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远来客 1
作品:《被迫失忆后和男神拯救世界了》 三年后,主城转接口577号,灰宁区。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来自栀莱的百分百正品的海默石,能让人短暂地忘记痛苦,看到最想看到的画面、见到最想见的人——”
面前的桌布上摆着一堆形状各异的物品的兜帽商人吆喝道,手里拿着块灰蓝色外观的石头。
一个穿着一看就不属于他的宽大短袖的小男孩站住,眨着大眼睛问:“真的吗?”
商人一看来了机会,立马推销道:“对,只需要简单地揉成粉就水喝下去,立马见效,对身体也不会有伤害,现在是大衰期,不要9999也不要999只要99,带走吗小朋友?”
小男孩面露难色,捏着衣摆的手指指甲间有长期干下等活留下的污垢。
商人看样子鄙夷地挥手:“去去去!买不起别在这站着!一看就是废渊上来的……”
“我……想见我妈……”男孩咬着嘴唇,眼眶泛红,声音如蚊喃。
“嘿——你这小娃仔你想见你妈关我什么事?自己回家去!别在这耽误我做生意!快走走走!”大腹便便的男人又挥了挥手,更加不耐烦。
男孩站在那不说话。
就在这时,一个偏低沉的男声插进来:“我付了。”
商人都没反应过来,他手里的海默石就被拿过去放到男孩手里,而自己的手里多了99个通币,不多不少正正好。
小男孩呆呆地看着手里的石头然后又抬头看刚刚帮他付钱的人——一个戴着黑色皮质帽遮住额头的男人,眼睛是大海深处一样的蓝,向下看的眉眼是冷的,锋利的下颌线一路延到阴影处。
身上的衣服虽然简单但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面料,一举一动之间透露着上位者的威压。
男孩在男人的气场下不太敢说话。
没想到面前的人一点也不顾忌他身份地拍拍男孩的肩膀说:“海默石的用处只是能做个美梦而已,没那么神。”
男孩想说点什么,面前的人却直接走掉了,转眼就消失在人群里。
他眨了眨眼,感觉自己在男人身上挂着的吊坠看见了和海默石一样引人神往的光。
……像这样的大人物也会有在梦里才能见的人吗?
他遥望男人走进的灰宁区深处,长袍从摆摊小贩的物件上拂过,有瘦骨嶙峋的人想抓住那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袍子好敲诈一番,被男人灵巧地避开。
灰宁区是曾经中央城区和废渊的交界处,著名的“三不管”地带,巨大的高架桥没有任何支撑地横跨在空中,纵横交错像人体内复杂的血管。往下是鳞次栉比的店铺,灰暗矮小的店铺被偶尔飞速穿过的现代交通工具指示灯照亮,泥泞的道路两旁全是贩卖各种灰色地带产品的商贩。
虽说三年前中央城的那次投票让废渊人拥有了在主城的基本人权,但隐性的排挤仍旧存在于废渊人和主城人之间。
灰宁区这中央城里和原本废渊最相似的地方自然是在废渊灭亡后变成废渊人聚集最多的地方,也成为有心人做灰色生意的核心地带,鱼龙混杂。
祝庭没有回头,自然也不知道背后盯了自己半天的小身影在琢磨什么。他左手食指骨节摩挲了下旁边指节上的黑色素戒,天穹的双向联络被打开。
天穹终端里传来一个女声:“人接到了,下一步我们去哪?”
