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满仓苦笑了下说：“牛主任，这种事只有当事人知道，请原谅我无法给你满意的解释。或许，在对何县长审查之后，你会得到答案。”


    牛大伟的神情愈发严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柳书记是在赴宴之后出的事，我不在现场，对当时的情况一无所知。牛主任，你到底想知道什么？能明示吗？”


    牛大伟说：“满仓同志，你近几年职务提升很快，说明组织是信任你的，现在就咱们俩个人，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对于柳小惠的意外离世，直觉告诉我，不是意外而是预谋。”


    王满仓顿了下，说：“人死不能复生，柳书记离世确实很蹊跷，但是我不希望再提，就让她安眠于九泉之下吧。”


    “为什么？我可是听说她对你不错，你不想挖出事实的真相吗？”


    王满仓心想，是该告诉他柳小惠受额贿的事了。


    如果牛大伟一心想为柳小惠报仇只怕会毁了她的名声，再者，柳家的人都没有深究，他又何必呢？


    “牛主任，有件事我放在心里很久了，本来我想把这事烂在肚里，既然你对柳书记意外离世有质疑，我觉得我必须向组织说明。”


    “什么情况？”


    王满仓说：“在柳书记离世前夕，她收到新洲地产老总丁耿文二十万美元的贿赂。”


    “你怎么知道？”


    “在整理她遗物的时候发现的，这笔钱现在就躺在财务部保险柜里。正是因为她收了这笔钱，新洲地产才中标了新县委的装修工程。”


    牛大伟沉默了。


    “这件事连我也没有想到，一向以廉洁自称的柳书记也会这样。虽然这笔钱最后上缴了，但这事要是传出去只怕影响不好。”


    “不会吧？如果真是这样，她为什么没有把它存起来，而是放在办公室？”


    王满仓道：“只有当事人知道。”


    “会不会是有人故意设的局？以我对她的了解，这种事发生的概率为零。”


    牛大伟信心满满。


    “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是在整理柳书记电脑的时候，我发现行贿人写的保证书。”


    “手写的？”


    “不是，打印的。”


    “有签字？”


    王满仓摇摇头。


    “满仓同志，你太不了解柳小惠这个人了，她丈夫因公殉职，领了一大笔赔偿金，她自己又无儿无女，要那么多钱干吗？你所说的保证书有证据吗？”


    “有，我把它拍了下来保存在手机里了。”


    “我看看。”


    王满仓找到手机照相簿，找到那张照片递给牛大伟。


    牛大伟看了一会，哈哈大笑：“满仓同志，这张保证书根本说明不了任何问题，是个人都能写，这样的伎俩我见多了，柳书记的办公室钥匙谁都有？”


    “她自己和张争光有，他是她的秘书。”


    “会不会是有人做的局呢？这位张争光人品怎么样？”


    王满仓寻思了下，说：“他是我从文化局要来的笔杆子，至于人品嘛，相处时间不长，了解的不是很清楚。”


    “这位新洲地产的老总，你帮我约一下。”


    “干嘛？”


    “我要问问他有没有行贿，还有这份保证书是不是出自他的手。”


    王满仓笑了说：“牛主任，这世上还有承认自己行贿的人吗？”


    “那得看是谁了，我有的是办法让他说实话。”


    “用测谎仪吗？”


    “这你甭管，马上打电话给他。”


    王满仓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了，这个点？


    “马上打电话让他来一趟。”


    王满仓“噢”了一声，拨通了丁耿文电话。


    “丁总，麻烦你到平阳大酒店来一趟。”


    “干嘛？”


    “省纪委要找你谈话。”


    “哐”手机掉在地上的声音。


    “满仓，你别吓我，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隔着空气，王满仓都能感受到他紧张的表情。


    “哪个和你开玩笑，我刚被谈完话。”


    “好，我马上到。”


    挂了电话，王满仓说：“牛主任，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丁耿文的女婿是凤阳市．委副．书记周胜天，他的女儿丁美丽是平阳县人民医院副院长。”


    牛大伟的眉头拧成一个结，问：“你告诉我这干吗？难不成因为他是皇亲我就要网开一面？”


    “不是的，我是善意的。”


    牛大伟“哈哈”笑问：“周胜天同志今年快奔五了，这位姓丁的老板想必也是这个年龄吧，两个同龄人成为翁婿，这里面不会有什么交易吧？”


    “你认识周副．书记？”


    “当然认识，我们一起参加省．委办的培训班，对他的印象很深。”


    “这样啊，那是我多虑了，没事我就先走了。”


    牛大伟笑问：“怎么？这大晚上的还要回去陪老婆？你提供了这样好的线索，也算是支持了我们工作，隔壁房间还有张空床，今天晚上你在那里将就一晚吧。”


    说着，他敲了下隔壁门，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走了出来。


    “小张，这位是平阳县委副．书记王满仓，今天晚上和你住一屋。”


    话音刚落，就看到丁耿文迎面走来。


    丁耿文看到王满仓快走几步到跟前，问：“王副．书记，纪委的人在哪？”


    王满仓看着牛大伟说：“这位是省纪第六监察室牛主任，想找你了解一些情况。”


    丁耿文看肥嘟嘟的脸上堆满了笑容，向牛大伟伸出手，牛大伟说：“请跟我来。”


    转身进了屋，丁耿文跟了进去。


    一想到隔壁房间里的牛大伟和丁耿文，王满仓怎么能睡得着？


    事实是会不会象牛大伟说的那样？


    从种种迹象看来，张争光早就站在何洪生那边了。


    如果真是何洪生借张争光之手制造的假象，那这个人就真太可恶了。


    当时是他当着自己的面打开保险柜，居然还提议将那笔钱分掉，现在看来确实很可疑，他是在试探他还是给他设局？


    听到丁耿文的脚步声离去，王满仓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推开了牛大伟的门。


    “牛主任，门没关？”


    “我在等你啊！”


    牛大伟笑眯眯地看着他说道。


    王满仓笑问：“你怎么知道我会过来？这么晚了我不睡觉？”


    牛大伟拍拍他肩膀说：“满仓同志，结论出来了，丁耿文并没有给柳小惠行贿，那份保证书也是子虚乌有。”


    “真的？你确定？”


    “我用测谎仪测过了，他没有说谎。他这个人很豪爽，他说之所以中标新县委的装修工程得益于周胜天从中做工作的结果。所以说，你，还太年轻。”


    王满仓脸色微红，说：“惭愧，要不是你一语点醒，我真是错怪柳书记了。”