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 1 章
作品:《捡来的猫妖是恋爱脑》 荒山野径,山气瘴疠,月光残影下露出两道弓腰屈膝畏首畏尾的身影。
“嘘——“青衣长袍的男子竖起一根瘦骨嶙嶙手指,“你听。”
山间如死寂一般。
身侧另一道横肉铺满整张脸的灰衣男子紧紧的抓住他的衣角,大汗淋漓,颤抖道:“怎..怎么了?”
蓦地,一声婴儿啼哭刺破寂静,凄厉诡谲,鬼气森森。
那哭声左右窜梭,飘忽不定,围绕在他们四周。
“啊啊啊我不干了!我不干了!”灰衣男子吓得崩溃大叫。
“闭嘴!闭嘴!蠢货!钱!钱你要不要,我们都走到这了,割了那东西就能换一万两!我们再也不用过那种狗屁的日子了!”青衣男子沙哑的咒骂道。
几度拉扯下,两人背靠背颤颤巍巍的在黏腻如血的泥土里前行。
青袍男子猛的停下,突然咯咯咯的笑起来,嗓音沙哑如老鸦:“找到了,找到了!”
灰袍男子探出肉球般的脑袋,顺着视线望过去。
泥泞中央矗立着一棵参天大树,枝干粗壮得几人才能抱得下,树枝如无数柴瘦的手臂在月光残影下扭曲伸展,不见一片树叶,却吊着一颗颗如球状的东西,树皮皲裂如老人皱纹,树干上浮现着诡异地轮廓。
走近一看,那诡异的轮廓清晰的浮现出一张张人脸,神态各异,恍若活物!
灰衣男子不受控的如烂泥般瘫软在地,手被坚硬的东西铬到,拿起一看
“啊——!“
一颗白花花的骷髅头滚在青袍男脚边。
他看见灰衣男惊惧的指着上空,咿咿呀呀的从嗓子眼里挤出声音,抬头一望,猛然惊醒,那树上密密麻麻挂住的竟然全是骷髅头!
他喉咙翻滚,咽下口水,两眼一闭心一横,跪倒在地。
把身上背的包袱快速的打开,铺开来露出谷物吃食。
“树仙大慈,小人奉上香果,求您垂怜,显露真身,一瞻神貌。”他双手合十道,匍匐在地三拜。
话音落,树枝窸窣作响?,吃食飞卷在空中,眨眼间就消失在交织得密密麻麻的树枝间。
两人皆为常人,何时见过此般境况,呆滞的不敢发出声响。
古树忽然剧烈震颤。树皮上的人脸如婴儿破腹而出挤出树干,凸显出一张张扭曲的人脸,张开的嘴里竟然有如人一般的牙齿和舌头,桀桀桀的发出幽灵般的笑声,悬吊的骷髅头碰撞中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两道声音此起彼伏。
两人惊恐之余却露出喜色,显现了!
云中城悬榜,南郊荒山有千年古树,夜半可显化人头木数颗,请其人头木一尊,可镇宅辟邪,家业兴旺。投以谷粟可唤树仙真容,献头者赏万金。
连日来,揭榜者皆如泥牛入海,去而不返。他们都知这些人凶多吉少,但二人早已穷途末路,便决定咬牙一搏,铤而走险。
竟真被他们找到了。
喜悦压过恐惧,二人从地上窜起。
“叨扰了!”青衣男抽出斧头,奋力朝一颗头砍去。
手臂却被震的一麻,那树竟坚固如铁。如此大力也不过开了条细缝。
他抬手正要再挥下一刀,空中骤然划过尖利的婴儿哭叫,这次却近在咫尺,此时古树裂开的细缝,竟开始涌出汩汩鲜血,空气中瞬间弥漫着腥臭的血腥味。
“咔——咔——“人头木竟然开始诡异地扭动,那些脸的表情百转变换,密密麻麻犹如一个个披着人皮的怪物。
转瞬之间,轰然变大,各个张开血盆大口,向两人扑去。
两人大惊失色,连连后退,灰衣男白眼一翻便倒地不起。
青衣男看着即将吞噬自己的森然大口,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一道白光劈开黑幕——
他被一股力推开几尺,睁眼一看。
山间白光四溅,人头木被这些剔透的白光笼罩着挣扎着变小,变平静,争先恐后的缩回树皮里
白光里立着的一位女子,面如白瓷,眉如新月,轻盈柔和,身姿修长,白袍轻纱,衣带翩跹,天青色的发带流光般飞扬在空中,缠绕着乌黑的发丝。
不知何时月光竟亮了几分,月辉轻覆,她周身泛起一层朦胧的柔光,恍若天外仙者。
她口中念诀,抬手腕间银铃晃荡,银丝缠绕至食指,指尖轻转中清音作响,白光流转。
白光渗进灰衣男身体里,他便悠悠的睁开了双眼,恍惚半响道:“仙子?我升天了?”