女声旁边离得很近的是一个活跃很多的男声在低声吐槽,声音有些暗哑,几年没开口了似的说个没完。
祝庭说:“原定目的地会合。”
说完他关闭了此次通讯,压了压帽檐,目标明确地这条巷子最深处的一家酒馆走去。
那是一家很有年代感的酒馆,位于灰宁区的中心地带,据祝庭的调查只有那里每天都会出现各式各样的人,废渊人、贫民、来谈生意的主城人,因而是唯一一个他们这些人出现而不会引人注目的地方。
酒馆外表用的是这个世纪很少见的原木,屋檐的下方彩色霓虹灯管龙飞凤舞地绕出“MemoryTavern”的名字,一刻不停变换的色彩给整个木质建筑带来迷幻的氛围。
未推开门就先听到里面喧闹的声音了,很热闹。
祝庭摘下帽子,不紧不慢地推开了门,坐到里面深处的卡座里等其他人到来。
老板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地中海发型,最简单的老头汗衫,见祝庭来了后从一堆正在舞池狂欢的人里挤到他面前,笑容谄媚:“稀客稀客,来喝一杯还是……”
他抬起手,大拇指和食指在祝庭前搓了搓。
他是指之前祝庭在他这里进了一大批纯度高达90%的海默石的事情,在他看来这就是个冤大头加摇钱树,这会看见祝庭都眼冒金光。
祝庭抬了抬手打断,沉静如水的眸子淡淡地看着老板:“随便来几杯饮品就好,规矩杜老板你也知道,不要告诉别人我和其他人来过这里。”
杜老板眼里的光暗下来些,没刚刚的热情了,只是点点头。
祝庭抬手丢给他一个沉甸甸的布袋子,中年男人一下子又干劲十足起来,话连珠炮一样蹦出来:“马上就安排人给您上酒,我这酒馆的规矩一直是不会泄露客人隐私的,您放心!”
祝庭点点头,杜老板乐呵得不得了地走了。
没等多久,一桌子琳琅满目的饮品就上来了,杜老板这人很会做生意,祝庭给了那么多钱他也就几乎每一样喝的都上了杯,也难怪这里回头客是最多的。
祝庭检查了下桌面的喝的都没什么问题,然后才从里面挑了杯在酒馆的昏暗灯光下呈暗绿色的一杯饮品抿了口,很辣的酒香瞬间卷上舌尖,他皱了皱眉。
“客人没怎么喝过烈酒吧?这杯可是我们这里度数最高的,叫绿幽灵,没喝过的话小心醉倒哦~”一个脆生生的女声贴近祝庭身边,祝庭回过头,瞧见一个用粉色发圈把黑发束得高高的妆容浓烈的女孩。
她耳垂上挂着不对称的一对锁和钥匙晃动,很凉爽的穿着打扮,黑色吊带露出肩膀处一块看不清具体形状的纹身,像某种鸟类的翅膀。
见祝庭探究的目光,女孩耸耸肩,马尾的最底端从白皙的背脊扫过:“安栀乔,这里的调酒师,有需要再叫我。”
祝庭捏着盛着绿幽灵的高脚杯沉默了会,在安栀乔转身离开时忽然从那转身的姿态里看见一个几年没见的身影,他瞳孔猛地一缩,语气急切:“等等!”
“怎么了客人?”安栀乔侧过身看他,偏了偏头,小小的脸上五官艳丽,那一闪而过的熟悉感就这么消失不见。
祝庭不死心地站起来,胸前的吊坠激烈地晃动,人到了安栀乔面前,紧紧地凝视那双眼睛。
棱形眼睛,瞳孔是蓝色,陌生的疑问在她眼里涌动。
祝庭眼神沉下来,摇摇头:“抱歉,看走眼了。”
安栀乔不明所以,但奇怪的人她在这里见得多了,于是点点头态度良好地离开了祝庭的视线范围。
祝庭坐回原处,开始想是不是新收的这一批海默石功效太好了,以至于自己白天都能产生幻觉?
