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人生南北多岐路 4
作品:《被迫失忆后和男神拯救世界了》 时槿拒绝完叶瑞歌的话后就头也不回地往自己要去的方向前行了。
为什么雨一直下个不停?
时槿感觉胸口处又麻又疼,好像被外界一直下个没完的雨浸湿进去一般。
她拂走发丝上的水滴,神色恹恹。
本来刚才就应该帮苏尔尔问清她姐姐的事情的,但她在看见祝庭时心脏一阵刺痛,数不清的碎玻璃扎着她脚一样,她狼狈地落荒而逃。
时槿手指在左手的寄梦环上抚摸着,嘴角耷拉着往米迦勒给她的指示地图的方向走。
她路过了刚才自己听见传出唱诗声的教堂,透过石柱的间隙看见正在滴下水珠的彩色玻璃。
里面戴着十字架的牧师正在讲着什么,底下坐着虔诚看着他的人,光线从玻璃透进去被切成一块一块的彩色,照着火光忽隐忽现的祭坛。而底下坐得规整的人里有两个明显不安分的身影正在下面窃窃私语。
两颗浅棕色毛栗子一样的脑袋,此刻正躲在人堆后面自顾自地聊天。
时槿停住了脚步,隔着玻璃看了会两个酷似自己在普伦勒的好友的背影。
平心而论,她很怀念那些日子,包括前段时间在惊孟湾一起出生入死的时刻。
看着看着,乔思圆突然有感应一般转过头来,目光不偏不倚地和时槿对上,他张了张嘴,意识到教堂不好大声喧哗后先拍了拍乔恩方的肩膀。
时槿躲避开交汇的视线,在乔恩方转过头来的瞬间快步离开了。
她隐隐约约听见隔得很远了的身后教堂传出焦急的开门声,脚步并没有做停留。
一番逃避后,时槿终于穿过了不知道为什么一路上都在偶遇熟人的街道,从一个巷子里走出去,到了修得规整宽阔的政务厅广场,背后就是位于中央城的总政府,权力最高的地方。
尽管还在下雨,广场上也已经挤满了人,人踩人的盛状,不同的激烈话语像深水炸弹投入雨幕下的政务厅广场。
“我们不同意废渊人直接进入主城!这是我们从出生就设定好的资源分配规则,不可轻易侵犯!”
“这他妈都什么时候了?现在发生灾难的是废渊,之后就是主城!还搞你们排外那套呢,到时死了别怪没人救你!”
“自己穷没本事别凑上来,脏死了,瞅瞅你那一身破衣裳吧。”
“废渊也需要人权!这么多年如果没有我们过的苦日子你们主城怎么会发展那么好?”
“瞎说!主城都是四肢健全大脑发育完善的正常人,你们呢?全须全尾的找不出几个吧?这就叫人各有命!”
“你们这些温室里的花朵到了废渊活不了两天吧?本来就是一开始规则制定有问题,现在废渊没了,你们要我们去哪?政府军说的集中管理全是假的,你们就是想要全废渊人都死了你们好独享资源!”
“那又怎样?主城不养穷人!发生灾难那是你们倒霉,关我们什么事?”
一声大过一声,场面在七嘴八舌的吵闹里逐渐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主城人和废渊人自动地在政务厅广场站成了两边,在雨珠下一边是外表光鲜亮丽的,一边则是灰败破烂的,嘴里说的都是一种语言却无比针锋相对。
时槿好不容易从人群的缝隙里钻进去,还没看明白这个程序要怎么进行就先被人推攘来推攘去了。
恶语相交下,有人忍不住开始动手了。
于是本就挤得摩肩接踵的人堆更加混乱,时槿裹挟在其中被情绪激动的人带着往更前方走,像泥点进入泥沼一样身不由己起来。
“哎别挤啊……”时槿嘟囔道,毫无意外地没有一个人在意,该挤的还是挤。
在这种情况下成年人还算能够勉强稳住身形,由成年人拉着的小孩就不一样了,本就只有半人高的插在人堆里的小矮个被挤得踉跄,不多时从人群里就爆发出响亮的哭声。
以及母亲的激动的声音:“别挤!挤到小孩子了!”
