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连这唯一的优势都没有了......


    学到这段历史的时候，陆凌就奇怪，虽然感染物数量远超人类，但以人类的智慧，不至于如此节节败退。


    原来是因为顶级战力有差距。


    塞莱斯沉重道：“感染物在不停繁衍进化，突破异能极限。联邦内部却四分五裂，人人都在为自己的利益钩心斗角，每个天才的诞生，代表的从来都不是她个人。”


    “是每一个高阶异能者背后的利益纠葛，是有可能突破五阶到达六阶，主导联邦未来走向的可能。”


    见老师说得沉重，克罗恩接过话：“近二十年来，联邦四、五阶的高手逐渐老去，但是新的一批却迟迟没成长起来，我三十七突破四阶，已是其中的佼佼者。”


    “近十年，除了梁靖竟然没有一个出身平民阶层的能突破四阶，五阶更是想都别想。这背后的原因，着实令人深思。”


    只有平民阶层......


    陆凌疑惑：“财阀子弟得以幸存，是因为财阀保护严密？”


    “部分是的，但是还有部分选择联姻的得以幸免于难。”克罗恩脸色并不好看。


    陆凌梗了一下：“......”


    “也就是说，外敌如此强大，人类随时可能灭族的情况下，人类内部还有人对潜在的高阶异能者苗子下手？”


    联邦建立四十几年来，前线节节败退，地盘越打越小，只剩下西大陆沙漠边缘的十二地面基地和三大浮空基地。


    浮空基地倒是歌舞升平，出身于地面基地的陆凌却能感觉到生活一年比一年艰难。


    十几年来，普通人的日子并没有越过越好，反而愈发捉襟见肘。


    塞莱斯叹了口气，说：“人心不足蛇吞象，逐利而生的人，哪里看得到脚底下的众生，更别提数十年后的未来。资源只有这么多，多一个高阶，就要分一份出去。”


    “可以联邦目前的状况，哪里能经得起他们这么内耗！”陆凌愤怒不已，他们简直就是在拿普通人的生命当儿戏。


    是，他们倒是可以在浮空基地眼不见心为净，大不了再把离地高度升高一点，隔离罩再加强一下。


    地面基地数以亿计的普通人怎么办？等智慧型感染物打过来，原地等死吗？


    这是出身1号卫星城的陆凌不能忍受的。


    年轻人对世间的不公感到愤怒，与财阀周旋已久，深知他们更多罪恶的塞莱斯心里又怎会好受。


    她已习惯将愤怒深埋在古井无波的面容之下：“耗不起了，除了克莱恩，我的学生们都在前线，这些年的研究和所见所闻，纷纷显示感染物的成长速度远超人类。”


    “克罗恩的师姐，多年在前线基地开展关于感染物的研究。”


    “她发现感染物的升级方式与人类不尽相同。人类吸纳游离的钨骨因子，它们也可以，但它们还可以通过吞噬同类或人类的钨骨核心实现快速成长。甚至，很多感染兽能够通过血脉繁殖实现等级的传递。”


    讲到这里，塞莱斯迟疑了一下，却还是开口：“说不定，大陆的另一端，已经有一个六阶的智慧感染物种群诞生了，我们却因为偏居一隅而毫不知情。”


    “可‘灾厄’刚爆发时，人类并不是这样被动的局面。到底是天道不公。”


    天道不公？


    陆凌并不认同：“珀西奶奶，虽然我出生在新世纪，没有见识过旧世纪的繁华，也没有经历过‘灾厄’初期的动荡。没有您这么丰富的阅历和知识储备。”


    “但人类已经于阿尔法星球独享了数万年的发展契机，起跑线超前不止一星半点。却在‘灾厄’爆发短短几十年的时间一败涂地。”


    “我想并不是天道不公，而是人类咎由自取。”


    “就算是人类没法像感染物一样通过吞噬快速升阶，但是人类的速度也算不上慢，更别提人类的智慧和潜力是远超感染物的。”


    陆凌用冷冰冰的语气，说起自己的经历。


    “我出生在1号卫星城189区，一个贫民区。”


    “接近十万人，几乎每个人体内都有钨骨因子，但有多少人能花时间在修炼上。很遗憾的是，大家的时间和金钱都花在赚抗感染药剂的钱上了。”


    “189区的人，活下来，都已经要拼尽全身的力气。我时常想，抗感染药剂真的这么稀缺吗？真的这么昂贵吗？”


    “我能够继续学业，是我的养父母付出了生命的代价换来的。”


    “如果不是有不得不为之的原因，我现在不会坐在这里。如果我早就清楚地知道，我跳不出这个吃人的社会，吃人的泥潭。”


    “能力强的，被选拔进军团，无非就是吃干抹净得更彻底一些。”