他在心里长叹口气。
看来要戒掉一点了。
就在安栀乔离开没多久,酒馆的木门被人推开,一个穿得素净的女人带着一个金发但胡子拉碴的男人进来了,看见祝庭在的位置后女人一把拉着男人的小臂走来。
祝庭默默地把自己喝过的那杯绿幽灵往自己的方向又移了点,等着那两个人过来。
女人走过来,毫不客气地在祝庭对面的皮沙发上坐下,桌上挑了杯顺眼的酒就咕噜噜灌下肚,因为喝得太猛脸上窜起红晕。她放下杯子,舒了口气评价道:“可算找到这地了……这酒劲还挺足。”
金发男人穿得更草率些,裤子都不知道在哪擦破了洞,他在祝庭旁边落座,没个正行地把自己摔进沙发的怀抱,见面第一句话粗鲁地蹦出来:“妈的冷林真不是人待的地方,我今天就要去把那老头踹下位然后把他也送去待个三年两年的。”
祝庭看了看两人:“路上都还好吧?”
女人撑着下巴,狐狸眼眯了眯,回答:“都好,就是头上的假发痒得慌。”
“不然你顶着头白毛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吗?”沈黎鸢撑了个懒腰,三年不见也没有磨出好脾气,还是那副欠欠的样子。
祝庭只需一眼就知道他在冷林待得也没有说起来那么遭,更何况里面有他之前在那边建立的关系网,他还打点过些许。
叶瑞歌“啧”了声,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两个花纹精致的金色骰子出现在手掌,她把骰子往桌上酒杯间的空隙里一丢,清脆的碰撞声里她看向祝庭:“说了我就帮你们这一次啊,人也接出来了,要行动就明晚,我卜出来的结果里成功率最高的时间点了。”
“出来的时候有谁注意到你们没?”祝庭深谙两人性格,问道。
沈黎鸢在旁边哼哼:“放心,神不知鬼不觉,要我说我自己早就能溜出来了——不过这几年还真让我打听到了一点消息。”
祝庭有了兴致,挑眉看过去。
沈黎鸢一张嘴,没有直入主题而是先把自己怎么去冷林和后来所有的经历添油加醋托出了,其间要不是叶瑞歌在旁边没耐心地催促,他恐怕能说个一天一夜。
叶瑞歌刚带着人马去冷林,说是“接人”,实际上应该是“劫人”。
事情还要从三年前说起。
三年前,那场中央城的投票带来的不仅是主城人对废渊人基本人权的认可和保障,随之而来的还有白色大楼持续至今的内部动乱。
海厘在那日想当救世主不成还被拂了面子,造梦者的名声因为废渊人的指控而不复从前,外部的声音逐渐影响到了内部原本安稳的人心,一些本就不喜欢海厘行事方式的人开始提出异议。
这其中就有沈黎鸢一份子,但他反抗得更早些,受到的责罚也比其他人多。
从惊孟湾回来以后,他夜半惊醒的梦境从年少时父母双亡的大火变成另一场,沈清严变成怪物彻底死去前看他那深深的一眼和呼唤。
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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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相信海厘和那些死后也不得安生的造梦者尸体毫无关系,莽着性子不顾其他人的劝阻就第一个举起了问责海厘和维格亚党勾结的旗帜。
下着连绵大雨的那日,沈黎鸢在刚失去时槿失魂落魄的祝庭身上没有看到一点要和自己同谋的意味,怒气冲冲地离开普伦勒,顶着恶劣天气开着飞梭就回到了中央城,白色大楼的总部。
沈黎鸢目的明确,就是去找海厘问责的。
他飞梭都还没停稳就利落地跳到了湿润的草地上,那些监视器的草在那天的雨里格外暗淡,沈黎鸢一路走着那些监视器就一路暗着,没有东西也没有人发现这个人来过。
他眸子里闪着机械的光,儿时为了能够见到死去的父母而频繁动用幻境的结果是现在随便用用就会不适,但沈黎鸢毫不在乎,在喉咙的血气里径直冲到海厘在的顶楼办公室。
“砰”的一声门被他推开,然后沈黎鸢对上了一双从容不迫的眼睛。
海厘站在中间,似乎已经等待他许久了。
“小家伙,你不应该动用那么大面积的幻境,怎么一点不爱惜自己羽毛?”海厘说,明显从沈黎鸢进入白色大楼范围就感知到了。
沈黎鸢也丝毫不惧地和他对视,开门见山:“你是不是和维格亚党做了交易?我爸的尸体是不是你交给他们的?”
