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
作品:《被弹幕剧透我是祸国妖妃后》 国公夫人回过神来:“难为你还记得我。”
“怎么可能记不得?”窦清棠道,“毕竟当年离开安国公府时,我最后见到的,便是祖母。”
国公夫人眼睫一颤,原以为已经遗忘的画面,突然就从记忆深处涌现出来。
“祖母,我错了,不要赶我走好不好?以后我乖,你们说什么我都听,求求你,不要将我和阿娘分开……”小小的人儿跪在地上,声音嘶哑到几乎无声,眼泪成串往下掉,大眼睛里全是惶恐无助。
国公夫人像当年一样,径直从她身边走过。
郭氏下意识跟上去搀扶,发现她身体微微有些发僵。
郭氏垂下眼眸,只做不知,却听见窦清棠在问:“这位姐姐怎么称呼?”
她顿了顿才反应过来,窦清棠是在问自己,顿时便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
“这位是你郭姨娘。”国公夫人替她解了围。
窦清棠冲郭氏行了个晚辈礼:“是我莽撞了,见过郭姨娘。”
郭氏急忙回了一礼:“闻名不如见面,十一娘子真是令人见之忘俗。”
庶女虽然是小辈,可从利益上来讲,她们有机会高嫁,为家族争取更多利益,通常地位比姨娘要高一些。
大云朝民风相对开放,寻常人家其实不太讲究这些。
但有一些所谓的世家大族,比如安国公府,为了彰显地位、也为方便管理,反而礼教森严。
郭氏又不蠢,看国公夫人见了窦清棠与男子共处一室还没发怒,便知道这位十一娘子的价值比预想还要大。
她可不敢大意。
窦清棠笑笑,看向国公夫人:“看来父亲的身体还不错。”
郭氏:“……”
这是在嘲讽吧?
“你还知道自己有个父亲?”国公夫人像是没听出来。
窦清棠道:“我又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当然知道自己有父亲。可我的父亲,只怕早就不记得有我这个女儿了。”
国公夫人沉下脸:“所以你在怨恨你的父亲?”
“我不该怨恨吗?”窦清棠反问。
郭氏吓了一跳。
历朝历代,连皇帝都不敢光明正大说自己不孝。
窦清棠是受了些委屈,可国公府也能拿出面上能过去的理由,她这话要是传出去,会成为众矢之的的。
“自然不该。”国公夫人义正辞严道,“他是你父亲,没有他哪来的你?更何况,他从未曾苛待过你,便是这田庄,也是国公府的产业。是因为有国公府的庇护,你才能在田庄好好长大,不受规矩约束和世俗烦扰。生恩养恩,你父亲一样没落,还给了你其她世家贵女求而不得的自由,你若心生怨恨,便是不懂感恩。”
郭氏听得目瞪口呆。
当年的事情,她并不清楚内情,但想来当时才六岁的窦清棠也不至于十恶不赦。明明是国公府将年幼的孩子赶到田庄十载不闻不问,到国公夫人口中,却成了是在给她自由,是对她的宠爱。
郭氏心底泛起一股寒意。
她还只是想想,窦清棠直接说出口了:“难怪祖母如此康健。”
从不自责,只找别人错处,有如此心境,自不会受到半点委屈,只有她委屈别人的份,身体能不好吗?
郭氏暗暗咋舌。
这十一娘子说话,也太……直白了一些。
“你在嘲讽我?”安国公夫人也有些恼了。
“祖母怎会这样想?”窦清棠惊讶道,“祖母身体康健,我身为孙女,只有高兴。”
她的话同样挑不出毛病,哪怕大家都心知肚明她就是在嘲讽。
“这些年我可是时时祈祷,希望祖母长寿。”窦清棠又道。
这倒是真话,毕竟她还没报仇,当然希望仇人还活着。
安国公夫人顿了顿,道:“你这样气我,我怎能长寿?”
说着,看向她身后的小郎君。
小郎君接触到她的视线,瞬间低下头去,不安地攥着衣袖。
窦清棠道:“刚才祖母话里的意思,是说对我格外宠爱吧?”
“事实如此。”安国公夫人毫不心虚。
窦清棠点点头:“既如此,我能不能斗胆向祖母求个恩典?”
安国公夫人:“你想求什么?”
“求祖母让我一辈子留在田庄。”窦清棠道。
安国公夫人又看了眼那小郎君:“就为这么个人?”
窦清棠不语。
“你在田庄长大,到底还是缺了些见识。”安国公夫人换了温和的语气,“你去了京都便知道,天子脚下,人才济济,什么样的俊杰英豪都有,你在田庄接触的这些给他们提鞋都不配。”
窦清棠摇摇头:“可你刚才还说,田庄的日子更自由。”
“你都享受十年自由了,已然比其她人幸运,还要不知足吗?”安国公夫人累了一天,着实有些不耐烦了,语气强硬起来,“明日便乖乖随我回京。”
窦清棠拉住小郎君的手:“祖母,这样也没关系吗?”
