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大雨
作品:《焚瘾》 忽然,一声乌鸦啼叫,苏烟一惊,慌忙间急忙紧紧抓住身后松木做成的木门边沿,想在恐惧之中寻找一丝依靠慰藉。
谁料木门突然嘎吱一声,竟从她握手处炸裂开四五份,如被雷击一般碎裂在地。
这突如其来的惊悚情景,吓得苏烟连连后退奔走,欲上楼回屋躲避。
毕竟人的本能,遇到棘手的危险,第一时间会回到相对熟悉的房间,尤其是卧房。
可不等她上楼,只不过手掌刚刚握住楼梯扶手,扶手忽然在眼前碎裂,她的前脚还没有落在第二节台阶,顺着扶手上的裂缝整个楼梯竟然瞬间坍塌。
又一阵惊慌失措之后,她瘫软地踉跄到不远处的房屋梁柱前想抵靠住支撑已经瘫软无力的身体,谁料尚未来得及喘息,身后的木柱又轰然裂开,瘫倒之际牵扯着整个驿站楼舍跟着一并垮塌。
苏烟拼了命地冲向驿站外,这才免遭被埋。
待尘埃落定,忍不住震惊地盯着自己的双手细看,再环顾一周已经成为废墟的驿站,满身满心的寒意和疑惑。
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她的手竟然摧毁了一座驿站?她是什么时候拥有了一双摧枯拉朽的双手了?
在疯狂的疑惑与惊奇之中,苏烟拍掉身上的灰尘,迫不及待的走到仅仅剩下的半扇木门前,伸出食指,小心翼翼的触碰松木木门边沿。
她得知道,这是真的?且不是梦。
只见指尖刚刚触碰到门板,一股类似电流的东西就从指尖窜出,径直钻入了木板上的气孔里,不过一息,木门从指尖触碰过的地方又碎裂成了多块,凌乱的砸落在地上,荡起一层薄灰。
苏烟算是结结实实地愣在了原地,她这是得神力馈赠,开挂了?
迫切地又寻了几处不起眼的地方再试了试,仍然和之前一样,不过手指轻轻触碰,接触物当即不费吹灰之力就会瞬间碎裂,若是用力过猛,接触物甚至都会灰飞烟灭。
心头忍不住狂喜,这金手指好呀,比一身的武力值都强。
苏烟回身看了眼已然变成废墟的驿站,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两眼亮如星辰。
得了这金手指,完全以一当百,她何不直接占山为王,自立门户。何必委身于人,委曲求全费力气去替嫁成婚通关自救呢??
念及此,苏烟兴奋不已,当即凌空对峙楚词:“混账楚词,你给老娘等着,待我他日归来,必让你等挫骨扬灰,数倍偿还亏我之情,欠我之债。”
“不知公主殿下与这楚词到底有何等冤仇?竟如此恨他,想将其挫骨扬灰?”
温润清冷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似驱散雾霾的一阵风,突然迎面而来,穿身而过,发髻被吹散一刻,天灵处如被声风涤荡,瞬间神魂归位,利落睁眼。
她遂垂眸看,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穿戴整齐来了躺椅上休息,此刻正盘腿仰靠在被子上,帷帽松懒地盖在头顶,恰好留出一丝缝隙足够看清屋中景致。
入眼处,还是昨夜休息过的房间,只是屋中多出两人。
两人她亦见过,一是奉姬皇之命跟随她欲入北辰的罗骏,另一个则是刚才唤醒她的声音主人。
楚决端正坐在八仙桌旁,抱着双肩,一脸好奇地盯着她,等着她回答。
见她尚在迷糊中,怕她漏了马脚的罗骏忙端起一小杯茶水小步走了过来提醒:“殿下初醒,先喝口水润润嗓,再解释也不迟。”
不是回答,也不是说,而是解释。摆明了是在告诉她,答话得三思,莫让对方起了疑心。
苏烟正身坐好,又将帷帽戴好,这才配合的接过水杯,反正她也确实口渴了,遂稍稍喝了一小口温凉的茶水,才道:“让三公子见笑了,不过是本宫方才做了一个怪梦,梦里有个叫楚词的骗了我阿姊的感情,最后更害的我阿姊孕中身陨,这才恨不得挫骨扬灰了他。不曾想,梦中呢喃呓语,竟被尔等听了去,误以为真。”
苏烟想,把之前与楚词的过往解释成梦,即说了真话又解释了他二人疑惑,总无差错了吧?!
楚决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盯着苏烟看的格外认真,眼波只在听到‘孕中身陨’四个字时流转一二,便又静静聆听,待她说完后才淡淡问了句:“臣听闻魏皇子嗣淡薄,膝下仅有一女,便是殿下……”
“大胆,不可非议天子,对天子不敬。”罗骏厉声喝来,脸色铁青。
苏烟见状,虽觉得罗骏有些小题大做,人家说的本就是实情,可碍于自己眼下的立场,忙冷声配合斥责道:“三公子这是在嘲笑我朝无人,还是提醒我朝,你北辰宗室人口过多,需要皇室帮着管理一二?”
