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大队自留地的事情逐渐在其他大队里传开了，第五生产大队里，走亲戚的人肉眼可见的多了起来，胡桂芬娘家的同村发小也提溜着一小篮子青菜，敲响了胡家的门。


    “来就来了，怎么还带东西。”


    “一些子自己种的菜，也不多，不值什么钱，你和小满不嫌弃，就拿去炒个菜。”胡桂芬看了眼李二妮递过来的篮子，里面确实只有一些青菜，估摸着够她和赵小满吃两餐，想着和李二妮的交情，便也不客气的收下了。


    “你怎么有空过来了？今天你们大队不上工？”胡桂芬舀了一碗凉水，递给李二妮。


    李二妮也不客气，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后，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一碗水喝罢，才道，“我请了假，有个事儿想过来问问你。”


    胡桂芬凝神，什么事值得李二妮特别跑上一趟？“你说。”


    “听说你们大队有个姓苏的女知青，手里头有好些良种，能让人拿普通种子跟她换，这可是真的？”


    胡桂芬一听这话，乐了，“真的呀！怎么，你也想换？”


    李二妮继续问，“她的那些良种怎么样，值不值得换？要是值得，我换上一些也无妨。”说着，拍了拍自己腰上的挎包，示意种子她今天可带来了。


    胡桂芬闻言，干脆把李二妮从凳子上拉起来，“你不是想知道种子怎么样嘛，走，我带你看看去！”


    两人来到了屋旁的自留地，自留地面积不大，也就一分不到，但是菜地里蔬菜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小白菜、茄子、西红柿、豆角……


    小白菜整齐的排列在地里，个个粗壮圆润，茄子在太阳的照射下，泛着紫色的光，沉甸甸的坠在枝头，借助着竹架的托衬，才没把树枝压弯。西红柿还是一个个拇指大的青果子，但是绿油油一片，一看就知道收成低不了，豆角看样子是刚种下不久，枝蔓刚爬上架子，但叶片舒展，根系粗壮，也是一副生机勃勃的模样。


    “这些都是小苏知青的种子种出来的！”胡桂芬一脸自豪，她的小白菜一颗能有六七两，和小苏知青种出来的一样大！全大队，除了小苏知青外，只有她能把小白菜种得这么好！


    李二妮在地里，摸摸这个，又碰碰那个，惊叹极了。


    “这种子是好，是好！要换的，要换的！”她家人多，自留地面积也大，有近三分，若是全都换上了新种子，小白菜都长得像胡桂芬地里的一样，那家里的男人们，就不用经常饿肚子了！


    “行了，别看了，想看等会回来再看。”胡桂芬把李二妮从她的菜园子里拔出来，“我先带你去换种子，这几天来找小苏知青换种子的人多，不抓紧保不齐等会就没有了。”


    李二妮听到这话，连忙动起身来，拍了拍裤腿上的泥土，“那是得抓紧，走吧，赶紧的！”


    胡桂芬和李二妮到知青小院的时候，院门虚掩着，院子里还隐约传来说话声。


    胡桂芬敲了门，报了姓名叫了人，苏盈盈的声音就从院子里传出来，“胡嫂子，门没锁，你直接推门进来吧！”


    两人推门进去，院子里除了苏盈盈，还有一个第五大队的村民和一个陌生的黑瘦女人，黑瘦女人坐在小木凳上，伸着头，倾着腰，手里不停在苏盈盈的小木箱子里翻找着。


    “小白菜呢？有小白菜种子不？我听说你这儿的小白菜最好！”


    苏盈盈手从箱子边缘摸进去，尽量不碰到黑瘦女人差不多把箱子遮住的脸，然后从箱子里拿出两包白菜种子，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小白菜在这？”


    女人还在翻，“怎么就两包？我要换多一点。”


    苏盈盈拒绝，“每个人每样种子最多换两包，两包种子都能种半亩地了，你攒那么多也没用，用完了下次再来换就是了。”


    为了避免有人借此大肆囤积种子，苏盈盈在最开始换种子的时候就定下了规矩。


    和女人一起来的村民也知道苏盈盈的这个规矩，在一旁帮着说道，“你换那么多白菜种子干嘛，家里不吃其他菜了啊！这箱子里还有好多其他种子呢，换鞋豆角、茄子、青菜啥的，不比总吃白菜强？”


    女人听后撇撇嘴，她可是打听到了，这位苏同志之前种白菜买了16块钱，她家的自留地有近200平，若全是换上小白菜，每个月家里不是能多16块钱收入吗？这就抵了一个青壮一个月的工分了！至于家里吃什么，叫小孩们去山上找找野菜，不也能顶上一餐吗？


    但是，开口的是她娘家姑婆，远亲，不熟，也不太好说话，女人心有不甘，却也只得在箱子里继续翻找起其他种子来。


    苏盈盈看女人没有把她的箱子翻得胡七八糟，也就随她去了，抬头转向在旁边等了一会儿的胡桂芬二人，问道，“胡嫂子，什么事？”


    胡桂芬看向箱子，“我们也是来换种子的。”


