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张念川去结账。


    几人起身齐齐往外走。


    齐云枝刚蹦跶着走了两步，突然捂住肚子，蹲下喊疼，几乎是一瞬间，那双明亮的葡萄大眼里晕满盈盈的泪水。


    宋甜柒蹙眉，蹲下去揉她的肚子，肠道异常的蠕动和鸣响。


    她拧着眉：“应该是平时很少吃海鲜，肠胃脆弱接受不了，我带她去厕所。”


    在门外等待时，何青山手肘捅了捅靠在墙角的齐鸣章：“齐哥，嫂子和别的男人吃饭，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


    全场只有他在奋勇杀敌，热血过后还怪尴尬的。


    齐松鹤焦急的盯着厕所，恨不得冲进去看妹妹的情况。


    但是公厕分了男女，他已经是大孩子了，不能进去。


    早知道在齐云枝馋嘴的时候，就不该心软，把自己的那份海鲜也分给她！


    听到何青山的抱怨，小松鹤的语气有些冲：“我和枝枝会监督她的。”


    他捏着小拳头。


    齐鸣章不置可否的瞥了何青山一眼。


    脑中回忆张念川那张浓眉大眼的脸，和发福的身体。


    以及胖胖的手指在处理虾蟹时，展现出的有些憨厚的笨拙。


    啧，确实殷勤得有些碍眼。


    就是不知道，被张念川夸到天上去的设计稿，到底是什么模样。


    她竟然还会设计。


    等齐云枝出来，苍白的小脸上挂着泪珠，小嘴撇着，委屈巴巴的。


    何青山朝齐鸣章眨眨眼，上前抱起齐云枝：“乖枝枝，哭了就不好看了，叔叔带你去买甜糕好不好？”


    齐松鹤心系妹妹，迈着小短腿跟上去。


    很快，墙角处就只剩齐鸣章和宋甜柒两个人。


    宋甜柒刚抱着孩子走了一段路，费了一番力气，现在心率有点高，脸颊透着股健康的红润。


    双手才冲了水，不时有水滴划过白皙柔嫩的手部肌肤，坠落地上，晕染出朵朵墨斑。


    齐鸣章伸手，替她把肩上披着的衬衣正了正。


    从远处看，好像高大的男人把较小的女人揉进怀里。


    好近。


    宋甜柒有些走神。


    她甚至能感觉到男人身上灼热的火气，能看见他脖颈上的静脉有力的鼓动。


    她知道，自己抬起头，就能看见他的脸，那张充满荷尔蒙，A到爆的脸！


    她在心里呐喊：这个男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魅力啊？


    靠这么近，是个女人都会心动的好不好？


    宋甜柒手臂微抬。


    “别动。”低沉的嗓音仿佛在耳边炸响。


    齐鸣章递出一张纸巾：“你的手是湿的。”


    宋甜柒的手僵在原处一秒，好像在回抱男人，很快嗖地抽走纸巾，湿漉漉的手和他的手擦过，在他的指尖留下一条细细的水痕。


    齐鸣章眸色沉沉，他想反握住那只手，想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对上她的笑容，疑惑卡在喉间。


    其实仔细一想，他完全不了解现在的她。


    擦干净手，按下怦怦跳的心脏，宋甜柒抬起头，笑容娇憨：“谢谢。”


    齐鸣章挑眉：“谢什么？”


    “纸巾，还有今天的蟹，很好吃。”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她剥蟹。


    宋甜柒无意忽略了勤勤恳恳一中午的张念川。


    齐鸣章唇角微勾：“那你应该谢谢那个厂长，是他的蟹。”


    宋甜柒想了下：“那你以后给我买蟹，我就只用谢谢你了。”


    小姑娘笑容明媚，浓稠艳丽的五官无比的生动，唇边的小梨涡中和了媚意，又透出几分清纯来。


    两人眸光对视。


    “原来你们在这里啊！”满头大汗的张念川从拐角出现。


    他刚刚结完账，结果人都不见了！


    还好问了服务生，知道是小丫头闹了肚子，张念川有些愧疚：“小宋，是我没顾忌到还有小孩子，下回我再请你们吃饭吧。”


    宋甜柒收回目光：“不用了川哥，你抓紧把我要的衣服做出来，我的姐妹们还等着要呢！”


    张念川抚掌大笑：“好好好，保质保量给你完成！”


    三人走出国营饭店，正好何青山也带着孩子回来了。


    “齐哥，你送嫂子回家吧，我先过去给你请一个小时假。”何青山对齐鸣章使眼色。


    宋甜柒：“不用了，我带孩子坐公交回去就行，你们先忙。”


    军人的身份有特殊的使命，这么短的距离，她不想麻烦齐鸣章。


    说话的功夫，公交车到了，她带着孩子上车。


    齐鸣章盯着公交车渐远的影子，眸色沉沉。


    何青山看着他的神情，不由得啧啧两声。


    “抽风了？”齐鸣章瞥他。


    “我抽风也没见你为我剥两只虾，齐团长，你还真是好本事，让我一个人在那里叨叨，你媳妇还是我媳妇啊？”


    何青山是真搞不懂，你要说他在意吧，他没弯酸那个男人一句，你要说他不在意吧，那剥虾的手都快残影了！


    “嗯，她今天穿的衬衣是我的。”齐鸣章颔首。


    何青山：……


    *


    宋甜柒回家的时候，正好遇到黄玉欣在大院的空地上练舞。


    听到动静，黄玉欣回头十分欣喜：“柒柒！”


    “你怎么在这里练舞？”


    “我们李主任知道我的遭遇，给我放了两天假，让我好好放松一下，我闲不住。”


    黄玉欣眼神一直不停的往宋甜柒手里提着的袋子打量。


    宋甜柒知道她要什么，笑道：“你放心，我今天去找了我舅舅，他答应匀我五十件，但是要一星期之后才能拿货。”


    黄玉欣喜出望外，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张大团结塞进宋甜柒手里：“柒柒，太感谢你了！这个算是定金，到时候我找你取。”


    “五十件你们都要？你不先问问价格吗？”宋甜柒眼里闪过狭促。


    黄玉欣这才从巨大的欣喜中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问：“多少钱一件啊？”


    这种外贸货价格一般都很昂贵，文工团还有很多姐妹要每个月给家里钱，或者养着孩子，手上并不富裕。


    黄玉欣不敢替她们拿主意。


    但她今天穿了一天，练舞的时候感觉浑身特舒畅，就连平日里费劲才能完成的旋子，今天都能一口气做五六次！


    黄玉欣太想让姐妹们都穿上这样的衣服了。


    她期待又纠结的看着宋甜柒。


    宋甜柒清了清嗓子：“出口价是五美元一件，是上万件的批发价。”


    76年的美元汇率大概在1：1.88左右。


    五美元就是九块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