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边还只是微微透亮，空气中带着一丝夜雾未散的冷意。


    玲月睁开眼，无声地坐起身。她昨晚就打定主意要早起做早餐，好让其他人多休息一点。


    她穿好外套后，轻手轻脚推开营舍的门，在踏出那一步时，却猛地愣住了。


    院子里，早已有孩子在活动。


    在微凉的晨风中，一群年纪约莫十岁到十五岁不等的孩子，已经分工合作地忙碌起来。两个高个子的孩子正从仓库里搬出成捆的干柴，脚步稳健。另一头，三四个年纪小一些的孩子正来回奔走，提着水桶灌水，再将一桶桶水抬往食堂方向。偶尔还有人小声指挥：“那边的灶还没补柴，小心别泼出来。”


    昭昭揉着眼走出门口，还没来得及打个哈欠，也呆住了：“……他们已经开始准备了？”


    语彤紧跟着走出来，愣了几秒，忍不住低声说道：“这些孩子……比我们预想中还自律、还懂事。”


    孩子们动作有条不紊，没有大声喧哗，也没有人催促。


    玲月站在台阶下，眉头微蹙，心中泛起某种说不清的情绪。


    “他们一直都是这样吗？”语彤喃喃。


    三人默默地看着那些孩子在晨雾中劳动。这是他们的日常，不是任务，也不是表现，而是早就刻进生活的本能。


    “先去盥洗吧。”玲月轻声说。


    几人简单地洗漱后来到食堂后厨，一进门，就看见了更令人动容的一幕。


    这个食堂后厨是军队规格得，数个并排的高大军用铁灶前，三位年纪略小的孩子正把刚刚提进来的水携手倒进深锅，孩子们的身高才勉强跟铁灶差不多高，深锅一旁还有一个瘦瘦小小的孩子，站在木制梯子顶端，吃力地把昨晚泡好的米倒进锅里。他们的动作熟练得像是帮厨。


    “几勺了？”梯子上的孩子问。


    “第四勺。”下方的孩子回应。


    “多放一勺米吧。”正当锅边那个小孩在犹豫要不要添第五勺时，一旁年长的孩子轻声提醒道：“今天稠一点。齐原哥饭量大，他昨天肯定没吃饱。”


    这句话像一根针，扎进了玲月的心口。玲月眼眶忽然一热。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快步上前，一把接过孩子手里沉重的水桶与米勺，语气温柔却坚定：“让我来帮忙吧。”


    孩子们一愣，有些慌张地后退了半步。


    “你们做得很好，我们只是……想一起来。”玲月温柔的对孩子们说，怕吓到他们。


    语彤从一旁走过来，把另一个水桶从孩子手上接过稳稳放在地上，然后熟练地走到灶台前，打开工具箱，准备检查火炉的管线和气阀。她跟几位小孩说道:“我把管线修理好，到时候我们可以拉一点煤气过来。另外教你们一个烧木柴不会熏到眼睛的小技巧。”


    昭昭也没多话，直接弯腰走进米仓，两手捧起一袋袋昨天带来的米，用力扛上肩膀：“我们今天要做很多工作，煮多一点，大家都吃多一点！”


    那一刻，孩子们都停下手边的动作，看着这几位“军校的大姐姐”弯下腰、挽起袖子，像是和他们一起生活已久的伙伴一样，熟稔地与他们一同准备早餐。


    他们的眼神中从惊讶渐渐转为信任与微笑。他们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默默地退到一旁接手其他准备工作。


    锅里的粥逐渐变得浓稠，米粒翻滚着轻柔的白雾。


    昭昭抓了一把野菜丢进去，又将昨晚剩下的豆干与碎肉加入厚粥。语彤带着孩子们将清洗干净的碗筷摆好。玲月静静看着锅中粥汤，双手不断的搅动，细心的煮着热粥。


    这些孩子太懂事了，懂事得让人心疼。但也正因为如此，她更想让他们吃一顿真正温饱的早餐。


    “我们……还能再多做些什么呢？”玲月看着锅中腾起的白烟，喃喃自语。


    没过多久，院子外忽然喧闹了起来。


    从远远的走道那头，传来男孩子们寝室里鸡飞狗跳的声音。孩子们此起彼落的喊叫声与嬉闹声，夹杂着摔门、奔跑、叫唤和……一个熟悉的嗓门：“欸欸欸！别拿人家袜子当手套！那是穿在脚上的啊！你们！还有你，裤子穿反了啦，快换过来!”