楚决黑漆漆的双眸倏地一厉,又瞬息恢复,配合着起身行礼道歉:“臣胡言乱语,殿下莫怪,莫怪。”
“依照我朝理律,妄议天……”罗骏声色俱寒,一股子杀意从眼窝迸发而出。
苏烟一凛,想起皇室内七日苦修,忙出言打断罗骏冰冷愤怒的责难,先一步处理此事:“你既知错,那就将功补过吧。俗话说,有再一没再二,你三番两次慢待我朝和本宫,实在可恶。但本宫知你是无心之过,看在昨夜你相救有功的份上,这件事便就此作罢,只是,却也不得不罚你。”
楚决抬头看来,黑漆漆的目光里闪过一丝玩味,末了眼梢掠过罗骏,又低头道:“殿下想如何罚?悉听尊便。”
苏烟一惊,原想着他会因此气急败坏,露出本色,不曾想,竟低眉顺眼,隐忍如斯。倒不知是这人性格本就温润,还是城府极深之过?
哎,也罢,人这东西,本就最善伪装,她且看着便是,相处日久,伪装必蜕。
只不过当务之急,得给他个怎样的处罚呢?
“本宫暂时未曾想好,待想好了再罚便是。”苏烟偏头询问。
楚决一震,未料到她会做出如此决定,深感意外之余,淡淡道了句:“臣听殿下的就是。”
看着楚决不骄不躁的模样,苏烟心里越发觉得他不简单,喝尽杯中茶水,转头将茶杯递给罗骏,后者正不解又责备地盯着自己,仿佛在问:殿下这是何意?何不直接处罚,何故要等日后?
苏烟一笑,起身将茶杯径直放在他手心,而后指着门口问二人:“今日是不用赶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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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有所不知,弱水河起于我境梁山郡,横跨北辰至开元赋左入海,此道乃出境的必经之道。如今河水涨势迅猛,我等根本无法渡河。这路,怕是赶不得了。”罗骏在车外低声解释。
苏烟听后瞬间担忧起来,看向马车内坐着的夏夏和冬儿二人。
“姑娘莫急,三公子已经派萧将军去找别的路了,说不定很快就会有消息回来。”夏夏看出她的紧张,柔声安慰。
苏烟摇了摇头,心中十分明了。
此前一路通畅,接连走了十来日均是艳阳高照。不料三日前突然晴转多云,下午就开始下雨,先时还是牛毛细雨,不过三五时辰,雨就约下越大。
楚决担心河水上涨过不了桥无法出境,遂快马加鞭赶至飞天桥处,才发现弱水河水势暴涨,原有的过河吊桥竟被洪水完全淹没了。
他们遂于岸边一里处驻扎,欲等水势降些过桥,哪知水势不降反升,如今竟已漫至他们扎营之处了。
自古水火无情,就算楚决着急过境,却也不敢贸然涉水。不得不派人前去寻找别的出路。
只是发洪水这种事,是大自然的惩罚,高强度硬度的钢筋混凝土在它面前都不堪一击,更何况是条件落后的古国边境。即便有幸找到其他路,只怕也是凶多吉少,未必就真能过的了河。
若上游雨水不停,这河水也不会降。
况且眼下他们在这山坳里,万一雨水过剩,致使土质疏松,来了泥石流,那可就完蛋了。
当务之急,当是全体撤离,另寻安全之处才是。
“罗大人,劳烦你走一趟,请三公子楚决过来一叙。”苏烟想了想,还是准备和楚决商量一二。毕竟性命攸关,况且还不止她一人的性命。
罗骏皱眉:“殿下是有什么别的打算吗?”
雨水中,罗骏声音里的质问并不明显。
苏烟一心在如何避雨避灾上,也未多注意罗骏的心思,怕他不愿多惹是非不去请人,遂又多解释了一嘴:“暴雨连日,此地危也,若能退三十里入城,等雨过,再过境也不迟,想来北辰王也不会因此,怪罪他的。”
罗骏在伞下看了看天,又看了看不远处的营帐,微微皱了皱眉,走了过去。
“将军,前方十里又发现一处吊桥,不过看桥上木板,已经老旧腐朽,怕是不足以支撑我等过河。”一**的士兵奔至萧泽面前,激动又遗憾的回禀最新发现。
萧泽坐于马背之上,磅礴的大雨之下,他眉目不乱,目光如炬。
“走,去看看。”萧泽一拉缰绳,准备出发。
“将军,不好了,大军扎营的地方被泥石流给埋了。”从相反的方向又快马奔来一士兵,惊恐万分地禀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