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苏厂长出声，张念川看到这一幕，双眸圆睁，忍不住质问道：“王新建，你在做什么！”


    见到领头的苏厂长，王主任面上浮出哂笑，能做主的人来了，他倒要看看这个小贱人还能不能笑出声来！


    “苏厂长，你要给我做主啊，我实在是不想给张念川同志擦屁股了！他留给我的裁剪车间，就是一群不服管教的刺头，刚刚还想冲进会议室，破坏和外国友人的合作！”


    “而且他简直目无法纪！上周他还擅自给情人谋福利，让裁剪车间免费给这个小贱人做衣服！”


    “还有这个小贱人，这些员工就是她撺掇过来的，我真怀疑她是敌特！幸好有我拦着，要是真被破坏了合作……”


    王主任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指着张念川和宋甜柒痛骂，好像他有多为了服装厂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在心里复盘这番话，简直可以把两人钉在耻辱柱上！


    等苏厂长发话把张念川开除，供销科主任的位置就空了出来，采购的活是油水最大的，他再卖卖惨，说不定领导就把这个位置给他了！


    王主任说了一大堆，宋甜柒却只是低眉顺眼的站在他身后，露出来的眼眶红红的。


    可怜极了。


    看着都揪心。


    所有人都义愤填膺的看着王主任。


    苏厂长的上前，安抚的拍拍宋甜柒的肩膀，安慰道：“宋同志，你来说。”


    宋甜柒先是乖乖巧巧冲着所有人鞠了一躬，然后面向苏厂长：“苏厂长，我本来不想说的，但王主任竟然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过来，我不说不行了，敌特这个名声，别说是我、裁剪二组，就算是服装厂也承受不起！”


    “今天我本来是来和张主任商量新订单的，但是王主任一上来就对我、对积极和我对接的同志们进行辱骂！”


    王主任急了，这个女人怎么还颠倒黑白呢！


    他大声嚷嚷：“你胡说，明明是你恶意教唆工人旷工，还对进行劝阻的我殴打！”


    苏厂长理都没理他，还掏出一张手帕递给宋甜柒，示意她擦眼泪。


    王主任蒙了，他刚才扣的帽子还不够大吗？怎么去安慰宋甜柒了？


    女人的性别就这么占优势？


    他忍不住劝阻：“苏厂长！这可是非常严肃的政治问题！你不能在女人身上栽跟头啊！”


    “闭嘴！”苏厂长听出王主任话里的意思，脸彻底黑了，“你说宋甜柒同志殴打你，你就要拿出证据，但是你辱骂宋同志，我们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了！


    宋同志是我们厂特聘的设计师，为我们和杰克先生的合作做出了巨大贡献，之前厂子帮她免费做衣服，也是我为了表达感谢首肯的！


    甚至她为了不占厂子的便宜，今天还专门和我签了一单合同，直接给出三成多的利润！


    王主任，你不分青红皂白辱骂我们的好同志，到底是何居心？”


    王主任张了张嘴，脑袋转动的时候像是生锈的齿轮，僵硬、迟缓：“您亲自和她签的合同？”


    苏厂长颔首。


    “这怎么可能呢……”王主任脸色苍白，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


    苏厂长不悦：“怎么，我一个厂长，没资格在合同上签字？”


    ＂苏厂长，我来和你报告他为什么觉得不可能，他误会宋同志，用手里的权力压榨我们，宋同志为了保护我们，和他签了一百块钱的赌约，赌约内容就是能不能和您签合同！＂


    刘组长站出来，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


    有遗漏的地方，其他女工叽叽喳喳的补充说明。


    苏厂长越听眉头皱的越紧，最后忍不住怒气，一脚踹在王主任肚子上：“你哪来的胆子，敢扯厂子的大旗去完成你的私欲！”


    一脚正好踹到宋甜柒踹过的地方，王主任痛到蜷缩在地上，眼冒金星。


    苏厂长十分愧疚的看着宋甜柒：“宋同志，没想到竟然在厂子里发生了这种事，实在是太对不起了！你放心，你的单子我会找新的负责人，一定好好完成！”


    宋甜柒眉眼弯弯：“我当然放心，苏厂长，一个王主任并不会破坏我对服装厂的好印象，我觉得刘组长就很不错，我单子不大，有一个小组进行配合就行。“


    苏厂长当即答应下来，裁剪二组在完成订单前不用接受其他工作安排。


    王主任松了口气，他早就看裁剪二组不顺眼了，滚出去也好。


    结果苏厂长的下一句就是：“至于王主任，免去主任职务，降级成一级工，如果认错态度不好，直接开除！”


    “不……不要啊，我也是为了厂子更好！苏厂长，这么多年，我为厂子尽心尽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求求你……这次就放过我，下次我一定不会了！”


    苏厂长踹开他。


    王主任又爬到张念川面前，痛哭流涕：“念川，你才来的时候还是我带的呢，咱们一起共事也这么多年了，能不能帮我求求情。”


    张念川冷冷的看着他：“别了，我要不起。”


    宋甜柒蹲在他面前时，王主任还以为自己终于看到希望，女人就是心软，他这么可怜，肯定会同情他。


    王主任擦了下自己的眼泪：“宋同志，对不起，没想到最后还是你关心我。”


    宋甜柒施施然递出一张按着红手印的收据：“王主任，一百块，别忘了哦。”


    王主任想发疯，想撕掉这张收据。


    但是他不能，他打不过这个女人，而且他还不想丢工作！


    快五十岁的人了，上有老下有小，要是被开除，他喝西北风去啊？


    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回家去取。”


    “快点哦，不然我就去找苏厂长，说你态度不好。”宋甜柒挥手。


    王主任讪讪的笑，勉强从地上爬起来，已经临近饭点，周围的人乌泱泱的，但没有一个人对他伸出援助之手。


    指指点点的，像是要把他钉在耻辱柱上。


    他踉跄着朝外走去，身体痛，心也在滴血。


    这件事他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宋甜柒、张念川，他咀嚼着这两个名字，恨不得生吞活剥了。


    刚走出服装厂的大门，一个瘸腿的中年男人叫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