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甜柒当然不会在大冬天光膀子出去。


    齐鸣章也明知这个。


    但他就是哄了又哄，还甘之如饴。


    再次出门时，她加了件开衫毛衣，和一件羊绒大衣。


    还牵着大火炉一样的男人，浑身都暖和的不像话。


    正当饭点，齐鸣章去窗口端菜，宋甜柒则抽出纸巾把泛着油光的桌面擦一擦。


    正擦着，耳边传来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同志，好几天没看到你了，你爱人伤势恢复的还行吧？”


    是那天遇到过服务员。


    宋甜柒回了个笑容：“嗯，基本上痊愈了。”


    “那就好。咱们南省好玩吧？喜欢的话，以后有机会可以再来，当然，不是因为打仗。”服务员边说话边示意宋甜柒把纸巾扔掉，她拧干了帕子来擦。


    宋甜柒却有些懵，她啊了声。


    服务员这才意识道：“受伤了，不好出门吗？那太可惜了，那天那位男同志拉着我问了好久呢，我从来没见过这么认真的人，那小本都写了两页。


    没事，身体要紧，以后有的是机会。”


    宋甜柒怔了下。


    齐鸣章受伤的那天？


    那天不是……


    她才编完故事吗？想起那天清晨起来，男人指尖的烟，和那双明显一夜未眠、带着血丝的双眼。


    宋甜柒不明白，他到底是在意，还是不在意。


    回过神时，服务员已经被其他桌的客人叫走了。


    齐鸣章端着餐盘走了过来，餐盘上放着一小蒸笼粉蒸排骨、一碗鲫鱼豆腐汤和两碗白米饭。


    放下饭，他还先把最漂亮的几块排骨夹在了宋甜柒的碗里。


    宋甜柒小口啃着排骨，这家饭店的大厨手艺很好，排骨糯糯的，骨头都酥了，可以咬碎吸里面的骨髓。


    隔壁桌也是一对情侣，女方看见宋甜柒吃的香，咽了咽口水，言语中不少暗示，想吃肉。


    男方却看着菜单，故意假装没听懂，说道：“这家大厨做的拉面还不错，我再给你加一个煎蛋？”


    也不等女方同意，就拿出粮票和钱点了单。


    女方阻止不及，闷闷的说不想吃面，想吃米饭。男方就说，点都点了，就是填饱肚子，下次再吃米饭吧。


    隔壁桌太近了，小情侣拌嘴的声音一直往宋甜柒耳朵里面钻，她甚至还能听见积分到账的叮声。


    宋甜柒突然抿唇笑了下，夹了一筷子的鱼肚给他，勾唇说：“鸣章，刚刚服务员说，这附近有个很漂亮的石林，下午你陪我去那里玩吧？”


    “好，我去借相机。”齐鸣章神情几乎没什么变化。


    宋甜柒笑了下。


    临走时，她给隔壁桌的女同志塞了两颗奶糖。


    女同志眼神懵懂，神态不解。


    宋甜柒笑了下：“同志，要是和人相处起来不舒服的话，可以换的。”


    女同志愣愣的点头，回过头，刚想问问自己对象，宋甜柒是什么意思，却看到男方呆愣愣的看着宋甜柒的背影，像是看痴了。


    她的面色冷下来，把筷子往桌上一拍，起身便走。


    追上宋甜柒后，她微微喘气：“同志，我叫陈茵，我家里有照相机，我会照相，那个石林我也熟，我带你去吧！”


    得到同意后，她欣喜的说稍等，就小跑离开了。


    齐鸣章垂眸：“怎么想起给她糖？”


    “可能是我觉得，那个男同志配不上她吧。”宋甜柒想了下，歪着头说。


    收到积分后，她下意识看了眼积分来源，竟然是男方。


    可能是发现了很有意思的事情，今天善心大发吧。


    齐鸣章默了下，在远远看到陈茵背着照相机跑过来时，他突然开口：“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什么？”宋甜柒没反应过来。


    齐鸣章难得认真：“相处起来不舒服的人，是可以换的。”


    这个年代，基本上结婚就是一辈子，就算是再磕磕绊绊，离婚的都是寥寥无几。


    宋甜柒的点头，“当然，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如果相处不好，天天都顾得不开心，那这段婚姻有什么意义呢？”


    说着，她细细的眉头上扬：“齐同志，你不会是个老古板吧，不幸福的也要强求人家的捆绑一辈子。”


    上辈子她和裴安书就是，名存实亡的婚姻。


    齐鸣章沉默了几秒，似乎是在努力认可她的话，片刻后，他还是不解：“可是结婚不就是互相扶持，成为一家人吗？在一起生活，总会有各种磕绊，或许是外物所困，或许是身不由己。”


    宋甜柒觉得他说这话的时候呆呆的，一点没有平时齐团长的冷静睿智，她笑：“哪有那么多身不由己，很多事都是可以沟通的，如果不说，那就是没把对方当成可以平等交流的人。”


    就像刚刚那名男同志，他们完全可以听完陈茵说话，而不是直接帮陈茵做决定。


    这时，陈茵跑了过来。


    他们默契的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三人一起去了石林，高耸的岩柱雄奇险幽，是标准的喀斯特地貌。正好今天的阳光也不错，宋甜柒站在石柱前，留下了一个标准的游客照。


    陈茵问：“你们要拍双人合照吗？我带了很多胶卷，包够的。”


    还不等宋甜柒说话，齐鸣章已经默默的站在宋甜柒后面了。


    陈茵眼底闪过狭促，她故意道：“这里就我们三个人，你们稍微亲密点，拍个拥抱接吻都没问题的。”


    齐鸣章一愣。


    下一秒，他的领口被往下扯，宋甜柒蜻蜓点水的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陈茵眼疾手快，按下快门。


    随着闪光灯一照，画面彻底定格。


    宋甜柒伸手拍了拍他的胸肌，眼里笑意盎然：“齐同志，拍照嘛，别死气沉沉的。”


    齐鸣章眼神彻底一暗，抬起她的下巴，又猛地亲了回去。


    陈茵：“哇哦！”


    她兴奋的喊道：“好看好看，再亲一个！”


    “宋同志，你和齐同志怎么能这么搭，这石林明明我都看厌了，但你们在前面，简直让它焕发生机！”


    最后，三人一齐去不远处的一个山坡上，看了日落，陈茵还咔咔拍了他们各种剪影。


    陈茵想，她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今天，不是因为今天和那个男的分手了，而是遇到了两个很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