见他回神,白衣女子转头朝树间打一出道光芒,缓缓道:“出来吧。”
咚咚咚翻滚几声,从黑布隆冬的树枝缝隙间掉落下一只小小的玩意,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只雀鸟。
雀鸟扑腾几下,光芒一闪,竟化作了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眉目俏丽,神色张扬,她捂着手臂挑衅冲白衣女子一笑。
“玄门中人还真是多管闲事呢。”
“降妖除魔,不是闲事。”白衣女子淡声道,不想多言,抬手掐起一道光便要挥向她。
雀妖捂嘴咯咯咯的笑:“斩妖除魔还是滥杀无辜?我好端端的在此修炼,仙师便要降我,岂不是有违天理。”
“你你你!你想吃了我们!你这个妖怪!”灰衣男子愤恨的大吼
“不不不,想吃你们的是它”雀妖学着他的语调,抬手指向古树,笑得花枝招展:“我只是看戏罢了。”
“人木从不食人。”白衣女子不再废话,剑诀一出,右手化剑,白光如虹,直指雀妖。
剑光闪烁间,雀妖被击得慌忙闪躲,几个来回下,终是招架不住。
“仙师可是冤枉小妖了。”雀妖伏在树干上轻喘道
“人木受日月精华而生,无智无神,在此地百余年,从未食一人,可人木生性顽劣,爱与人逗乐,若有人搭话便会现形,是你将这些人骗到此处,借此吓死他们,你便可吸噬他们精血,啃噬他们的肉身,既省功夫又不留罪证。”
白衣女子剑指着树梢:“这些就是你的罪证。”剑气划过,森森白骨簌簌震颤,如无数幽魂当空飘荡。
雀妖脸色微变,左右逃窜:“竟不是个蠢货,你是何人。”
白衣女子目光循着她的踪迹,左手背剑,右手掐诀,朱唇微启
“我剑下从不斩无名之妖,进了锁妖囊,你便知让你伏诛的是谁——”
她双指一翻,指尖白光倏起,
“缚!”
敕令一出。
光束破空而去,夜色中撕开一道裂痕,迅若箭发,如天罗收网。
雀妖来不及闪躲,瞬息之间便被死死缠住,嘶吼挣扎着,残音未消便妖力尽散,化作原型。
白衣女子拍了拍它的头,拂去它身上的杂草,一手化出锁妖囊:“小雀妖,记住了——”
说话间,已将它收入囊中
“我乃云中城子云岭,月舒白。”
月舒白正要回身却被人死死抱住,险些被冲撞在地。
“啊啊啊啊啊仙子救我!”
浓重的汗臭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灰衣男如滑腻腥臭的蛇一般缠在她身上。
她回身一望,一把斧头镶在人木一头上,人木狰狞得张着血盆大口,活像少了一半脖子的吊死鬼,鲜红的血涌了一地。
这两人竟趁她捉妖之际妄想砍下人木头!