    昭昭笑出声来：“齐原出动了，像打仗一样。”


    几分钟后，与之相对的是一阵脚步声逐渐逼近。


    李教官神色端正，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领着一排穿戴整齐、辫子编得整整齐齐的小女孩们进了食堂。几位年纪较大的女孩走在前面，领着较年幼的女孩们。她们坐下时还主动帮身边年幼的孩子拉出椅子。虽然只有李教官一人，但明显的看的出来教育的非常好。


    语彤在一旁忙着切面包：“把切好的这一篓放桌上，面包排成两排，不然拿不到后面的。”


    几名帮忙的年纪稍大的孩子小跑着将切好的硬面包整齐放进竹篓里，一排排摆上桌。


    紧接着一阵阵吵杂的声音也步入食堂，是齐原。他肩上骑着一个笑得东倒西歪的小男孩，身后跟着一串歪歪扭扭、衣角还没扎好的小屁孩们，一边闹、一边跳，还有人在喊：“我不要坐这边，我要坐齐原哥旁边！”


    “不行我昨天就说好了的！”


    “冷静冷静，你们一人一次，别吵，早餐是阿旺。”齐原抬手安抚。


    亦辰也跟在齐原后面带着小孩子一起进来。


    “大家排好队。”李教官拍拍手：“不准打闹，排队拿碗，前面开始装粥。”


    所有小孩听到命令瞬间行动起来。


    玲月和昭昭这时也刚好将那锅香气四溢的厚粥扛到前方桌台上。


    锅盖一揭开，热气瞬间冒出来，乳白色的粥面上隐隐浮着一点点肉末与碎菜梗。


    孩子们两眼发光，捧着旧碗乖乖排队。


    “慢一点，一人一勺，大家都有。”玲月舀粥时语气柔和，却一点也不马虎。


    “哇，好香！”一个小女孩吸着鼻子说：“今天是过年了吗？”


    “差不多吧！”昭昭笑着回应：“以后每天都能吃到！”


    粥锅一圈圈减少，孩子们一碗接一碗地端回位置坐下。灶火的余温还留在空气里，热粥入口，食堂里一时间静了下来，只剩下陶碗碰撞声与孩子们一口接一口的咀嚼声。


    没人喊叫，没人抢食，只有一种静静的满足与踏实。


    玲月看着这一切，心底忽然涌上一股说不出口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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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锅粥，也许真的改变不了什么。但这样的一顿早餐，却能让这些孩子相信，今天是个好日子，或许也会期待未来的每一天。


    早餐过后，孩子们陆续端着空碗去洗，秩序井然，厨房里还留着柴火余烬的暖意与浓浓米香。


    玲月将最后一个锅子清理好，拍了拍手，正想开口，一道熟悉的声音就从后方响起：“好了，今天大家都吃饱了吧？那就不能闲着了！”


    齐原擦着手走上前，语气一贯的轻快中带着兴奋：“我跟大家说，今天我们要来做一件大事，把这个地方，彻底改造成你们梦想中的乐园！”


    小孩们立刻沸腾起来。


    ”真的吗？”


    ”可以盖我们自己的健身房吗？”


    “还有我想要一间烘焙教室！”


    “我要游戏间！”


    “可以可以，全都可以。”齐原故作神秘地一笑，接着比了个手势：“但要靠你们自己完成。”


    他转向玲月小队的其他人：“来，分队时间到。”


    五位成员一字排开。齐原随手一指：“我们五位教官会各带一组，从今天开始我们要分组教学，各组教完以后可以指导其他同学！”


    “第一队！”齐原示意玲月上前一步：“训练组，跟着玲月姐姐。她会将军校内学习的知识告诉大家。”


    几名身手灵活、较为年长的孩子立刻举手报名：“我想学长刀！”


    “我也要！我还会翻滚！”


    “第二队！”齐原拍拍胸膛：“健身房组，我们要把健身房的东西修理好，以后大家可以在那里锻炼。”


    孩子们一阵欢呼，尤其几个常跟齐原混熟的男孩率先站了出来：“我可以扛很重的石头！”


    “我也可以！”


    “第三队！”昭昭举手：“昭昭姐姐会帮忙你们收拾烹饪教室，并且教你们怎么揉面团、发酵、烤出不硬牙的面包，还有煮好吃的料理喔！”


    几名对料理比较有兴趣的孩子眼睛一亮：“我昨天吃到昭昭姐姐做的面包超好吃的！我要加入！”


    “第四队。”语彤推了推眼镜，微笑道：“作坊组，从零件分类到基础手工，再到工具应用，我会教你们怎么用废弃物做出实用的东西。想学习的过来吧!”


    几个喜欢动手的小孩点头如捣蒜：“可以做机械手臂吗？”


    “我想学焊接！”


    “第五队，跟我。”亦辰站在最后方说道：“我这里是搜集材料的异兽教室，我会教你们如何分辨异兽痕迹、拆解、提取材料。”


    一位男孩立刻举手：“我想学狙击，可以吗？”


    “……可以，但先从最基本的开始。”亦辰点点头说道。


    孩子们按照自己的兴趣分组完毕，迅速站到五人面前。


    “出发。”齐原简单一声令下。


    玲月看着小队成员信心十足的说：“那我们也开始吧。”


    五位小队成员带着各自的学生陆续离开，往不同方向走去。


    练习场、教室、作坊、食堂后方，很快都响起了热闹声音。


    李教官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幕，没说话，放手给这些年轻人去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