    苏盈盈点点头，这几天来找她换种子的人是一波接着一波，好多都是村里人带着其他大队的人来换的，她打听了几次，也没打听到说她有好种子的源头在哪里，便懒得深究了，有换就换呗，来者不拒。攒上一批，随便弄一盆艾草水假装是固元水，然后用异能蕴养，勉勉强强也能维持进出平衡，虽在换来的种子中没发现什么特别优秀的种子，但能借此锻炼异能也不算亏。


    苏盈盈招呼两人坐下等一等，等女子换完了种子才能轮到她们。


    李二妮听了也不着急，她瞄了一眼箱子，还有小半箱的纸包呢，这个量，面前的这个陌生女人不可能全都换了去的。


    坐下片刻，李二妮眼神便不自觉地四处瞄了起来，这一瞄，便看到了厨房里的萝卜，萝卜白白胖胖、洗得干干净净的，在簸箕上整整齐齐的垒起来，垒得快有小腿高了，估摸着有三十多个。


    “苏知青，那是你种的萝卜？”


    苏盈盈点头，指了指门边墙角还不平整的空地，“今天刚从地里拔出来，趁着太阳好，晒一些萝卜干腌起来，能留久一点。”


    这是苏盈盈种的第二批萝卜，第一批已经全部弄成了腌菜，姚佳慧腌的，咸辣爽口，在知青院子里广受好评，在大夏天吃上一口，开胃极了，有时候苏盈盈嘴馋，没到饭点也会挖一小碟子萝卜干，一颗一颗含在嘴里尝尝味。这几天弄完这批，又能够大家吃好一阵子了。


    李二妮起身朝萝卜走去，拿起一个萝卜颠了颠，一个约莫有两斤多，大个的估计能有三斤。萝卜在手里沉甸甸的，如大臂一般粗壮，表皮纹理自然光滑，几乎没什么坑坑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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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洼，轻轻一掐，水分就从指甲印处浸出来，一看就是个清甜的好萝卜！


    “这萝卜种子还有吗？”李二妮的大嫂也有一手腌咸菜的好手艺，若是他们家种出来这萝卜，腌上一腌，能拿去黑市上换不少东西呢！


    “有呢，等会我找给你。”


    说话间，黑瘦女人把选好的种子递给苏盈盈看，苏盈盈点点头，接过她递来的种子。


    苏盈盈接过种子，眉头一皱，“嫂子，你这个种子不行。”


    种子是陈种，好些还霉变坏死了，根本发不了芽。


    “怎么？别人能拿种子换，我就不行？”


    苏盈盈直截了当，“你的种子是坏的，芽都发不出来了。”说罢，直接当着大队里那位姑婆的面，把女人递过来的纸包拆开，“王阿婆，你闻一闻，是不是一股子霉味？”


    王婆子接过纸包，仔细嗅了嗅，果真能嗅出一些霉变气味，不明显，但是确实能闻出来。


    “柱子家媳妇，你这种子怎么回事？你别不是以为我们小苏知青好欺负，拿坏种子来糊弄她？！”


    种子确实是坏种子，家里藏了几年了，没注意，霉变了，本来想扔了的，但是出了苏盈盈这一茬，黑瘦女人觉得一个刚来小知青，地都种不明白，肯定也不会看什么种子，于是把种子洗了洗，拿枫叶水泡了一晚上，晒干后，便拿了过来，没想到苏盈盈连纸包都没打开，就直接道出了她种子的问题。


    黑瘦女子至此还在心存侥幸，嘴硬道，“这种子干干净净的，怎么会是霉变呢？！你自己看看，哪一颗不是黑黑亮亮？！”


    种子确实黑亮，也确实有问题，苏盈盈异能一过，立马能感觉出来，她的异能比她的眼睛更值得信任。


    苏盈盈懒得和女子争辩，“这种子有没有问题你心里清楚，这个种子我是不收的，你要真的想换，拿好种子来换，不想换就好走不送！”


    言辞斩钉截铁，不作任何让步。


    王婆子恨恨地看向她这个远房亲戚，一年才见一次，如今来这一趟，竟让她在小苏知青面前这么丢脸，她送来的那篮子菜就不该收！


    “你还有其他种子不？有就拿给小苏知青看看，没有的话就跟我回去吧！”


    黑瘦女子只得悻悻地从包里又掏出一包种子，苏盈盈一过手，颠了颠后，终于点了头，“拿走吧。”


    王阿婆扯着黑瘦女子告辞了，两人出了院门，便听到王阿婆的埋怨声，“这几颗种子穷死你们家！人家知青好心给你换良种，你竟然还敢拿霉种子来换？！我这老脸都被你丢完了！”


    女子还在狡辩，“姑婆，我那种子真是好的，那个知青才十几岁，懂什么种子啊！”


    “好个屁！你当我鼻子是摆设啊！我都闻到霉味了！你以后别让我带你去换换种子了，我丢不起这个人！”


    ……


    院子里几人凝神听着外边的吵闹，无一人吱声，待到声音远去了，李二妮才提醒道，“小苏同志，这个柱子媳妇你得防着点，她家破事儿多，婆婆妯娌没一个省油的灯。”


    苏盈盈不甚在意的点点头，她就简简单单换个种子，其他事情一概不做，换个种子也惹不来麻烦吧，她没来村里之前，大家不都是这么干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