还是于事无补,情绪激动的人群简直一发不可收拾,泾渭分明的两边凶猛地朝对方撞去,白的黑的撞成灰扑扑的一团。
“有人有刀!”时槿在混乱中听见一个中气十足的男人大喊一句。
人群一顿惊呼,像在躲避可能落到自己身上的武器。
“都安静!”
接连着的是一个气如虹中的男性声音,自政务厅大楼出来,身旁是列队站齐的政府军,银蓝色金属军服和头盔,全副武装到手指,每个人都抬着一把重机枪,一列排开走过来的气势成功威慑了正发生冲突的人群。
时槿这会才发现自己已经被挤到最前面了,政府军的到来让人群总算没有那么拥挤了,她松了口气。
“现在,”为首的那位男人面孔有些熟悉,穿着打扮是和青尧行同款的中年翩翩公子类型,但因为酷似蛇眼的一双眼睛徒增了狡诈的精光。
他神色严肃,眼角纵深的沟壑显示出他不是青年人了,站在一队列开的军人中间,他背着手说:“你们的两侧都有了一个投票意见箱,其中在我左手边的是同意废渊人进入主城、和主城人共享资源的法案立案的,右手边则是否决提议,请你们有序去做出选□□意结果会成为决定法案是否开启立案程序的重要参考。”
话音一落,位于两侧人们面前升起一个光柱,上面都有一颗圆形的收集珠子在旋转着发光,只不过同意那边为绿色,否决那边为红色,使用方法由在光柱旁边看守的侍卫示范,只需将手伸进光柱上触碰到珠子即可。
为首的男人说完话就静静地站在那看着在军队的威慑下有序动作起来的众人,两边几乎就是各自光柱的代表人,这会一个个都神色不悦地去挨个触碰珠子。
时槿发现每个人在触碰进光柱上方时都会被一阵蓝莹莹的光扫描全身,于是没有立刻动作。
看起来是会读取投票人信息的东西。时槿下意识觉得不太妙。
而两方的人数从刚刚冲突的时候就可以看出来,明显是主城人占多数的,毕竟这是中央城,而废渊人又是被赶尽杀绝又是匆忙逃跑的,这会能活着站在政务厅中央的根本没多少人。
尽管还是有一些主城人心好站在废渊这边,但人数远远不够。
人类的自私就这么在两边完全失衡的投票里展现得淋漓尽致。
红色的光柱从最底下开始上色,已经快要积满整根柱子的红色了,而绿色光柱如下的小雨一样只有底下一点点,丝毫掀不起水花。
这样不行,结果一定会是废渊人落败的。时槿想都不用想,看着光柱就知道了。
她在心里捏了把汗,盘算起对策来。
正在她思考要不要直接上前带头反抗这个做法的时候,废渊人队伍里先有人开始嚷嚷了:“这个投票根本不合理,这是你们主城的地盘,当然是主城人更多,废渊人这段时间被你们逼得无处可去还得像丧家之犬一样到处躲,哪还有多少来投票?”
“什么狗屁民意调查,就是为了找个合理的办法处理掉我们吧。”
此话一出,本来在有序投票的废渊人恍然大悟一样骚动起来,一声反抗更比一声高。
军队里的中年男人不动声色地听着他们的话,没有动作。
而另一侧的主城人投票投得更起劲了,红色光柱攀升之势势如破竹。
时槿在人堆里回头看,看见废渊人枯瘦的脸庞,破旧的衣服,不少中年男人女人都带着自己的小孩,看起来都是废渊毁灭时带孩子逃上来的。
母亲在俯身去擦掉孩子脸上的泪,安慰因为人太多给小孩带来的恐惧,四肢干瘦的男人在前面举起拳头抗议这不对等的投票。
时槿深吸口气,拳头在身侧攥得越来越紧。
明明都是人类,在这种危难关头,为什么要自相残杀而不是互帮互助?
