    待两人进去后，只剩她和陆砚骁两人。


    春初的时节，温度仍在零下，男人长身而立，单薄的球服外面随意披着件黑色大衣，却依旧那样风光霁月难掩贵气。只见他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点几下，然后，抬起眼皮，幽深的眸子里带着询问。


    林茉其实很不好意思，她没想到陆砚骁会给弟弟走这么大后门，所以留下来，想等他打完电话，真诚地跟他道谢，以及说一下待会儿请他吃饭的事。


    “谢谢，陆先生，给您添麻烦了，我弟的事。”


    陆砚骁凝视她一瞬，轻笑：“你们姐弟都很优秀。”


    “啊？”


    这没头没尾的夸奖，让林茉懵懵的，她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陆砚骁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熄灭手机屏幕，“进去吧，先吃饭。”


    语毕，大步走了进去，唇角暗暗勾着一抹笑。姐弟俩都是看似乖巧的，实则内心独立而强大的、不卑不亢的，总之，是他喜欢的。


    看着男人的背影，林茉在风中凌乱，他不是出来回电话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