    “我的那些同学，论天赋论努力，真的不如第一军校的学生吗？我看并不见得。我清楚地记得小时候，有许多同学的格斗术学得远胜于我，异能修行进度更是远超我。”


    “他们现在在哪里？都填进前线的无底洞了吧？”


    塞莱斯眼中的沧桑更重：“是我们这些老家伙的无能。”


    陆凌否定：“不，这并不是您，或者某个人的问题，是时代的流殇，是人性贪婪的必然结果。”


    “是‘灾厄’之下，一日不从感染物手中收回故土，联邦人民始终会被困在物资短缺的阴影之下。”


    “物资极度匮乏之地，往往就是罪恶诞生的最佳温床。”


    “我想在物质丰饶的旧世纪，大多数普通人肯定不是这样没有尊严的样子吧？”


    陆凌望向塞莱斯想要寻求一个答案，克罗恩也看向老师。


    塞莱斯笑了，为两人的单纯，她说：“旧世纪也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好，当然肯定是要比现在好的，但是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遗憾。只不过我们身处的这个时代，遗憾格外大。”


    “算了，不说这些，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总而言之，孩子，你的钨骨因子亲和度不会低于A+级别，但是我们并不准备获得一个确切的数值。在你真正步入四阶之前，它都会是一个永远的秘密。”


    “你会因此失去很多光环，你能接受吗？你不用勉强，我们充分尊重你的意见。”


    陆凌点点头：“我能接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没必要拿自己的命去赌，万一赌输了，她死了，李老太太怎么办。


    少一条本来就没有的路而已，陆凌本来就没指望过。


    塞莱斯满意地笑了，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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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通讯器向陆凌隔空投送了一个加密文件，顺手加了个陆凌的通讯器好友。


    做完这些，她转头对克罗恩吩咐：“把这孩子的亲和度填成A-，以她的修炼速度填低了就过于惹眼了。”


    克罗恩自然是服从安排：“好的，老师。”


    时间不早了，师生两人没有在小洋楼久待，将茶水一饮而尽，起身告辞。


    塞莱斯将她们送至门口，临走前，又对陆凌嘱咐了几句。


    “关于你的修炼进度，我有一点建议，不过可能需要你自己多加尝试。”


    “尝试压缩你体内的钨骨因子，这样同等的经脉强度，可以容纳更多的钨骨因子。给你做测试的就是五阶钨骨核心制成，相信你能感受到钨骨因子压缩到实质的威力。”


    “压缩钨骨因子，一方面可以延缓你异能升阶的速度，另一方面可以打牢基础，增强因子强度，同阶的异能者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


    “另外，少做异能强度测试，突破的时候找克罗恩测试一下。其他地方，轻易不要做，容易露馅。”


    塞莱斯从始至终平静的眼神在离别时刻，露出了点点忧虑与哀伤，并不是她与第一次见面的陆凌有多么深厚的感情。


    而是她想起了自己早逝的学生们，她们都是这样的年纪来到她身边，又在花一样的年纪离开她奔赴前线战场。


    到头来，又死在战场上，尸骨无存。


    这么多年，是她这个老师的无能，既做不到杀灭感染物为她们报仇，也忽视了背后的暗箭，让她们白白送命。


    塞莱斯望着陆凌和克罗恩离去的背影，心中做了个谁也不知的决定。


    十年啊，也该变变天了。


    ——夜晚，宿舍


    陆凌翻阅着珀西奶奶发给她的文件，说是文件，其实就是一张纸的扫描件，图片里的纸张很古朴，自然内容也繁杂不到哪里去。


    奇经八脉图别名《法诀明指》，标注了人体主要的八条经脉：任脉、督脉、冲脉、带脉、阴维脉、阳维脉、阴跷脉、阳跷脉八条经脉。


    八脉不直接隶属于五脏六腑，但是对气血的积蓄和运转起着重要的调节作用，被异能者视为“先天之根，钨骨之祖。”


    一个人的八脉越宽阔，她能储存的钨骨因子就越多，异能运转越流畅，对应的，异能成长的上限也就越高。


    但在新世纪，古花国文化早已断绝的今天，包括陆凌在内的绝大多数普通人连经脉都不知道，更别提是哪八脉了。


    要是她早知道，也就不用痛这么久了。


    不过，要是她早知道，估计也没好下场。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


    睡前，陆凌一直都在跟起式做斗争。


    起式：‘闭目垂帘，舌抵上腭，意守生死窍，呼吸调匀’


    《法诀明指》，其内容并不难，难得是每步都需要做到‘心到、意到、神到’。心和意倒好说，这‘神’也就是钨骨因子可不太听话。


    这股因子锁在生死窍，那股又跑出来作怪，折腾了好几个小时，眼见夜深，陆凌索性不挣扎了。


    算了，睡吧，每天找克罗恩老师问问。


    就是今晚梦里不抓羊了，而是猪从栅栏里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