月舒白皱眉,一时竟挣不脱死死缠住她的灰衣男,那双肉手在她腰上游走。
她皱眉,指尖掐起一道光,正要弹出,一道玉色的光迅若游龙,从天而降。
“啪——”
灰衣男被猛得击倒在地,肉花乱颤,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与此同时,一道狠厉的光扇在青衣男的脸上,他一头栽在人木头的嘴里,只余两条死命挣扎的腿。
“蠢货。”
只听人声未见人影,那声音冷冽如夜间清湖。
月光轻荡,树影一晃,一道修长的身影月映而出。一手执剑,一手执灯,烛火透过青竹映出一张如玉般的俊脸。
黑袍玉簪,半束青丝,眉似远山,气若幽竹,那双眼生得极妙,鸦羽漆瞳,圆而狭长,眸似秋水映月,眼尾上扬弧度透着些许少年气。
“啪“灯花爆,竹灯轻响。
月舒白回过神,颔首道:“多谢公子。”
那男子闻言眼眸微颤,神色难辩,眼光在她身上流转一番后似乎松了一口气。
他举起一块手帕,朝她前行几步。
月舒白习惯使然,不假思索的后退两步。
男子僵住了脚步,静默几许,垂眸回退几步。
他伸出手帕,目光直直的落在她的手上,声若轻风:
“脏了。”
月舒白才发现自己手背上沾上了些许血污。
“多谢。”却见他不再上前。
月舒白自知先前的动作实属失礼,便移步接过手帕。
手帕薄如蝉翼,隔着白绢肌肤无意间相触,一股灼热感瞬间蔓延月舒白的掌心。她手指轻颤,惊异的望向他,猛然撞上他那幽深的眸子正直勾勾的盯着她。
一时间心神晃荡,沉重的呼吸声在她耳边萦绕。
“砰—”月舒白顿醒,猛的抽回手,攥着白绢胡乱的在手上擦拭。
夜色里炸开一道图腾,是子云岭的急讯号。
她皱眉看了一眼在地上嗷嗷叫的两人。
“我会带他们下山。”眼前赫然出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执着竹灯:“夜深,照明。”
忽明忽暗的月色下,竹灯格外明亮。
月舒白迟疑一瞬接过:“那就多谢公子,还没问公子师从何处。”有佩剑,瞧着是位修行之人,修为还不低。
“无门无派,闲散人士。”
应当是不愿意透露身份,月舒白点点头转身便要走,思索几许还是回眸,便对上他丝毫没有移开的星眸。
“敢问公子名讳,若是不愿也.....”
“玉拂生。”
云雾散开,月色笼罩。
玉拂生瞧见离他几尺远女子转身之际轻晃着手中竹灯,轻柔一笑——
“玉拂生,我记住了,小公子的名字甚是好听。”
良久,黑色孤影静立在原处,目送那道离去的倩影,衣袂落下又起,金织暗纹的衣袖下骨节分明的手攥得青筋蜿蜒突起。
“哎呦喂——”
一团灰黑的东西从远处窜出来,来不及收住撞上一块石头。
“吱吱”乱叫两声,转瞬化作一位身形清瘦的男子,金色锦袍的腰间挂了一串繁杂的配饰,被晃得叮当作响。
他生得一副灵巧相,高马尾扎着小辫,瞳仁黑亮,细长的眼睛一眯,嘴里开始喋喋不休:“啧啧啧,我的爷,大爷,你还要看多久,小妖我腿都要蹲麻了,你不要见色忘友哇,我说你怎么把名字告诉她了,你不是说——”
“品金,把他手拧断。”玉拂生回身眼神似淬了冰
“好嘞,啊?谁?”品金顺着他的视线一瞧,看向那道被吓得蠕动的灰色身影,瞬间明了。
“这....伤人不好吧,要不您自己来?”
玉拂生冷然抬眼:“她不喜欢我伤人。”
品金白眼一翻,得,恶人就我做呗,但此话他是万万不敢开口的,谁让他是大爷呢。
“小子,你说你抱天抱地抱什么不好,还挺会挑的,诶诶诶,别爬了,我会轻轻的,不然等那大爷来,你只会叫得更惨。”
他狡黠一笑,头一歪,“咔嚓”一声。
“啊——”惨叫声响彻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