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倘若他早生二十年
作品:《天骄宿敌的黑心白月光》 南星走到气喘吁吁的燕决明身边,轻声问道:“燕师弟,我对那两只妖狐的事情很感兴趣,你是从何处得知的?”
燕决明和煦微笑,“南星师姐,你还记得我此前说,悬壶宗掌门是在边境捡到我的吗?”
南星颔首。
天下九州,呈圆盘状分布。
最中心是三大世家占领的瀛洲,中、华、岚三州拱卫瀛洲,是繁华富饶的第一圈人界地盘。第二圈有蜀、寒、渔三州,较为贫困,也属人界。
后三州被妖界占领,鲜有人迹,是九州最外圈。
它们分别是蜀州之外的西域、寒州极北的北境、渔州以南的南海诸岛。
所谓边境,便是人妖两族接壤处,皆有关隘把守。
负责诛妖的崔氏家族在三个接壤处皆设置了驻仙台,帮助凡人抵御妖族侵害。
燕决明继续说:“我自幼在边境长大,见过的妖怪比认识的人还多。幻情天与誓恨海也是顺耳听来的。我知道的信息已全都说了,其余的,爱莫能助。”
他都这样说了,南星也不再追问。
在一旁正大光明“偷听”的谢澄走过来,笑道:“师妹,怎么不问我?”
南星瞪了谢澄一眼。
这声师妹,叫得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问他,他又不知道,瞎添乱。
沈酣棠遥遥招手,大喊:“喂!我去白鹅村安抚下村民,跟他们说明情况,你们等我。”
南星便点头,但怕离得太远沈酣棠看不清,于是也抬起手臂挥了挥。
谢澄受了冷待,不服气地说:“你想知道,我派人去查便是。”
南星将长生紧贴小臂背在肘后,揶揄道:“不劳‘师兄’大费周章,我怕你小叔生气。”
“师兄”两字,她咬得极重。
也许是不情愿,也许是强调。
谢黄麟容颜俊朗风流,那双桃花眼看谁都深情。
可发起脾气来,没几个人遭得住。反正南星是不想再经历一次。
她严重怀疑,谢黄麟就是败在太年轻上。
要是他满六十岁,肯定已成至高境。
谢澄嗤笑:“如果我俩必须有个人要生气,你宁愿是谁?”
南星头都没抬,毫不犹豫回答:“你。”
谢澄长睫轻颤,淡淡发问:“为什么?”
南星脱口而出:“你小叔强到逆天。”
她哪里惹得起。
谢澄生气自己还能打过,若是谢黄麟发怒,估计连天外天都要改旗易帜了。
“这样啊。”谢澄面色如常,双拳却慢慢攥紧。
慕强是人之本性。
是你谢澄太弱了,有什么好失落的。
谢澄很快调节好情绪,开玩笑说:“小叔也是十七岁结金丹,若我早生二十年,也未必会输给他。”
南星正眺望白鹅村的动向,她担心还有漏网之鱼,沈酣棠一个人应付不来。
等谢澄说完,她沉默片刻,突然笑了起来。
不同于往日的轻笑,南星和被点了笑穴般,捂着肚子笑。
谢澄很恍惚。
他从来没见过南星如此开怀的样子,如同叮咚的泉水沥过太湖石的清脆鸣响。平素的她总是一本正经,波澜不惊。
舜华翎随着南星动作的幅度飘摇。
青山黄芽,更衬托出红色的洒脱绚烂。
“有这么好笑。”谢澄语气埋怨。
南星摇摇头,嘴角依旧噙着笑说:“肯定是你赢。”
前世,谢澄手持轩辕剑,于瀛洲天门山邀战谢氏家主谢黄麟。
二人斗得难舍难分,酣畅淋漓,外人不得旁观。
此战过后,谢黄麟主动退位,让贤于侄,引为仙门传奇佳话。
鬼市舌楼之中,更有人出高价悬赏,希望可听此战盛况的转述。
故而南星知道,谢澄会赢。
谢澄愣住,不确定地挑眉。
“没逗你,再过十年,你会比谢家主更强。”
语罢,南星便迎着归队的沈酣棠走去。
徒留谢澄在原地出神。
他当然不会认为南星是认真的,可在她心里,自己居然会超越小叔。
她这么信任自己?