她克制不住地走上前,站在废渊人那边的队伍前,眼神看向明显是领头人的中年男人,一字一句说道:“你们看见这些人了吗?他们都有自己的家,现在他们的家大部分都已经被灾难摧毁了,而现在他们只是想要找一个地方居住的、和所有人一样的普通人罢了,废渊人没有想要侵占你们的地盘,只是想有个可以落脚的地方,再破都没关系。”
“你们又敢说那些被政府军带走的废渊人真的有得到好的管理吗?还是已经被处理掉了呢?”
“为什么这还需要投票立案?而且是这种根本不平等的投票。”时槿一口气说完,发现中年男人看着自己的目光忽然停顿住了几秒。
中年男人抬手做了个停止的动作。
还没等他说话,另一个从背后的街道走过来的声音却先吸引走了其他人注意:“她说得有道理,我看老朋友你也不用再假惺惺了,让废渊人跟我们走吧,我们这容纳些人的地盘还是有的。”
时槿猛地回头,看见一张更加眼熟的脸庞,一个看上去敦厚儒雅的中年人,讲话慢条斯理的,身上穿着白色的礼袍。
是海厘。
而废渊的队伍里也出现了很多身穿白色制服的人,有的在蹲着帮忙照顾小孩,有的在帮受伤的废渊人疗伤。
一个废渊人用力甩开旁边的人帮自己包扎的手,颤抖着声音说:“我不跟你们走,废渊到这样就是你们的缘故,都是你们自己先逃了……怎么还有脸说会帮我们?”
海厘上前来,站在人群里解释,语气不紧不慢:“你误会了,我们在这次灾难里也损失了很多人马,怎么能说是我们先逃了?”
“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就是想让我们去帮你们做实验干杂活,就和在废渊一样——”刚刚义愤填膺反对投票的男人又站了出来,他身上单薄的衣物早已被雨打湿透了,这会他指着白色大楼的人和海厘,情绪激动。
海厘像是没预料到这样的结果,脸色变了瞬。
“你们听我说,这个投票就没有想要接纳你们,但我们可……”但海厘不愧是活了近百年的人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继续阐明自己的来意。
一个愤怒的声音突然刺破天际:“我杀了你!”
仇恨的火焰在废渊人认出他们是白色大楼的人时达到了顶峰,其中一个拿着刀的男人用尽全力举着刀向海厘直直地冲了过去!
砰!
海厘旁边的护卫在男人接近的那一秒开了枪,男人顿时倒地,一片血泊在地上蔓延,而枪口还冒着热气。
“你干什么!”海厘怪罪地怒骂声,旁边的小辈支支吾吾:“我怕他伤到您……”
枪声打开了人群彻底骚动的口子,所有人都开始乱起来,小孩被吓哭了,刺耳的哭声在人堆里响起来。
废渊人里的几个男人被这个场景刺激到,一个个都拿出了刀,颤颤巍巍说:“既然出去也是死,在这里也是死,我们跟你们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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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母亲也开始流泪,把孩子紧紧地搂在自己怀中,摇着头,像在说不要。
但来不及了,被怒气和仇恨积攒的废渊人已经不管不顾地冲了过去。
趋利避害再也不是评判这个群体的标杆,在失去家园的情况下没有一个人不想为自己搏一个生机。
海厘似乎突然觉得这个群体没有利用的必要了,缓慢地摇摇头背过身去,正好和在政务厅门口冷漠旁观的中年男人对上视线。
男人扬唇笑了笑。
“好戏开场了。”他的口型如是说。
海厘没说话,眼神望向了不停落雨的天边,外界在流泪,人力制造的天网在努力抵抗,可千百年来人类从来没有真正驯化自然。
另一边,时槿看着又一个冲上去即将被白色大楼的人打倒的废渊人,两把枪出现在了自己手中,一把枪漂浮在身侧,她意识到双方战力悬殊实在是太大了,再这样下去在场的废渊人都要在这里死掉的。