怒气驱使下他全然忘记了这样也不可能问出答案,反而暴露自己的立场。
海厘表情都没变,对他的反应意料之中,这个看上去儒雅的老人严厉呵斥道:“谁教你这么闯入的?太久没回来连律令都忘了吗?”
沈黎鸢冷笑一声,一步步踏过去,平视着海厘道:“律令?律令可以让死去的人回来吗?”
海厘背着手,晦暗不定的眼神。
沈黎鸢在怒气驱使下直接揪住了海厘的衣领,拳头下一秒就落了下去,破风声在海厘耳边响起——
“砰!”
血花飞溅。
沈黎鸢瞪大了眼,本要扬起的拳头脱力落了下来,他往后一看。
刚才被自己推开的大门处站了一列身穿白色制服举枪的士兵,射中自己手臂的子弹正是其中一个还冒着烟的枪管发射的。
他咬着牙恨恨地看过去,疼痛让他神经更清醒了。
海厘在旁边淡然道:“你忘记的律令,我来现在来重新教你。”
“一、造梦者族内实行下对上绝对服从制,不得以下犯上。”
“二、不得在白色大楼内为私欲动用幻境。”
海厘顿了顿,接着说:“三、优秀一辈不得被情爱蒙蔽。”
沈黎鸢听见前两句时眼都没眨一下,听到最后一句时瞳孔放大:“什么玩意?”
“你和微尔特家的独女的事,我是年纪大了但不是眼睛瞎了。”海厘笑道,笑起来眼睛圆溜溜的,看起来很正派的模样。
沈黎鸢自知理亏,他捂着在流血的手臂,拉回刚刚的话题:“你又觉得你还能在这个位置坐多久?人在做天在看,你个老畜生就等着之后自己的尸体也被人拿去随意改造吧。”
血腥味让他有些兴奋,沈黎鸢眼睛亮闪闪的,笑得露出虎牙了:“这些消息哪怕现在你杀了我我也已经传出去了,我爸、祝听潮……你觉得造梦者还会待在你的手下吗?”
海厘神色微变,但他没有选择和沈黎鸢理论,而是对门口一队列开的士兵摆了摆手:“根据以上所犯三条律令,将第七代造梦者之一,沈黎鸢,带去冷林反省,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回来。”
沈黎鸢这次就是抱着问不出结果就不返回的态度来的,见状他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想着擒贼先擒王,动用能力时眸光闪烁。
士兵紧盯他的举动,随时准备开枪。
“他还不能去。”剑拔弩张之际,一个冰霜一样的男声从远远的回廊传来。
黑发青年从士兵间走过来,因为身份的特殊没有受到阻拦,他走到对峙的海厘和沈黎鸢中间,衣摆遮住了沈黎鸢的半边身子。
“长老,”祝庭对海厘浅浅打过招呼,接着说:“维格亚党首相最近会在政务厅广场举行投票,我需要沈黎鸢帮我。”
“帮你什么?”海厘对这个白色大楼的形象代言人一向纵容很多,眼下见他走进来也只是皱了皱眉,问。
祝庭看了看身后来路不明包裹严实的士兵,探头到海厘耳边,低声说:“到时现场肯定混乱,我们可以趁机……”
海厘听完他的话,很深地看了祝庭一眼。
祝庭说完话就回到了原位,等待海厘的决定。
海厘沉默半晌,点点头:“去吧。”
“但该有的惩罚不能省,事成之后把他给我带回来。”海厘指了指祝庭背后的沈黎鸢。
祝庭颔首,带着沈黎鸢离开了。
祝庭一直带着沈黎鸢走到了自己的飞梭上,两人沉默不语一路,耳边都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等到无脚鸟的门关上,祝庭终于忍不住骂道:“你是不是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