此时,四人颈间的土狗木雕发出黄色的光亮。
南星握住吊坠,说:“皇甫长老发动召集,许是让我们快回去。”
沈酣棠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在储物镯里东翻翻西找找。
最后用手指轻戳下巴,心虚地说:“出门时舅舅给了我个法宝,说可以通过千里传音简单交流。但是吧,我忘记丢到哪里了,他刚好像也在喊我们回去。”
四人目光交接,又匆匆踏上归途。
铁锅最多载两人,南星御剑有些累了,却也不能跟那俩不会御剑的抢位置。
只好打了个哈欠,继续强撑着。
一只剑痕微砺的手递到她面前。
南星掀起眼皮,只见谢澄笑眯眯盯着自己。
“每次御剑不是走神就是打盹,你家长生剑上淬迷魂药了吧。”
“还是到纯钧上来吧,让长生歇歇。”
两柄剑同时嗡鸣。
南星听不懂,但她猜长生和纯钧应该都骂得挺脏的。
她跳到谢澄前方,将长生剑收入鞘中,顺手塞给谢澄。
谢澄握住长生后愣了几息,不可置信地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
把长生快转晕了,他才确信——长生肯让他碰了。
还没来得及高兴,怀中就被清冽的香气盈满。
南星实实在在靠在他胸膛上,呼吸绵长且均匀。
俨然是睡熟了。
他身体下意识僵直,手却自然而然地将南星笼在怀里。
就这样左手长生剑,右手长生剑的主人。
谢澄眨了眨眼,笑意飞上眉梢。
她怎么困成这样,站着都能秒睡。
前方的平静祥和,丝毫不影响后面的鸡飞狗跳。
铁锅不知被什么吓得上下乱窜。
鸟背上的燕决明死死抓住铁锅的羽毛,本就白的小脸此刻吓成煞白。
沈酣棠双手扯住一团雪白的东西,激动地滋哇乱叫。
她指使铁锅赶上南星和谢澄,献宝般喊道:“啊啊啊南星南星,我抓到一只云妖!超稀有的!”
“噗咻噗咻。”
云妖挣扎着探出脑袋,委屈地叫起来。
“好萌呀你。”
沈酣棠对这个小家伙爱不释手,见南星半晌不理她,还想再喊。
抬头却对上谢澄冷峻的眼神,吓她一跳。
最恐怖的是,南星居然躺在这家伙怀里!
谢澄从储物腰带中摸出个结界法宝,轻轻贴在南星饱满的耳垂上,这才沉声道:“她睡着了,别吵。”
随即运起灵力,驱使纯钧剑瞬间飞离,将二人一鸟远远甩到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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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不要脸你在干嘛!”
沈酣棠满腹心事想找个人宣泄,回过头去却傻在原地。
燕决明歪着头冲她温和一笑,问道:“师姐,怎么了?”
沈酣棠摇摇脑袋,怀疑自己刚才所见是幻觉。
可她转过身时明明捕捉到,燕决明眼底尽是晦暗与凝重,哪有半点温柔。
沈酣棠惊疑不定,揉揉铁锅的小脑袋,总算放松下来。
有铁锅在,她就不是孤身一人。
她戳了戳云妖的小脑袋。两手一抛,放它自由。
“噗咻噗咻。”云妖摇摇晃晃飘远了。
燕决明柔声问:“师姐,云妖可遇不可求,价格昂贵,你怎么把它放跑了?”
沈酣棠望着云妖离去的方向,随意地说:“我又不缺钱,再说了,它蹦蹦跳跳多可爱呀,也没做过坏事。”
燕决明看出她心不在焉,搭话道:“谢澄师兄貌似心悦于南星师姐。”
“平生未尝一败的天之骄子们,大多风流博浪。少时意惹情牵,没多久便腻了。曾经的山盟海誓被时间冲刷,转眼就成了风流韵事。”
他停顿片刻,补充说:“谢澄师兄应当不是这种人。”
沈酣棠眨眨眼,挪到燕决明身边,揶揄地撞了下他肩膀。
“看不出来嘛小师弟,你还挺懂的。”
“悄悄告诉你,谢澄之前不愿拜师天外天,更不想做什么少主,为此闹出一箩筐混账事儿来。后来遇见南星,居然妥协了。吴涯师兄还和我讲,谢澄因为南星和他小叔撕破脸来着。”
沈酣棠啧啧称奇。
其实吴涯和沈酣棠还说了些别的。
诸如:
谢澄已心有所属。
你和谢澄不合适。
修仙之人要有自己的主见,不必为了父母之命委屈终身幸福。
她当时沉浸在大师兄一口气说了三句话的震撼中,很不幸地将这些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听完沈酣棠讲的话,燕决明沉思片刻,十分突兀地问了句:“南星对于他,居然这么重要。即使南星背叛他,他也愿意妥协吗?”
沈酣棠不屑一笑:“那怎么可能呀。”
谢澄自小众星捧月,连个忤逆他的人都没有,性子又傲又倔,是沈酣棠最讨厌的那种。
男人嘛,还是像燕决明这样乖乖顺顺、温柔似水的妙。
背叛谢澄这类人,后果会很可怕。
啧,俩人八字还没一撇,怎么就涉及背叛不背叛的话题上了。
沈酣棠连忙摇摇头,把无稽的假设甩出脑海,眯着眼对燕诀明道:“别聊这些乱七八糟的了,你好关心谢澄啊。”
小时候,霄音宗的掌门绿蜡姐姐常抱着她讲些凡间话本。
绿蜡姐姐告诉她:“棠儿,若你想把生活中的点滴小事分享给某人,可能是喜欢。但要是对一个人好奇心过重,不可自持地去探究他的全部,就大不妙咯。”
“不是旷世情缘,就是血海深仇。”
沈酣棠瞧着,燕决明对谢澄的探究欲就很强呢。
她诡异地笑了笑。
燕决明被她笑得心底发毛,摆摆手说:“我在边境长大,十分感激世家守护三界太平,对谢氏难免有仰慕之心。”
沈酣棠不置可否。
她心里纳闷,若论诛妖护民,最该感谢的是崔氏才对。
不过嘛,这些都不是要紧事。
沈酣棠此刻心中另有牵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