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星露谷又是一番新的景象。


    不同于春日温暖的花香，夏日果实的香气……秋日的天空湛蓝高远，微凉的风与和暖的阳光都舒适极了。


    地上是厚厚的落叶，森林中色彩缤纷，林间的叶片一层绿、一层黄、一层红，被微风吹得飒飒作响。


    两人吃过了午饭，来到南边的森林里散步。露比深吸一口气。


    “这里有一股蘑菇的味道哎。”


    塞巴斯捡起一颗榛子。“每年秋天，雨后都会长出蘑菇。”


    露比眼珠转了转。


    “你小的时候，有没有挎着篮子去树林采蘑菇啊？”


    她脑补着小小的塞巴斯，小手拎着大大的篮子，乖乖采蘑菇的样子，被那画面逗得直乐。


    小时候的塞巴斯，恐怕也是那副淡淡的，“我不在乎”的表情。就是这样的小家伙，逗得他直着急，肯定特别有意思。


    脸被捏了一下。


    “不好意思，没采过。”淡淡否认，他向前走去。


    露比嘴角翘起来，几步追上去，从身后抱住他的腰。


    “那……你有没有小时候的照片啊。”她不死心地问道。


    “没有。”干脆利落的回答，附带敲了下额头。


    哼……


    露比不再追问，心里却有了计划。


    第二天，露比穿好了外出的衣服，正要出门。


    塞巴斯从电脑旁起身，抱住她，轻轻吻她的头发。


    “要去哪里？”


    露比笑眯眯：“去找罗宾借点工具。”


    塞巴斯抚摸她的脸。


    “我跟你一起。”


    露比也抱住他，在他胸口蹭蹭，摇摇头。


    “就借个锯子啦，很快回来。”她笑眯眯地把塞巴斯推回电脑椅上。“在家等我。”


    亲了他一口，露比挥挥手，上山去了。


    锯子自然是要借的，夏天收获的啤酒花，就连晒干后都堆了几大麻袋，该做些酿酒用的橡木桶了。不过，不妨顺便……


    ……


    “哦？露比想看相册？”


    罗宾笑着答道：“当然有了，塞比小时候相当可爱呢！”


    她从抽屉里找出一本旧相册，又给露比切了蛋糕。


    “慢慢看吧，我去做家具了。工具都在库房，要什么自己拿。”


    吃了一口香甜的蛋糕，露比翻开泛黄的相册。


    一打开便是一张萌到犯规的照片。他那时大约只有两三岁吧，白白软软，像一个糯米团子，然而五官已经有了现在的雏形，眼珠漆黑，定定地看着镜头。


    “哇”了一声，露比继续向后翻。


    再往后，大约是五六岁的样子，罗宾牵着他的手，站在一个雕塑前。看起来，像是一张出游的照片。画面里，罗宾开朗地笑着，而年幼的塞巴斯面无表情，似乎不大喜欢拍照。


    点了点这位严肃的小不点的头，露比接着往后看。


    唔……


    这张看上去，可能是初高中阶段？


    少年人清瘦而冷淡，斜瞥向镜头。他的身形已经拔高，却不像现在这般覆盖着薄薄的肌肉，而是如同修长柔韧的竹子。


    他的面庞也比现在青涩许多，黑发柔亮，刘海半遮住眼睛，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看上去好可爱啊……


    露比忍不住微笑，摸了摸他的脸。


    回到农场，露比整理之前存着的橡木，开工。除了第一个木桶漏水以外，剩下的橡木桶都成功了。一下午做出了三个成品，她得意地叉腰欣赏。


    “真厉害。”有人靠近，揉了揉她的头发。


    露比嘿嘿笑。“当然了！”