她眸光一闪,手中枪响,正正打到了要向废渊人开枪的白色大楼的三个人的肩膀,他们手中的枪随即因为无法使力握住而掉落。
“好!”刚刚最激动的废渊男人吹了个口哨,对时槿赞扬道。
时槿把兜帽盖在自己头上更下了些,丝毫开心不起来。
枪响就表示再也回不到和平了。
政务厅前的男人这时终于有所动作了,他拍了拍掌,缓慢地走过来,又挥手示意两侧铺开的军队去制住还想进攻的废渊人。
其中也包括时槿。
时槿忽然被穿着重甲的政府军制住,两只手腕都被扭到了背后,但她没有反抗,眼神死盯着走过来的中年男人。
她直觉这人和海厘一样,都没卖什么好关子。
男人向她投来一个冷冷的目光,时槿心突然一空。
他也有双和祝庭一样的蓝色眼眸,如出一辙的汪洋大海般的眼睛,深不见底。
男人对海厘他们说道:“你们就先请离开这吧,民众看着你们情绪太激动了,不要再伤害无辜的人了。”
海厘嗤了声,但还是带着自己的人手不甘心地离开了。
等到白色大楼的人离开后,男人就让政府军放开了刚刚试图进攻的废渊人和时槿,他的话语仍旧有着大山崩前面不改色的镇定:“你们说得对,我们普通人都是一体的,过多的自相残杀只会适得其反,这次民意调查本来也只是作为法案的一部分公证程序,考虑到废渊人少,废渊的每一票都做十票处理。”
话音落下,刚刚还只见个底的绿色光柱一下子涨满,投票比率瞬间变成废渊人这边压倒性的占上风。
“所以目前允许废渊人进入主城并且取得法律规定的住所和资源的法案已经开始启动了。”男人接着说。
时槿和其他废渊人都已经惊呆了,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着男人。
而另一侧的主城人大多皱起了眉,但没有人敢反抗男人的决议,主城是一个等级规矩分明得多的地方。
“今天的论坛就到此结束了,我会下令主城内的政府军停止对废渊人的搜查,从此以后废渊人也可以在主城内谋生。”
“之前针废渊人的谋害是某些军队和党派的个人行为,怪我发现得太迟,向大家深深地抱歉。”
男人说,脸上露出谦卑和歉意来,没有任何笑和拉拢却更加触动人心的善意。
时槿还在原地看着他,关于他的身份的猜测在脑海里冒起来。
男人在要走的时候突然转过身来,朝时槿走了几步,在离时槿很近的距离说:“你会用天穹的武器?”
时槿警惕地点点头。
男人蓝色的眼眸看着她,蛇信子一般的眼神:“很好,你很有天赋,愿意……”
“砰!”
今天的第二次变故发生了。
随着这声枪响,时槿肩膀一阵钝痛,她猛地抬头看向子弹射过来的方向,是只有六层的政务厅的顶楼,一个她做梦都不会忘记的身影架着枪卧倒在那里,旁边还有个金发少年蹲坐着,风把他的白色衣服吹拂起来。
子弹刚刚从她面前的男人耳朵边擦过,被男人躲了下然后打入时槿的肩膀。
时槿后知后觉地被疼痛席卷,她手中枪却没有放,左手用力捂住了右肩膀的伤。
血流不止。
好疼。
男人回头看向政务厅顶楼,时槿刚刚看见的那两个人却早就失去踪影了。
“祝首相你没事吧?”男人旁边的军人围上来问候他,语气紧张,视线都没有在实际受伤的时槿身上停留一下。
祝其衍摆摆手,皱着眉头指指前面捂着肩膀的时槿:“我没事,快带她去医院。”
时槿呆呆地望着政务厅顶楼,失去天空的鸟一般迷茫的眼神,掌纹被自己的血液浸透。
她其实觉得身体上的伤没有那么难忍受。
但刚刚向她开枪的人她怎么也不会认错,这个认知变成更痛的伤口,撞到本就不堪一击的心头。
剧痛和心处的裂痕一起炸开,时槿忽然想起来自己在无脚鸟没有恢复的那段记忆,有关在塔纳托斯的末尾,此时都事无巨细地重回脑海。
她突然勾了勾唇,在旁人看来又哭又笑的诡异神态。
时槿看着不断流血的伤口想——
祝庭,现在我不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