郭氏大惊。
原以为窦清棠会尽力抓住这次机会回京都,安国公夫人虽然想利用她却也要趁机立威,敲打一番再带人走,如今怎么倒像是安国公夫人在求着窦清棠回去?
“你……”安国公夫人揉了揉眉心,冷声道,“你若为这个人不愿意走,那我只能——杀了他。”
郭氏悄悄后退一步,忽然明白过来,为何安国公夫人见窦清棠跟男人在一处还能淡然处之。
原来她一早便打定主意要杀人了。
窦清棠一动不动:“杀人也没用,这事传出去……”
“那就把你身边伺候的人都杀了。”安国公夫人打断她,将杀人说得云淡风轻,“看谁还敢乱嚼舌根。”
窦清棠手指微微一紧。
如果她没有得到预警,没有提前做准备,今晚她们会被迷晕,等到安国公夫人一行人到来,就会看见她和谢老三共处一室的画面。
或许是春雨跟常嬷嬷为她争辩,或许单纯是为灭口,甚至可能只是为了更好掌控她……安国公夫人杀掉了她们。
如此一来,她身边连个传递消息的人都没有,便只能依靠国公府,乖乖听话。
难怪那些预言文字说她的命运会在今天改写。
窦清棠走过去,给自己倒了杯温水,慢慢喝下去。
安国公夫人来的马车上备有小炉子和吃食,她倒是不渴,但见窦清棠没为自己倒茶,到底有些不满,提示道:“窦清棠,你是不是太……”
“祖母。”窦清棠打断她,“我可以跟你回京都,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安国公夫人:“你做了这样的事情,还敢跟我提条件?”
窦清棠拆掉身边“小郎君”头上戴的发冠:“春雨,向国公夫人和郭姨娘见礼。”
所谓“小郎君”,竟是个女子。
“奴婢春雨拜见安国公夫人,拜见郭姨娘。”春雨急忙行礼。
郭氏悄悄松了口气,她就说嘛,窦清棠看起来不像蠢人,不该做自污名节的事。
安国公夫人却面色一沉:“窦清棠,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祖母看不出来?”窦清棠道,“那我就直说了,祖母半夜来找我,真的是巧合吗?”
安国公夫人不语。
“显然不是,对吧?”窦清棠继续道,“我虽没出去查看,但猜我家门房也被迷晕了,是不是?”
“也?”安国公夫人看着她,“还有谁?”
窦清棠朝春雨使个眼色,春雨过去拉开床上的纱帐。
常嬷嬷还在床上睡得很熟。
“那是照顾我的常嬷嬷,祖母也是见过她的,或许还认得?”窦清棠看安国公夫人没有否认,继续道,“今日田庄打雷,正巧就落在这院子里,庄子上的老人说不是好预兆,我有些不安,便让常嬷嬷和我一起睡。她到现在都没醒,显然不是因为她特别能睡。”
“那你为何没事?”
“我养了一只狸奴,平常都会为它留一扇窗。今日因为那道雷,我们将窗户全关了。后来我想起它,起来开窗的时候才发现迷迷糊糊很不舒服,当时常嬷嬷已经‘睡着’了,我去找春雨,泡了好一阵冷水才清醒过来。我们回来找常嬷嬷,却发现有人在推窗户。那人显然没料到我们没被迷晕,听到动静便逃了。我们怕外面还有陷阱,没敢追出去。”
这理由是说得通的。
安国公夫人也挑不出毛病,只好问:“即便如此,你又为何要让你的婢女扮成男人?”
“请祖母先回答我之前的问题。”窦清棠道,“你夤夜前来,是巧合吗?”
国公夫人不语,意思已经很明显。
窦清棠明白了:“祖母,我也不是傻子。到这份上还能猜不出有人在算计我?我将计就计,让春雨扮成男人,不过是想看看到底是谁在算计我。不过,我实在没想到,来的人会是祖母你。”
安国公夫人:“你怀疑我?”
“如果是祖母,会有更好的法子。”窦清棠道,“只是,既然祖母希望我回京都,那我希望祖母查出幕后黑手不过分吧?”
安国公夫人累极了,倒也爽快:“行,你跟我回去,我保证查清楚这件事。”
窦清棠摇头:“不,这不是我的条件,是祖母应该做的事。”
安国公夫人是真怒了:“窦清棠,你不要得寸进尺!”
窦清棠不语,只是看着她。
沉默许久,郭氏忽然道:“十一娘子不妨先将条件说一说了。”
“从今夜之事不难看出,我回京都后,必然步步危机。我没有任何可以倚仗的势力,单凭我自己,迟早死无葬身之地。”窦清棠道,“所以,我希望祖母能够答应,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无条件站在我这边。”
安国公夫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窦清棠,你好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