    ……不过，手臂发酸，好久都没有这么累了。


    吃过了晚饭，困意上涌，露比亲了亲塞巴斯，便在沙发上睡着了。


    晚风拂动，身上似乎盖上了软软的毛毯。


    耳边是敲击键盘的细碎声响……似真似幻。


    ……


    眼前是白茫茫的雪地。


    伸出手，她的手上戴着灰色的毛线手套。


    哎？


    她张望着，周围的环境倒是很熟悉，是她走了无数遍的上山的路。


    轻车熟路地来到半山腰的罗宾家，她看到院子里有一个熟悉的背影。


    她悄悄躲在栅栏后，想要吓他一跳。


    那人正蹲在院子中，伸手拢起地上的雪，似乎要堆成什么形状。从后面隐约能看到，他的手背冻得通红，呼吸间呵出淡淡的白气。


    忽然，他露出了侧脸——尖尖的下巴，是区别于现在的、少年人的模样。


    露比睁大了眼睛。


    这是……小时候的塞巴斯！


    她正想上前跟他说句话，那个少年却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雪，离开了。


    露比悄悄走近，去看他堆出的雪人。这是个不小的雪人，足有半人高。雪人的形状有些古怪——呃，一个血盆大口、三只眼睛的怪物？


    不得不说，塞巴斯的确遗传了罗宾的手工能力。那怪物甚至还带着几根触手，惟妙惟肖。


    露比满头黑线，忽然听到脚步声，她再次回到栅栏后躲了起来。


    比现在年轻些的德米特里厄斯来到了院子中，正对着那怪异的雪人皱眉头。


    很快，他叫来了塞巴斯，指着那个雪人，神情严肃地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德米特里厄斯离开了。


    塞巴斯静静地站在雪地里。


    他默默拆掉了那个雪人。


    唔……好可怜。露比捂着心口，她好想摸摸这个小塞巴斯的头发，想办法安慰他。


    “出来。”


    他忽然说道。


    露比一惊。


    转头四处看看，附近并没有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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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再次从栅栏的缝隙看过去，却见塞巴斯精准地看向她所在的位置，淡淡重复道：“出来。”


    露比：……


    讪讪地绕过栅栏，她慢吞吞地走到塞巴斯面前。


    抬起头，见少年版的塞巴斯正死死盯着她看。


    “你怎么知道……”


    她的话还没说完，他便淡漠道：“脚印。”


    ……原来如此，是她疏忽了。不过，没想到塞巴斯这么小的时候，就已经如此敏锐了……明明院子里有许多道脚印，他偏偏还是分辨出了不同的那一道。


    塞巴斯仍在看着她。


    “我没见过你。”他注视着露比的眼睛，低低道。


    露比成功地被可爱到了。他围着一条格子围巾，一本正经地与她对话。然而，与成年后的塞巴斯不同，他似乎没那么擅长掩藏心事。


    眼神一扫，露比看到他冻得发红的手。


    笑眯眯地摘下毛线手套，露比踮起脚，将连接的绳子挂在他脖子上。


    对面的少年顿时睁大了眼睛。


    “不冷么？这个给你。”露比笑着说道。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似乎隐隐喜悦，又很快压抑下去。


    伸手套上那毛线手套，他恢复了面无表情。“戴不上。”


    露比低头看去，他手指修长，固然是比成年后的塞巴斯小了一圈，但要戴上她的手套，还是太勉强了。


    撇撇嘴，露比伸出手。“那还我。”


    对面的少年黑眸中若有所思。“你叫什么？”


    “不告诉你。”露比哼了一声。


    他拿起一只手套，在她面前晃了晃。


    她被气笑了。“我叫露比！”


    “露比。”他重复道，似乎在咀嚼这个陌生的名字。


    拿着一只手套，他用那软软的毛线拂去露比肩上的细雪。


    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说道：“露比，明天见。顺便，送出的礼物，没有收回的道理。”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露比：……


    塞巴斯即使变小了，也还是这么气人！！


    ……


    从睡梦中醒来，露比磨了磨牙。


    一旁的塞巴斯似乎仍在工作，敲击着键盘。


    露比掀开身上的毛毯，来到那个家伙面前，跨坐在他腿上，恨恨地搓他的脸。


    塞巴斯环住她的腰往怀里带。


    “怎么了？”他低头亲吻她的唇。


    甜甜地亲了一会儿，露比的怒火终于差不多消散了。


    咬了一口他的下巴，她问道：“你……是不是堆过一个怪物形状的雪人？”


    塞巴斯挑眉。


    “的确……大约是在高中的一个假期吧。”他轻柔地摩挲露比的侧脸。“你怎么知道的？”


    露比哼了一声。


    “今年冬天，我们再堆一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